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散尽,朝光归来。当青城山众弟子醒来之后,发现原本雕梁画栋的宋府,竟变为一片荒芜的宅院,而原本儒雅随和的宋家主也和他的仆人宋三一起,变成了一堆白骨。化血池内满是残躯,散发出的恶臭味令不少弟子都感到不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昨夜有大凶来袭?”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看到怀抱阮凝寒的苏若曦走来,便上前询问。
“苏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师姐,阮姑娘怎么了?”
苏若曦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得正香的阮凝寒,只觉得他们过于聒噪,但还是为他们耐心解释起来。
“根本就没有什么宋府,我们所居之地是一座阴宅,三只恶鬼久居于此,吞噬过往之人,用以增加自身修为。”
“莫不是师姐将它们铲除了?”
“那三只恶鬼联手非我所能抗衡,是一位路过的前辈出手将他们铲除。”
误入阴宅,险些命丧于此,每个人感到一阵心悸。
“秦师兄呢?”唐凡于人群中未发现秦道平,便询问道。
“你的秦师兄,定是昨夜与那位前辈高人一同激战邪祟,劳累至极,故而先行歇息去了。”阮凝寒的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坏笑。
“那是必然,秦师兄的修为手段,岂是你们这些平庸之辈能够了解的。诸位同门,随我一道前去拜谢秦师兄的救命之恩。”唐凡高声招呼众人一同前往。
青城山的弟子们都昏睡了整整一夜,此时苏若曦也沉默不语。难道真的就像唐凡所说,是秦道平救了他们?众弟子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跟在唐凡身后,一起去寻找秦道平。
“你为何要诓骗他们呢?”待众人离去之后,苏若曦问道。
“秦道长确确实实与那女鬼大战了一夜,苏姐姐不也看到了吗?”阮凝寒双眸含水,一脸无辜地回应着。
苏若曦闻听此言,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秦道平那夜与女鬼厮混的情景,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再看一旁阮凝寒那透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才知晓她是在捉弄自己,于是伸手抓住阮凝寒的手腕说:“看来得把你带回青城山,好好教导你,以免日后步入歧途。”
阮凝寒怎么也没想到,能让苏若曦把自己带进青城山的方式会如此简单,早知道这样的话,路上那些波折就都可以避免了。
“众弟子,随我回青城山。”当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秦道平已经把衣冠整理好了,只见他一袭白衣,长发如墨,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是。”身后整齐的应答声传来,唐凡更是紧紧伴于秦道平左右,对众人夸夸其谈,讲述自己如何协助秦道平诛杀邪祟的丰功伟绩。
苏若曦此次御剑的速度较之上次快了不少,全然无顾及阮凝寒之意,这不禁让她暗自思忖,莫不是在与顾洛臣对峙的时候,自身露出了什么破绽?
阮凝寒死死抱住苏若曦,做出一副惊恐模样,可苏若曦对此却装作浑然不知,不管她怎样呼喊,速度丝毫不减。
昔有谪仙登红楼,御剑乘风下九州。不消半日,众人便抵达青城山。
“阮姑娘,已经到青城山了,你还要这般抱着我到几时?”苏若曦瞧着整个人都像挂件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的阮凝寒,面上隐隐有了不悦之色。
阮凝寒也察觉自己装得太过了些,赶忙从苏若曦身上下来。她刚一踏入青城山,就察觉到此处充盈着浓郁的天地灵气。抬眼望去,十几座山峰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显然是暗藏着道门的术法玄机。
“青城山内暗藏诸多玄机,阮姑娘入山之后切不可乱走,否则万一触碰到阵法可就麻烦了。”苏若曦在前面为阮凝寒引路说道。
“多谢苏姐姐提醒。”
“若是乱走的话,就会像上次那个误闯山门之人一般,被困在阵法之中,等我们发觉的时候,他都已经饿死了。”秦道平瞅准机会吓唬阮凝寒。
“秦道长在阴宅失联的事,我必然会引以为戒的。”阮凝寒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又来了,自从从阴宅出来之后,这两人就互相仇视,一路上总是不停地拌嘴。
苏若曦无奈地牵起阮凝寒的手,带着她先往山里走去。
阮凝寒踏入青城山后,此地浓郁的天地灵气竟自主地涌入体内,滋养着经脉,果真是当之无愧的修炼圣地。这一幕,不禁让她回想起前世宫中典籍里关于青城的篇章。
“物华天宝,耀清辉于九霄;人杰地灵,聚紫薇于青城。横星海以映无极,跨溟涨而栖崇阿。闻道祖之千言,阅文王之易经。修五行之归属,见阴阳之分晓。蓬莱仙境无处觅,人间唯有青城山。”
“若曦、道平,你们回来了?”就在阮凝寒正感叹着青城山人杰地灵之时,一位老道竟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这位是青城山的执法长老,而且还是秦道平的师父,赤霄真人。”苏若曦凑近阮凝寒,悄声说道。
“拜见师尊。”秦道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拜见赤霄长老。”其余的弟子们也纷纷躬身行礼。
“见过师叔。”苏若曦拱手作揖,以表敬意。
“都起来吧,我们都是修道之人,不必拘泥于这么多繁文缛节。”赤霄子示意众人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苏若曦身旁的阮凝寒,于是又问道:“若曦,这位小友是?”
“这位阮凝寒阮姑娘,其夫家遭邪祟残害,又经历丧子之悲恸。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要寻短见,于是我出手救下了她,并且将她带在身边,不时地加以教导。”苏若曦一脸正经地胡诌着。
“没想到阮姑娘的身世竟这般凄惨,你大可安心在青城山住下,我道门自会庇佑你。”看来秦道平平日里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多多少少是受了他师尊赤霄子的熏陶。
阮凝寒对赤霄子的话甚是不屑,只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说道:“小女子听闻道门极为仁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赤霄仙人的恩情。”说完还不忘抹了抹眼泪,用以表露心中的酸涩。
“赤霄师叔、苏师妹,还有秦师弟,掌门有请诸位前往大厅议事。”
彼时,阮凝寒正沉浸于悲伤之中难以自拔,这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众人的唏嘘。
阮凝寒抬眼望去,来者正是青城山的大弟子温如玉。温如玉也认出了她,便对她说道:“阮姑娘,也请一并前往吧。”
阮凝寒不禁心生疑惑,你们青城山商议事情,唤我这个外人前去作甚?
众人跟随着温如玉的脚步步入正殿,抬眼便瞧见一位仙长正襟危坐于高堂之上。只见他剑眉星目,仙风道骨,周身所流淌出的道韵比之许多元婴期修士还要醇厚浓重。
“一气三清,无为而治。”八个大字悬于他的左右两侧,想来此人便是苏若曦与温如玉的师尊,这一任青城山的掌教——道玄真人了。
众人赶忙行礼,口中说道:“见过掌教。”
“请坐。”道玄真人轻轻一挥手,蕴含大道的气息便涌向众人,只觉得体内一股暖流涌入,便落在各自的座位上。
“不知师兄唤几位小辈来此,所为何事?”赤霄子所问,亦是其余几人的疑惑。
“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西方佛教?”道玄真人语气平淡。
“曾有耳闻,不过他们久居西方偏僻之地,故而与道门并无交集,不知师兄今日何故提及佛教?”赤霄子道。
“一月前,佛教无心法师来信,欲来我青城山论道。而我道门不欲以大教之势压人,以免落人口实,所以我决定:由阮姑娘率先与他进行第一场比试坐禅,然后让若曦参与第二场术法的比试,最后再由如玉出场同他比试论道。”道玄答道。
原来如此,阮凝寒虽说知晓道玄真人的用意,可为何要让自己这个外人卷入其中呢?
就在阮凝寒神思恍惚之时,道玄真人再次发话:“你们三人且先行回去休息,阮姑娘留下,贫道还有些琐碎之事要与你言说。”
虽说不清楚道玄真人为何单单留下阮凝寒,但是掌教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于是赤霄子几人便各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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