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允黛已经了解事情的真相,萧翊也是个可怜人啊。
她指了指少年脸上的伤,“那你这……”
“无妨。”
萧翊并不是在意容貌的人,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程若会因此嫌弃自己脸上的疤痕和声音。
然而是他想多了,程若除了心疼并没有嫌弃之意。
允黛好人做到底,上前一步,朝着萧翊的脸上施法,术法萦绕,他脸上感受到一阵痒意,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多时,他的面容恢复如初,脸颊光滑,再无可怖的疤痕。
萧翊摸了摸脸,从前的凹凸不平的疤已经消失,他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的脸……”刚说出三个字,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沙哑,他又摸了摸喉间。他知道是眼前的姑娘帮了自己,千千万万的感激言语最终汇成一句:“姑娘之恩,萧某铭记于心,多谢!”
允黛摆了摆手,“小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萧翊问:“不知允黛姑娘出自何门何派?”
“灵狐谷。”
“狐族?”
允黛见萧翊并不害怕,她玩笑问道:“萧将军不怕?”
萧翊望着允黛的眼,没有半分闪躲,“妖也好,人也罢,有好有坏,不能凭此就断定善恶。”说到这,他的眼尾染上笑意,“况且,你是阿若信任之人,那便也是我信任之人。”
允黛微微愣住,脑中不禁想起百年前她被人族喊打喊杀的日子。她没有伤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人族却容不下她……
好在纪慕妖君给了她一个家。
“你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允黛收起了笑,随后话锋一转,“明日便是阿若与珩王的大婚,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计划?”
萧翊接话:“进宫面圣,揭发沈知景的所作所为。”
*
房梁悬着大红幔帐,阳光撒下,红得发亮,边角坠着鎏金铃铛,细碎响声响遍每处。石阶下的红地毯从门口铺到大厅,碎红纸屑飘落在空中,打着弯落在水中,荡漾溢出的喜庆。
厅外马车络绎不绝,许多达官贵人都来参加,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可那笑中有的藏着几分真心,有的藏着几分敷衍。
闺房内。
程若坐在铜镜前,镜中中的她头戴凤冠,脸上施着薄妆,让她原本美艳的面容加了几分清透的美。
她身着绣金蹙银大红嫁衣,领口处漏出的白色,与嫁衣有些违和。
允黛语气有些焦急:“都过去一晚上了,萧翊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程若安抚着她:“我相信他。”
程若嘴上虽这么说,可搭在膝上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一晚过去,萧翊还没有回来,她心中也不免担心。
距离出嫁的时间越来越近,允黛越来越急躁。
外面突然传来响声,允黛连忙将盖头盖在程若的头上,她的视线完全被这寓意幸福的盖头给盖住。
允黛搀扶着程若,二人缓缓走到门口,珩王殿下早已等候多时,他带着笑接过程若,搀扶着她上了轿。
身旁的随从见此,向周围的百姓撒起了喜糖和铜钱,祝福声不绝于耳。
珩王殿下像是得到了满足,脸上的笑容愈加强烈,他翻身上了马,前往珩王府。
…
“陛下,萧将军已经在宫门外跪了一夜了。”
此事虽与高公公无关,但看着萧翊从白日跪到黑夜,再从黑夜跪到白日,他不免有些心疼。同时也觉得萧翊傻,大难不死,不找个地方度过此生,却到陛下面前惹不痛快,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皇帝盯着手中的刻着龙纹的玉佩,心思却没在高公公的话上。
这玉佩可是萧翊出生时,皇帝亲自塞到他手中的。
萧翊的父亲与皇帝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若不是萧翊的父亲做出通敌叛国等事,二人还是如同好兄弟般一起切磋武艺。
皇帝呼出一口浊气:“让他进来吧。”
“宣——萧将军——觐见——”
随着高公公响亮的声音落下,萧翊缓缓入殿。
“臣,萧翊,参见陛下……”
……
“钦定吉时已届,宣新人入殿——”
新人之间用红色绸缎连接,每走一步,程若的心更沉重一分,手中捏着的绸缎变得皱皱巴巴。
清灵与冥砚妖神二人早已混在人群中注视着这一切,清灵有些不放心:“都这个时辰了,萧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沈冥砚安抚道:“别担心。”
清灵再担心也没用,大不了一会之间抢亲,反正不能让郡主与他行了礼。
“请新人行拜天之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清灵心都提了起来,整个人做好抢亲的准备。
不光是她,就连一旁的允黛也时刻准备着。
“夫妻对拜!”随着这一声响起的还有萧翊的喊声:“慢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若猛地摘下盖头,脸上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
清灵和允黛纷纷松了口气。
见来人,沈权脸上露出不解,狐疑道:“十九?你的声音……”
萧翊厉声打断他:“沈权,你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害我萧府满门惨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萧府?”沈权并没有阻止,他只觉得眼前少年的声音很是耳熟,语气严肃问道:“你不是十九,你到底是谁?”
萧翊此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没有任何伤疤的脸。
只一眼,沈权便认出他就是当年已经死了的萧翊,有些吃惊:“萧翊,你竟然没死?”
萧翊冷笑一声:“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当年沈权可是让十九处理过现场的,萧翊不可能还会活着,难道……
沈权眼底浮现一抹慌乱,随后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那抹慌乱又很快掩盖下去。
“萧翊你侥幸逃过一劫又如何?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盘,这次你觉得你还会这么幸运吗?”随后他便沉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数十名侍卫涌入,在即将碰到萧翊的前一秒,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响彻大殿:“我看谁敢!”
众人纷纷望向声音来源,就见沈景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而持剑之人正是今日的新娘。
那些侍卫都不敢上前,在程若威胁的目光中,他们悻悻收了长刀,生怕程若伤了他家的主子。
感受脖间传来的冰凉,沈权侧头看向程若,震惊中貌似又带有一丝受伤,“阿若你为何……”当看到程若眼中的恨意以及脱掉的婚服时,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从未失忆。”
程若语气冰冷:“我若不装失忆,怎么能让你对我放下戒备?”
听闻此话,沈权低低笑出声:“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他扫了眼泛着寒光的银剑,语气玩味:“不过阿若,区区伎俩你当真觉得能左右本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权一个侧身脱开束缚,迅速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与她扭打在一起。
众人乱作一团,纷纷向外跑去。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今日来参见个婚礼,险些殃及到自己。
沈冥砚见此一挥袖,将毫不相干的他们送离了珩王府。
嗯……准确来说,是扔了出去。
不过,好在没人受伤。
现场只剩清灵、沈冥砚、允黛、萧翊,还有正在打斗的二人。
“姑娘,接着!”
程若接过允黛丢过来的长枪,长枪她可是用得得心应手。
萧翊没有上前帮她,毕竟这是她的仇,他相信她。
程将军的名讳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两招,原本逆转的局势瞬间正了过来,她占了上风。
她招招致命,却招招都收了些力,以确保沈权不会被自己打死。
长枪打在沈权的胸腔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程若又迅速打向他的双膝,迫使他跪在地上,她这才停了手。
清灵和允黛站在一起,不禁咂舌:“真惨。”
沈权垂着头看不清此刻的神情,他不甘道:“本王乃皇宗国戚,你们今日杀了本王,陛下定会治你们的罪!”
呸!什么皇宗国戚啊,一个外姓王爷,与陛下毫无血缘关系,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你不妨看看这个。”萧翊拿出圣旨,递到他眼前。
那明黄黄的圣旨晃得刺眼,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双手接过,颤抖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当目光触及到,今判珩王沈权削去王爵,贬为庶民,押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后凌迟处死时,他瘫坐在地。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昵喃着:“陛下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所有的希望在此全部破灭。
他抬头望向在场所有人,他突然就不想追究了,不想追究他们何时预谋,何时告知的陛下,他们又为何会与仙家相识,他都不想再追究了。
他看着程若,眼神希冀,“阿若,如今到了这地步,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
程若沉默着不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沈权自顾自问着:“那碗甜粥,你可有喜欢过本王?”
甜粥,还是程若装失忆那段时间,她为了让沈权放下戒备所做的事。
程若拒绝的干脆:“从来没有喜欢过。”
沈权有些急:“那你我自幼长大的情分算什么?”
情分?沈权为了权利杀害程若的爱人,为了不让事情不败露,他不惜杀了她,他还有脸谈情分?当真是可笑至极!
程若被他这幅不要脸的样子整无语了,她禁闭着唇不想回答他。
萧翊在一旁听着恨不得给他一拳,怎么能有人这么不要脸!
允黛这时听不下去,看着沈权,鄙夷道:“打断一下,沈权,你要不要脸,你为了一己私欲杀害自己的未婚妻,现如今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提情分?”她不顾沈权的表情继续说:“还有,实话告诉你,那碗甜粥是下人煮的,根本不是阿若亲手煮的。”
沈权脸色越来越白,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他躺在地上,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灵低声问道:“他不会是疯了吧?”
沈冥砚回:“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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