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时钟

“对了,姐,”为了缓和气氛,乔文绪转移话题,“你现在就在家里吗?无不无聊啊。”

乔殊丽微笑:“有事干就不无聊。你瞧着这屋,事儿还真不少呢!”

乔文绪沉默了下,问:“那你也不出去?我记得你之前有个发小不是玩得挺好的……”

“我对友情不热衷,”乔殊丽道,“有你们就够了,只有家人,身上留着同样的血,天生亲近。血缘将我们牢牢地绑在一起,即使再大的矛盾,也终有这份情谊在。”

“至于出不出去——唉,你说得我好像跟个深闺怨妇似的。”乔殊丽被自己逗笑。

乔文绪别过头去,似乎在克制什么;片刻后转向姐姐:“我觉得,你还是要工作,要有自己的生活。”

乔殊丽皱眉,非常不解:“操持家里的事,就是我的工作。”

乔文绪看着T,神色悲哀:“姐,你还不明白吗?T们不承认这个了,主妇只活动于家庭,对社会没有贡献。以后……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和姐夫有了矛盾,你会很吃亏的。你甚至都很难离婚——而且是你这边的原因,你脱离了社会,重新进入工作、独立生存有困难;另一方面,你没有经济来源,争抚养权也没有优势……”

乔殊丽不耐地连连打“暂停”手势:“你太……我能说‘杞人忧天’吗?我们为什么要为一种还没有发生、且根本没影的情况忧虑不安?”

“那这一切都取决于T咯?T是个好人,那一切无虞;T是个渣滓,你就满盘皆输?你为什么要这么被动?”

乔殊丽愣了下:“都是这么过来的,T怎么样我也管不了。只能说,真有那么一天,是我命苦,遇不上良人……”

乔文绪被T气得转过身去。

许久后,乔殊丽试着转移话题:“二妹,晚上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准备了……”

金明回来的时候,像往常那样嚷了句:“晚上吃啥子——?”然后T换好鞋转身,不期然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对上视线。

乔文绪帮姐姐接了金谨成,此时正带着T写作业;一大一小席地坐在小圆桌边,厨房“铿铿锵锵”传来油香,气氛竟异常得和谐。

金明先是愣怔,在这几秒里才想起妻子的确在几天前说过乔文绪借宿的事。T随即提起嘴角,客套地问候了声:“二妹?上次见你还在读书吧?”

乔文绪点头:“是,我今年都三十六了,过得真快。”

“娃娃几岁了?在没在读书啊?”金明坐在T们对面的沙发上,抓了个盘里的橘子剥。

乔文绪笑得勉强:“我没有孩子。”

“欸,你没结婚呐……”

“离了!”乔文绪快语,“姐夫,谨成的作业还没弄完,等会儿再说吧。”

“行,行。”金明把橘子吃完旁观了会儿乔文绪辅导作业,心中又生起聊天的**;好容易压下不去打扰T们,金明起身往厨房去了。

“诶呦,我们都跟T沾光哦。”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色,金明耸肩。

乔殊丽把锅架到水槽——“哧!”边洗刷着,乔殊丽边道:“你再大声点嘛;平日里的伙食有好差呀?嗯?”

“那确实很少吃好的嘛,”金明说,“今天的菜好多钱?”

“你不晓得,大娃二娃T俩的开支有好多,就是单单大的补习那一项,一个月也要一两千……”

“嘶……这么贵?那T还考那么差?T不是读书的料就不要跟T浪费这些钱了嘛!”

乔殊丽瞪T一眼:“你以为这只是T的问题吗?我没得文化,确实帮不了T;但你呢?你明明有时间,还偏要去外面潇洒。”

“主要是,T补了也没得长进嘛!”金明道,“那还不如算了……”

“金明,我很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啥子叫‘算了’?大娃才十三岁,你就这么早定了T的路,让T以后出去打工、挣辛苦钱?”

“你啊,”金明摇了摇头,“打工咋子了?那只是你浅薄的偏见。再说了,T吃不了读书的苦,咋子不能吃打工的苦?而且你不管打不打工,要生存嘛,都没得好甜的!”

乔殊丽气得发抖:“我只能告诉你,你这样想,T的成绩会越来越差!——把菜端出去!”

“行行行,”金明一副无奈的样子,“你都是对的。”

“姐夫,不等大姐吗?”金家父子三人坐在长形餐桌一边,乔文绪坐另一边;T看着旁边略显冷落的空碗,再看向已经开始动筷的三人。

乔殊丽还在厨房里忙着什么,在台面的遮挡下看不真切。

“T每次都是这样子,”金明说,“要等T菜都凉了哦!”

乔文绪抬高声音:“姐!你过来先吃嘛!”

“还有点,我把灶台抹一哈!”

乔文绪拿起筷子,但坐立难安;T终于站起来,两三步跨进厨房——“好了,先吃,你做主人的,晾我一个人在那儿不好吧。”

乔殊丽无奈地被T拽出去;金明朝乔文绪竖大拇指:“还是妹妹厉害,我之前咋子喊TT都不听!”

“凝起了就不好擦了。”乔殊丽解释。

“那我等会儿帮你一起擦!快吃!”乔文绪把筷子塞到T手里。

“二妹现在在哪里高就啊?”金明随意问。

乔殊丽插话:“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的吗……”

“哎呦,别个说话你不要插嘴嘛!这个习惯点都不好——”

“我自己跟同学一起合伙做点生意,”乔文绪笑,“不算‘高就’,自负盈亏,饿不死而已。”

金明这才隐约想起妻子之前的话,正了颜色:“你太谦虚了!殊丽说你年入百万啊,真是年轻有为!你们搞的那个方面的?”

“电器这一块,”乔文绪明显不想多说,插开了话题,“姐夫你呢?”

“我就是苦逼的打工人噻!——说起来,我整的东西也跟你的沾点关系,主要是设计板筋,一些异形的私人定制……”

“哦,”乔文绪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在哪个公司?”

“xx电力。”

乔文绪点头:“哦,我知道,你们老板姓李是不是……”

两人继续谈了下去。从最开始各自的工作,谈到时政局势,再由金明勾起对酒的讨论——“我是真没想到,二妹虽然是女子,但不喜欢谈家常里短……”

“你要跟我拉家常也可以,”乔文绪一副随意请便的姿态。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金明已经有些醉了,“我就非常不喜欢去谈论别个的是非,这点你跟其T女的都不一样,果然读过书的就是……呃,有见识。”

此时,两个孩子已经回卧室了,饭厅里只有T们三人;乔文绪不经意地瞥了姐姐一眼,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殊丽摇头,倏然站起来——碰到了碗筷,金明不满地看了T一眼。

“没……有,”乔殊丽露出一个笑,“我就是有点困了。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乔文绪没有听从:“时间也不早了,我……”

“没事,”乔殊丽笑道,“只是我有些累了。”

“那就正好散了……”

“二妹,你等T回去睡嘛!T惯会扫兴的,不用管T。”

一晚上积攒的不悦达到顶峰,乔文绪轻蔑地瞥T一眼,正要说什么——

“二妹,你不要让我难做嘛。我是真的困了,你要跟我走,我就只有留在这里。”

乔文绪沉默中与T对视,半晌道:“姐。”

“欸,”乔殊丽将T推回去,然后快步离开;T心绪繁乱,走路时还左脚绊右脚——明明没喝酒啊。T叹气想。

回到房间,T锁了门,不再压抑的情绪像滔天巨浪,充斥着T的身体,脏器发出痛苦的哀鸣——T蒙住头,“嗡嗡”地哭着,仍然无法将疼痛消弭。

那痛闷闷的,像也被蒙在深处。无法瘙痒,无法上药,T只能承受。哭泣是对伤处的捶打,疼痛的程度不取决于它本身,而是你沉湎于它的程度。

我的心脏那么痛,就要猝死了吗?是的,这很有可能……

“请暂停一下,”

“什么声音?!”乔殊丽猛地拽开被子——时钟,墙上的欧式时钟犹如一摊软泥,舒展变形,最终形成一张女人的脸:

“你或许还记得我?齐一鸣。”

竹子一个剧烈的战栗:是的,T全都想起来了;那些属于“乔殊丽”的四十二年突然变得模糊,T是一个试图完成副本的玩家,而非这个当了二十年家庭主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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