吃饭的时候，竹子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戚棉或者曹永康，如何与这些有名有姓的演员对抗。系统的天平似乎……有些偏向T们，竹子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心里考虑的使T忽略了递到面前的水果。
“……肖老师。”
小琴重复地叫了几声。竹子抬头，刚要说些什么，被T公事公办的语气打断：“赵制片说你们消耗大，拿点水果下午吃，不要低血糖了。”
竹子赶紧接过盒子站起来：“谢……”T的话因小琴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断了。
竹子低头看着切好、码得整整齐齐的水果块，有些纳闷。
这一天仍没有什么推进，主线任务迟迟不激活，晚上几个玩家都有些浮躁。竹子进房间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个副本需要玩家分帮结派各自为战，灰色房间里人常常凑不齐，剩下的这些人也并不和睦。
第四天。
竹子一进片场就感到空气里洋溢着别样的气氛，T看着或如临大敌、或隐隐羡慕、或东张西望的演员们，笑说：“怎么了？谁要来视察？”
一个女演员道：“肖哥，苗老板的女儿来了，您不知道，T今早坐布加迪来的，那几个保镖啊，比我们还像拍电影的。”
另一个比T年纪大点的女人玩笑似的给了T一肘：“你看到啦？我今早起晚了都没碰上。长什么样？漂亮吗？”
那姑娘使劲点头：“漂亮，漂亮。”
“比梁老师呢？”另一个不嫌事大的男演员插话。
女人推了T一下：“去你的！啥都要比，看你咋不把你那粉刺脸和肖老师比比呢？”
“喂，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吧……”
竹子在T们的说笑声中走远，T看到千十，加快步子朝T那边走去：“邹导！”
千十看着手下人调试设备，听见喊声头也不回地点了下头。
“苗舒淇演哪个角色？你知道吗？”
千十道：“校长。”
“什么？”竹子思来想去，一时还真没从剧本的犄角旮旯里想起“校长”这号人物来。
“被祝兰泼水的那位。”
“哦，”竹子恍然，“那T岂不是跟戚棉有对手戏？”
千十瞥了T一眼，意思是别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竹子这才去化妆间做妆造。
拍戏时纵使竹子有心围观，但奈何两组拍摄同时进行，竹子和梁落红演着戏，心里却想着这事，演技比以往更差了。
“卡！”千十终于忍不住叫停了，以往即使两人演得稀烂，T明白是水平所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但今天——
“你在想什么？我问你在想什么？肖琛，那边有什么值得你放弃听‘奈良’总结线索去看的？”
余人噤若寒蝉。
竹子上前一步，想小声说一句：“苗舒淇和戚棉合作……”结果不待T开口便被邹导那冷硬的目光劝退，T走回片场的位置，嘴里嘟囔，“我拍，我拍还不行吗……”
拍摄继续。
中场休息时，竹子走到千十身后喝水，而T在盯摄像里两人之前的一段表演。竹子下意识问了句：“怎么样？”
千十转过身，看了T一眼。
竹子便明白了，T放下水坐到T对面：“导演，也不能太苛责外行不是……对了，你怎么会导演专业的东西？”
T看着对方的指挥都没有引起怀疑，不由得一问。
“001教的。”
“那T怎么就不能上身替我演啊……”竹子叹气，“我都要被我演的尬死了。”
特别是T刚开始找不到表演方式，一天换八种，周围人的方法T试了个遍；最后……最后T决定还是不要挣扎了，尽量不要做大表情，棒读完台词就大功告成了。毕竟以T看回放的经验，没表情至少不难看、不别扭啊！
看着男人又转回去，一副不想理T的架势，竹子再度叹了口气，道：“苗舒淇应该是系统弄来抑制梁落红的。按常理来讲，梁落红和丹小贵一队，苗舒淇、戚棉一队——或许还能加上个曹编剧……”
千十道：“你忘了梁落红那边还有个经纪人？”
“那正好，三个对三个……”
千十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梁落红跟T经纪人的任务是相同的，这毋庸置疑；丹小贵和苗舒淇才是一队……”
“有什么依据？”在竹子看来，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千十用无语的眼神看T：“苗舒淇的父亲，也就是投资商苗老板，也是丹小贵的金主——你的探索度不够。”
竹子顿了一下，道：“那剩下的是曹编剧与戚棉任务一致？”
千十点头，并道：“梁落红的靠山是那个刘老板，T们才是对抗关系。你说的，”T停顿一下，道，“曹编剧和戚棉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苗舒淇确实有可能联络T们报复梁落红……”
“我们最重要的是，保证电影能拍下去，”竹子道，“投资商的争斗不利于电影的拍摄，那么……就要避免T们发生大冲突？啧，和事佬最难当了。”
千十点头：“尽量。但要是实在发生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为什么？”竹子疑惑。
“因为T俩投的钱还没有你多。”
竹子睁大眼睛：“怎么会……不是几亿吗？”
千十看T一眼，目光转向摄像机：“这电影用不到那么多。”
另一边。
“……日你先人板板！我把娃儿交到你们手头，你们就是这样看管的？你们拿给娃儿吃的饭，叫你们自己吃吃得下去吗？！”戚棉步步紧逼。
“家长，您先冷静一下，”校长一脸无奈，侧过脸避开对方的唾沫星子。
戚棉气急，抄起一旁的杯子就往校长脸上泼去：“就只会打太极，啥子事情都解决不了……”
镜头一闪，拍到了一只陌生的手和手机，竖在窗台外。
“卡！”负责B组的导演叫道。
苗舒淇主动抬手：“导演，我觉得还可以再来一遍。”
戚棉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苗舒淇看向T，笑得温柔又灿烂：“姐，你本可以演得更好的。”
戚棉心弦一颤，飞快地避开了T的脸。
“我爸喜欢演技好的演员，”苗舒淇接着道，“刘叔叔不怎么看电影，不知道你们的魅力……”T的声音后来就压小了。
戚棉倏然转头，眼睛睁圆了瞪着T。
苗舒淇神色不变：“姐，这次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比上次好。”
但戚棉的表现依旧不佳。
导演过了T们这一条，苗舒淇的脸色有些难看。
“抱歉，我今天状态确实不好。”戚棉羞赧地道歉。
“没事，”苗舒淇说，“跟我道什么歉呢。”
而这一幕，正好被竹子看在眼里。苗舒淇离开后，T走上前：
“我以为你会跟T合作。”
戚棉表情冷冷的：“我要做的事情两边都得罪，反正都做不成了，干嘛搅和进去，一不小心就当了炮灰？”
“你倒是想得明白。”
戚棉转头看T，语气有点不嫌事大：“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不会又和T们冲突了吧？”
竹子看向前方，没有搭话。
第五天，竹子刚准备去片场就收到千十的消息：苗舒淇、丹小贵联合曹编剧试图换掉梁落红，刘老板不允，威胁要撤资。待在酒店，不要跑空。
紧接着，王制片的电话打过来。竹子接起：“喂，肖老师啊？”
“嗯，”T答道，“王制片，邹导今早跟我发消息说不用去片场了；您那边情况怎样？要不要我过来一趟？”
王制片忙道：“不用，不用，”听T语气，竹子的心顿时放下大半，“我打这电话也是让您放下心，刘老板T们还指望这电影赚钱呢，”
“那您不劝T们加投几点？”
“老弟，”王制片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气，“你也知道，也知道……唉，T们倒是想挤掉对方独占鳌头。这钱哪是一蹴而就的？那风浪大了波涛汹涌，沿途都要损失不知多少；有时涓涓细流到下游才叫多哩！……”
“是啊，做老板的就是心急了些。”竹子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酒店的笔。
“……嗯嗯，那肖老师你先忙，我这边还有事情。”
挂了电话，竹子躺到床上，看着朴素又略显昏暗的天花板默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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