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蒋柠小声与竹子交谈：“为什么齐老师会有压制黑帽子的力量？”
“我也没有想清楚。”竹子道，“但一般这种情况，有两种解释：一，齐老师跟黑帽子有关，或者说，T就是黑帽子；二，黑帽子对于T来说不存在……就是，T处在一个更高的境地。我认为，后者更有可能。”
“第一点我能理解，但第二个……”
竹子解释：“我刚才看见齐老师对搬运工使眼色，那其中的含义，似乎是‘不要戳穿T’。我才想到，如果这‘黑帽子’并非什么口口相传的故事，而是齐老师为了管束我们杜撰的呢？”
蒋柠合掌，有些激动：“那就是说，只要待在齐老师身边就不会有事？”
竹子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
蒋柠不放弃：“试试也无妨。”
几个孩子在教室待到晚饭时间，齐老师带T们吃完饭后，如常地让T们回寝室休息。
竹子吃饭时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食堂由白炽灯管照明，那阴影的主人就像是在天花板掠过。T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看众人，发现不仅是齐老师，连几个孩子也没有反应。
回到寝室后，T撩起衣摆——衣服内层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帽子。T默不作声地放下衣服，神色如常地听起蒋柠与齐老师的对话。
“……老师，求你了，拜托，您今天和我们一起睡吧！”
齐老师没有丝毫松动，冷冰冰地说：“你们该学会自己睡了。前几天不也这么过去的吗？”
“可是，我害怕。”蒋柠可怜兮兮地仰望T。
“你是个男孩子，女生都不怕你怕什么？也不觉得丢脸……”齐老师念叨，“再说，这里又不只你一人，其T小朋友都陪着你呢。”
卫誓国在一旁插话：“老师，黑帽子会来抓人的，你陪陪我们好不好？”
齐老师闻言下意识露出一抹讥诮的笑，然后赶紧压下嘴角，严肃道：“咳，那你们更应该听老师的话，听话的孩子黑帽子不会抓的。”
“真的吗？”卫誓国一脸真诚地看着对方。
“当然是真的……”
眼见着话题转为忽悠小孩子，竹子兴致缺缺地和衣躺下；T闭上眼睛，在心里与001说话：
「在吗？001。」
001很快回应：“在的宿主，您有什么疑问？”
「不是关于任务的，」竹子顿了下，理清思路，「你早上说，千十有可能会让这个小世界崩塌？」
“是的，宿主。”
竹子见T肯定，心中疑惑更甚：「副本世界归属系统，系统为什么会让一个玩家拥有毁灭祂的力量？」
001沉默片刻，像在掂量；然后T道：“系统不是亡灵世界的神，有些东西，祂也无法掌控。千宿主的力量来自世界本源，‘毁灭’、‘污染’、‘吞噬’比系统高一层。”
「世界本源？」竹子抓住重点。
“是的，这个世界是由这三大能量构成的。”
「真如幺九前辈所说，千十没有收复一部分……本源力量之前，这个世界被它们完全占据？」
001“嗯”了声，然后突然笑了下，像是自嘲，又充满苦涩与悲哀；竹子第一次听见T笑，越过平淡无波、冷静理智的话语，从这笑中感到，对方也许不只是一段程序：
“呵，这个世界很糟糕对吧？构成它的力量否定着生命的存在，也许我们本不应该来到这里，它从没想过孕育生命。”
「可……」竹子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我们已经死了不是吗？还能去哪里呢？」
“是的，对于你们来说，多存在一天是一天，在死后能延续意识，这本身就很划算了。”
竹子再次抓住重点：「那就是说，对于你不是？」
“……宿主，001不能说太多无关任务的话题。”
“……”竹子转了个身，「行吧，我知道你不能透露了。」
另外，竹子也在默默关注着齐老师。等T与卫誓国的对话一结束，竹子便出声叫住正要离开的T：“老师，我想喝水。”
“先前怎么不说呢……”齐老师抱怨了几句，“那你出来吧，我带你去。”
竹子连忙爬下床，跟在齐老师身后。
“你杯子是哪个？”齐老师带T走向教室。
“我……我把它弄坏了。”竹子做出不安的表情，低着头，偷偷瞥齐老师几眼。
齐老师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掉了个头领T去办公室：“那用我的吧。”
齐老师拿到杯子，竹子正要去接——“别，我洗洗。”T不放心地补了句，“你在这儿等我啊。”
竹子用真诚的表情送走了齐老师；然后T打量四周，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漫不经心似的踱过去——
“你在做什么呢？”
竹子倏然转头，看见齐老师躬身洗杯子的同时，侧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T。
竹子心脏一跳，背着手面向T：“我就看看，老师，没做什么。”仓促之下T来不及辨别，只能凭着感觉摸了件东西。
“伸出手来！”
竹子伸出两只空无一物的手，一脸无辜。
齐老师“嘿嘿”笑了下，拿着水淋淋的杯子回来；竹子沉默地注视着T，紧张地手心直冒汗。
T却没再说什么，在饮水机接了水递给竹子：“别摔了。”
竹子做出一副不服气的架势：“老师别看我小，这一个杯子还是能拿得稳稳当当的。”
齐老师意味不明地笑着站起来：“好了好了，颜贱妹，喝完快去睡觉——你不会还要上厕所吧？要上一起上了……”
竹子面上乖巧、实则走神地应付着。被送回寝室后，竹子听话地马上上床，散开被子盖在身上。
这一夜很难熬。首先是一阵汹涌的困意，竹子咬牙坚持着；等这种精神攻击达到一定阈值，T开始收紧掌心——
虽然没有拿到刀，但钢笔也可勉强替代一二。不一会儿掌心就传来濡湿感，那里的血管也突突直跳，那只手掌热得像攥了团火。
但也很有用，好歹是清醒着。
竹子不停地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反应力达到一个最佳状态；T现在只能赌，赌……
“咯吱——”
窗响了。
「技能已生效。」
月光一泄出就被一堵黑色挡住，黑影柔软得像一摊假水，蔓延、爬走，彻底进入屋内时，又堆叠增高，变成瘦高的人形。
竹子屏住呼吸，T只能凭借着声响猜测——一种柔软的、像鳗鱼般冰凉的感觉从头部传来，一直延伸到腰……
黑帽子疑惑地顿了顿，为它的感知不解；但T没有思考很久，随即掉头朝另一张床走去。
竹子最后偷偷虚眼窥视，看见T是往蒋柠那边去了。
再也抵挡不住浓重的睡意，竹子猛然间跌入梦乡。
“滴……滴……滴……”
什么声音时刻不停地在T耳边；竹子艰难地睁开眼——黑暗、黑暗，四周皆是黑暗。只有门缝外泄出的一线光亮。
竹子刚想起身，发现四肢都被牢牢束缚，被迫与身下五六十厘米的单人床紧紧贴合；竹子挣扎无果，那东西绑得很紧，不给T留丝毫空隙。
只能放弃，T转而打量四周，发现那“滴滴”声来自于头顶一个挂钟。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竹子看见床对面有一只散发着红光的点。
这是……医院？
还没等T再看出什么，屋外“踏踏踏”脚步急促由远及近；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过剩的光线刺痛了竹子的眼睛，T侧头避向一边。
一个威严、冷漠的声音：“501，你的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突然，这具身体里涌出剧烈的怒意，这股情绪如海啸一般控制了竹子；T不由自主地挣扎、大喊大叫：
“滚呐！滚！啊啊啊——”
无法发泄……无法控制……痛苦在体内酝酿。
“快，镇定剂！”
“T的主治医生呢？”
“才入院就非常不配合，廖医生被T弄伤了，现在暂时没人接管T……”
“哈……哈……”竹子猛然坐起，不住地喘气。
梦里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种痛苦……
千十坐在床边，此时转头看T：“醒了？”
竹子扫视周围——那张床，昨晚看见黑帽子走向的那张床留下了一大滩血，滴落的血点在地面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窗口……
竹子咽了口唾沫：“蒋……蒋柠死了吗？”
“呃……暂时还没有呢，”蒋柠从对面的铁架床冒出头来。
“你为什么会睡在卫誓国的床上？”
蒋柠腼腆一笑：“有点小小的技能。我想着跟NPC交换，免得害你们。”
竹子看着T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破绽——T移开了视线：“你们昨晚……”
话一出口，看着两人的颜色，竹子也就明白了。
几人简单描述了下梦境的情况，发现都是一样的场景、大差不差的情节。蒋柠道：“那到底代表了什么？”
“肯定是线索，不过……”不过现在还看不透。
“对了，你们身上有黑帽子的印记吗？”
竹子边问，边再次翻看自己的衣服。
“啊！”蒋拧将外套甩到地上，目光惊恐地看向竹子。
而这时，竹子也找出了那小巧的黑色印记；T放下衣服：“我们都有……”
T看见千十的目光，顿住了。
千十抱着外套：“我没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