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秋季运动会终于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拉开了帷幕。操场上一时间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各项比赛的准备通知和激昂的音乐,空气里弥漫着青春荷尔蒙和躁动的热情。
周一让报名的三千米长跑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是运动会的压轴项目之一。
第一天,两人并排坐在班级的休息区。周一让对别的项目兴致缺缺,他的全部注意力依旧在身边人身上。他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将宋汀桐严严实实地罩在阴影里,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阳光下。
“热不热?要不要喝点水?”
“这个项目没什么好看的,吵死了,要不要回教室休息?”
“你脸色好像有点白,是不是太阳晒的?”
宋汀桐被他问得没办法,只好拿出耳机戴上一边,示意自己想安静听会儿音乐。周一让这才消停了些,但依旧坚持举着伞,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他,确保他没有任何不适。
周围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偷偷拍下这“校园霸总和他的娇花”的画面,在私下小群里流传。
第二天下午,三千米比赛即将开始。
参赛选手在起点处做准备活动。周一让穿着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和短裤,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他做着拉伸,眼神却不断飘向班级休息区的方向。
宋汀桐依旧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
广播里开始召集运动员检录。周一让磨蹭着不肯过去,直到宋汀桐对他做了一个“快去”的口型,他才不情不愿地走向起点。
发令枪响前,所有选手在起跑线后蓄势待发。周一让站在自己的跑道上,却突然转过身,在万众瞩目之下,朝着班级休息区的方向,将右手放在胸前,然后指向宋汀桐,最后对着他抛了一个飞吻。
这个动作又痞又帅,带着毫不掩饰的宣告意味。
“哇——!!!”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和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操场。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猝不及防、脸颊爆红的宋汀桐身上。
裁判员皱着眉警告性地看了周一让一眼。
周一让却浑不在意,转过身,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目光锐利地盯向前方的跑道。
“砰!”发令枪响。
十几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周一让一开始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他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处在第一梯队的中段。
宋汀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看着他奔跑时起伏的肌肉,看着他被风吹起的黑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
一圈,两圈……
长跑考验的是耐力和意志。赛道上的选手逐渐拉开了距离,速度也慢了下来。周一让依旧保持着他的节奏,甚至超过了几个人,来到了第三的位置。
班级的同学都在大声为他加油,但周一让仿佛听不见。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跑道,和看台上那道清冷又专注的目光。
到了最后几圈,是体能的极限,也是意志的比拼。跑在第一的体育生开始加速,第二紧紧咬着。周一让的呼吸也变得粗重,汗水浸湿了他的背心,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步伐依旧稳健。
在最后四百米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加速!
“周一让加速了!”
“他还能加速?!!”
“冲啊!周一让!”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欢呼声、加油声震耳欲聋。
宋汀桐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攥紧了手心,目光紧紧锁住那个正在不断超越极限的身影。他看到周一让咬紧牙关,颈部青筋微微凸起,带着一种野性的、不屈的力量,一步步逼近前面的对手。
最后一百米冲刺!
周一让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猎豹,以惊人的爆发力连续超越了第二和第一!他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赢了!周一让赢了!”
高三(三)班瞬间沸腾了!
周一让在冲过终点后,又凭借着惯性跑了一小段,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像雨点一样砸在塑胶跑道上。
他没有理会涌上来想要扶他或者祝贺的同学,而是猛地直起身,拨开人群,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然后,在所有镜头和目光的追随下,他看到了那个正穿过人群,向他快步走来的身影。
周一让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疲惫却极致喜悦的笑容。他张开双臂,在宋汀桐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不顾自己满身的汗水,一把将人紧紧地、结结实实地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
“我赢了!桐桐!”他在他耳边大声说,气息灼热而急促,带着满满的骄傲和求表扬的意味,“你看到没有!”
宋汀桐被他抱得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周围是震天的欢呼、口哨和相机快门的声音,他的脸颊紧贴着周一让汗湿的、滚烫的脖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蓬勃的生命力。
这一刻,所有的害羞和矜持都被这热烈的喜悦冲散。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带着笑意:
“看到了。”
“很帅。”
阳光下,刚刚夺得桂冠的少年,抱着他唯一的奖品和焦点,笑得像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孩子。
这无疑是本届运动会最出圈、最轰动的画面,没有之一。
运动会激情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附中的学习氛围便骤然收紧,如同秋日骤然下降的气温。教室后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期中考试的阴影笼罩在每个高三学生头上。
就连一向散漫的周一让,也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许多。倒不是他突然爱上了学习,而是他发现,他家宝贝桐桐进入备考状态后,周身自动形成了一层“生人勿近,尤其周某让勿近”的结界。
宋汀桐的桌面上,各科试卷和参考书堆成了小山。他做题时极其专注,眉心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周一让尝试过几次骚扰。
他戳宋汀桐的后背,对方只是微微动了动肩膀,连头都没回。
他递过去剥好的巧克力,宋汀桐顺手接过放在一边,目光都没离开过草稿纸。
他凑过去小声说话,宋汀桐会直接拿起一边的降噪耳机戴上。
周一让:“……”
他感觉自己失宠了。地位还不如一道数学题。
憋了两天,周一让终于忍不住,在晚自习时写了一张小纸条扔过去:
【宋老师,期中考比我还重要?[委屈狗勾.jpg]】
宋汀桐看到纸条,笔尖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背面回道:
【考不好,孙阿姨会担心。你想让她担心?】
精准拿捏。
周一让瞬间蔫了。他可以不在乎成绩,但不能不在乎他妈的心情,尤其是他妈现在看宋汀桐跟看亲儿子似的,连带对他的学习成绩也格外关注起来。
他悻悻地收回纸条,第一次主动翻开了自己崭新的物理课本,看了不到三分钟,眼神又开始飘向前面那个清瘦的背影。
不能打扰,那看看总行吧?
于是,高三(三)班的同学又观赏到了奇景:校霸周一让,竟然开始“认真学习”了!虽然他看的可能不是书,而是前排宋同学的背影,但至少姿势是学习的姿势!
宋汀桐其实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几乎要把他灼穿的视线。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需要的暖意。他知道周一让在努力克制,这对他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复习到关键知识点时,宋汀桐会整理出简洁的笔记提纲。他想了想,又多复印了一份,晚自习下课时,默不作声地放到了周一让桌上。
正盯着他背影发呆的周一让一愣,拿起那份字迹清秀、条理清晰的笔记,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收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给我的?”他声音里带着惊喜。
“嗯。”宋汀桐收拾着书包,语气平淡,“重点都标出来了,看这个效率高一点。起码……别考太差。”
最后一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
周一让把那份笔记宝贝似的塞进书包里,脸上笑开了花:“放心!保证不给你丢人!”
接下来的几天,周一让还真的拿着那份笔记,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遇到看不懂的地方,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放弃,而是会用笔帽轻轻戳一下宋汀桐的后背,等对方回头时,指着笔记上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他:“这里,什么意思?”
宋汀桐便会耐心地给他讲解一遍。他讲题时思路清晰,声音平和,周一让听得格外认真——虽然一半的注意力可能还是在讲题人漂亮的嘴唇和专注的神情上。
这种“你认真学习,我认真看你(偶尔也学一下)”的模式,竟然意外和谐。
考试前一天晚上,宋汀桐看着周一让依旧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想了想,开口道:“明天考试……”
“嗯?”周一让立刻凑近。
“认真答题,别提前交卷。”宋汀桐看着他,“考完……有奖励。”
周一让的眼睛“唰”地亮了,像装了星星:“什么奖励?”
“考完再说。”宋汀桐卖了个关子,耳根却微微泛红。
这个“奖励”的诱惑力显然巨大。期中考试两天,周一让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坐满了每一场考试的时间,甚至还破天荒地检查了一遍试卷,让监考老师都感到诧异。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周一让第一个冲出考场,跑到宋汀桐的考场外等他出来。
“考完了!”他迫不及待地凑到宋汀桐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索要奖励,“奖励是什么?”
宋汀桐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周一让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银色手链,款式简约,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是?”
“运动会的冠军奖励,”宋汀桐轻声说,眼神温柔,“和我的是同款。”
周一让猛地想起,宋汀桐手腕上一直戴着一条类似的手链,只是细节略有不同。原来是情侣款!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把抱住宋汀桐,也不管周围还有刚出考场的同学,兴奋地在他耳边低语:“我很喜欢!最喜欢这个奖励!”
宋汀桐红着脸推开他,嘴角却高高扬起。
紧张的期中考试,就在这样甜蜜的“奖励”中落下了帷幕。而对周一让而言,学习的动力,似乎也变得具象化了起来——为了让他家桐桐高兴,为了得到更多这样的“奖励”,好像……努力学习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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