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符文生效的时刻，莫琴呼吸发紧、心跳加快，腿几乎是软的，根本站不住；踉跄了一下，T索性缓慢地蹲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渐渐流光溢彩的符文。
T的心放下些许，嘴角抿出个笑：“小……”
突然，一道白光乍现，符文因这变故骤然变暗，莫琴又惊又气地回头——
“你这么心急做什么？！”苗舒淇气道，“也等T把人招出来啊！”
“我怎么知道……”贺芝芳有点心虚，但面上仍是强撑着。
竹子对马上要吵起来的两人说：“麻烦让让，”T矮身钻进杂物间，“小琴，”
莫琴没等T说完，便厉声打断：“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
竹子低头想了想，收敛的眸子随即换上苦闷、自责又委屈的神色；T抬头看向莫琴：“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讨厌了？以至于你要下咒害我？”
莫琴愣住了，T显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此时旁观的其T人都安静如鸡，仅仅注目着这场谈话。
“我相信，你虽然触碰了那些东西，但还是人，至少最开始我认识的小琴，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竹子道，“那么，小琴，你可以回答我，我有什么错是必须赔上性命的吗？那些死去的人，T们真真死有余辜吗？”
莫琴使劲摇头，慌乱地退了一步，腰抵在木板上：“你们不知道……不知道罢了！”
“那你告诉我。”
“你们根本不知道，”或许是情绪太激烈，T脸上流下两行泪，“根本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害死了一个人。”
“你都说了我们不知道，”苗舒淇插话，“法律不是还讲‘主客观统一’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我们无意之间杀了人，就该被不明不白地杀死吗？就像戏里的受害者，就算T们有错，但真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吗？死亡的结局是T们应得的吗？”
莫琴愣住了，T嘴唇阖动着，像是在不停念叨着什么，但旁人都听不清楚，T说的是什么。
而竹子T们也愿意给T时间让T反应。竹子想：亏得小琴是个善良又讲理的人，应该能够套出点东西。
“你们，”莫琴终于开口了，T别过头，还在不住啜泣，“你们不要再拍……”
T的声音诡异地顿住，然后发出几个似窒息的气音，脸也涨得彤红；几人连忙上前，但T的脖颈看来空无一物，根本无从帮忙。
“是祂吗？是祂吗？……”
“你怎么了？”苗舒淇顺着T的背，贺芝芳大叫，而竹子试图把T脖子上的东西扯去——但T双手顺着下巴摸到锁骨，这之间根本没有异样，莫琴似乎是被一个无形之物扼死了。
最后，失去生命的身体倒在地上，眼中露出绝望又痛苦的惊恐。
处理完莫琴的事，几人回到酒店。
“现在祂的‘发言人’没有了，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贺芝芳道。
“至少今晚，祂是会来的。”苗舒淇同在死亡名单上，精神恹恹。
贺芝芳扫过众人：“莫琴最后那句，是不是让我们不要再拍这戏？”
竹子也在琢磨，但T们能不拍，自己和千十可不能不拍；出于一点私心，以及对这话本来的质疑，竹子说：“但莫琴也只是普通人，T说的不一定就真的保命。”
这次苗舒淇倒和贺芝芳站到同一线：“但可以试试不是吗？”
千十罕见地开口了：“现在就在停工。”
几人陷入沉默。过了会儿，苗舒淇补充道：“不过彻底不拍跟暂时停工还是不一样吧？”
“‘消除祂的怨气’，”竹子接上道，“现在我认为，‘祂’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便是剧本所化为的……‘灵’。莫琴语气间与曹编剧熟稔，我猜测T们之前认识，而莫琴正是在与曹编剧交往中认识了祂。”
“莫琴虽然被灭口，但之前的话含金量仍然很高。比如我们不会知道，祂其实是可以变成人的——当然，只是一种推断。但如果因剧本而产生的意志，祂能够因为电影的诞生而变成真正的人，那么就说得通了。”
贺芝芳反驳：“这样的话，祂根本不用干涉我们，反正剧组已经开拍了，电影无论如何都要诞生上映不是吗？……等，等等，”T反应过来，“如果，如果祂的性命是跟电影质量相关的呢？”
“对！”竹子一击掌，“电影质量！所以莫琴才会对我们乱改剧本愤怒，所以祂才会惩治我们这些人……”
苗舒淇接道：“别忘了，我们都是有支线的。”
贺芝芳点头：“现在的剧本已经是我们各方达成的平衡，不宜变动了，否则警告两次，我们依然会死。”
竹子也沉默了，有些不得其解。
“副本绝不会布置矛盾的任务，”苗舒淇道，“肯定是我们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还没等其T人有回应，一阵铃声打断了讨论的气氛。千十接起电话，几道目光聚集到T身上。
“喂，……好，我现在去。……T跟我在一起……”T的目光扫过竹子，“好的，我会跟T说的。”
千十放下手机，竹子随即问：“有什么事吗？”
“王制片叫你和我去上次的酒店，商量选角。”千十言简意赅。
“现在？”
“嗯。”
竹子便回房换衣服，下楼坐上邹导的车和千十一同前往。
“……反正江夏不演，我就不投了。”
一推开门，竹子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座的两个老板旁边分别坐了个女演员，再次针锋相对。
刚才那话是刘老板说的，现在被竹子T们开门打断，T也不尴尬，转而招呼道：“就等二位了！”
竹子跟着千十之后进来，打量包间里的景象——这是一个茶室，非常宽敞，因为墙纸、瓷砖都是黄色系的暖调，衬得这一室温暖、惬意；几张沙发围坐，两边相对的长沙发坐着两个老板和各自推荐的演员，较短的两头坐着王制片和副导，副导在这虎窝狼群之中俨然成了只白兔，微耸着肩，两只眼睛忙不迭地跟着发言的人转，噤若寒蝉。
而王制片略有些疲倦，正探身取茶抿一口，T看起来也情愿沉默。
两个女演员都长得很漂亮，与苗老板一起的是个三角脸，五官明媚，和之前梁落红如出一辙的风格，但T显然更加柔情，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另一个是那种方脸美人，两眼微吊，气势很足。
王制片见T们来了，遂起身介绍：“两位投资商你们都见过了，新来的两位是竞争奈良一角的演员，这是安佟，之前演过《落成酿》，这部剧的成绩非常不错，邹导应该听说过；这是江夏，代表作有《傅诗传》、《晴安的夏天》，也是一个很有实力的演员……”
T将双方介绍完后，服务员又来上茶。好一阵喧乱折腾后，茶室再次安静稳定下来。几个人也重新就坐。
依旧是王制片打开头：“是这样的，现在苗老板和刘老板对奈良的选角有些分歧。邹导，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聚向千十。千十放下茶杯，淡淡道：“既然这样，就按照剧组的流程，麻烦两位女士各自试演一段，再做定夺。”
苗刘两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副导询问：“这么仓促……不是，连剧本都没有啊，导演。”
王制片默默从包里掏出几本“书”，笑道：“巧了，我之前一直放后备箱，今儿也是预感有这一遭吧！”T将剧本递给千十，“专业的导演来，你看看让T们演哪一场！”
“可是都没时间备戏……”江夏的声音被周围的气氛止了，T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没再开口。
千十接过后，没翻便道：“既是演女主和肖琛的对手戏必然是重中之重，”T转向竹子，“拜托肖老师给T们搭个戏？”
“对对对，”王制片合掌道，“肖老师也看看哪个演员跟你更有化学反应。”
“……”竹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拉下坑。三个演员来到一边听千十安排。
意外的，T什么都没讲。之前T都会试着用自己的理解帮竹子T们更好地演绎，但这次却没有。T就像一个没有起到作用的导演，只跟三人说要演哪场戏，然后让T们自己安排。
两个女演员只粗略看过剧本，千十的一声不吭让T们根本没有底，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竹子；竹子看着二人，轻咳一声，正要说就被千十打断——“你那破演技，还是让T们自己理解吧。”
这话说得小声，只有四人能听见。两个女演员都是一惊：因为肖琛的人气和流量，哪个导演制片不是恭恭敬敬地供着？
早就听说过邹导是走艺术路线的，对圈子里的潜规则嗤之以鼻，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啊……T们想着，剧本里的信息就更进不去脑子。
“五分钟，”时间过去，千十突然开口，“还有五分钟。你们临时进组，为了不拖累进度，奈良的词要在三天之内背完。”
“三天！”安佟忍不住叫道。
这声音引起了另一边的人注意，王制片问：“出什么事了？”
安佟连忙道：“抱歉抱歉，”T看着两个老板，见T们神色如常这才放心。
千十皱了下眉，很严肃地说：“你以为主角是很好当的？剧组可不会留没本事的人。”
竹子这时也明白T在给这俩人找茬，T心里想着：等会儿我一演，你高标准的人设岂不立即崩塌？思及此，竹子也不禁紧张起来，开始专注地看剧本。
T记性不错，这场蒋旭晚的词也不多，很快就给T背下来了。
“好了，”千十拿起剧本，“时间到了。”
“这……这就开始演？”江夏道。
千十点头，朝副导临时布置出的片场走去。
“好了吗？这么快……”另一边的几人交谈着，也走向了片场。
副导则架起手机，充当记录者；千十回头看向T二人：“你们谁先开始？”
两个女演员面面相觑，都不敢当这个“第一”。
“那抓阄决定试镜顺序，”千十看向两个老板，“可以吗？”
苗刘二人都没有异议。
最后结果出来，安佟当先。江夏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站出圈外；就是T问千十要剧本再看看的请求没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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