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闹铃“叮铃”作响，贺岚用手抚过卷面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着监考老师一张张收走桌面上的卷子。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一扫考试时的紧张和阴霾，在考试的这几天里久违的开心了起来。
他并没有像考场里其他考生那样立马就收拾文具然后离开，而是先仰面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搭在桌边，把自己完全放空了思绪。
贺岚试着去回忆些考试时的细节，例如数学考试时自己是否每一道题目都写了“解”，又或者是自己选择压轴题选了“B”还是“D”。但是他最终发现，一旦考完了，自己放松下来，大脑里面好似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或许是个好事，贺岚想。至少自己不会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同年级的同学，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在公交车或者马路上边回家边互相对着答案。自己即使再不想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可是一旦听到了不同，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对心态造成影响。
教室里已经走空人了，他小声的“啊”了一句，然后振作起来不再颓唐，收拾自己的书包打算回家。可是当他低着脑袋走到教室门口时，门外的阳光越过楼道阳台，穿枝拂叶而来，映入眼帘，有些晃眼。
贺岚被这太阳刺得睁不开眼，他摊开五指挡在自己的眼前，接着指缝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香樟树，没走几步就在后门口看到了站在那里翻看着词汇书的程言。
程言背着书包，倚靠在后门的门框上。他双腿交叠，捧着一本四级的绿皮词汇书，垂下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单词，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
他把校服脱了下来，挂在自己臂弯里，露出了里面简简单单的衬衣和马甲。借着建筑物角度的遮挡，他的身上只洒上了些许阳光，落在白色衬衣上，温暖又安静。
贺岚原地愣神了一小会儿，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刻意放低了自己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朝程言走去。
程言没有意识到贺岚从教室里面出来了，他的目光注视在词汇书上，睫毛轻颤，划过一片斜阳。
“嗨！”贺岚起了调皮心思，打算捉弄程言。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程言，放低自己的身子，趁着程言专注看着书籍，猝不及防地直起身来在他耳边大声喊叫一番。
程言被他吓了一跳，把书挡在自己脸前，顺势低下了脑袋。他险些后退几步，却恰好撞上了门框。
“你吓死我了！”
等到他平复心情，看着眼前发现自己窘态而捧腹大笑的贺岚时。程言有些恼羞成怒，他朝贺岚轻呵一声，一扬手想要用手上的书做武器来敲打他一番。
贺岚眨了眨眼，心里早有防备。他轻巧地偏了身子躲过了程言的攻击，然后还眼疾手快地一只手攥住程言的手腕，另一只手地把他的作案工具一把抢了过来。迅速往后一蹦，不再恋战，与程言拉开一段距离，朝他耀武扬威地做鬼脸。
程言没想到局势瞬间变化，他瞪了贺岚一眼，不再和他打闹，而是靠在门上，故作生气地不去看他。
贺岚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手上抢过来的书，目光却时不时向上瞥着去瞧程言的表情。他发现程言嘴角啜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好像想笑却又被可以压住了似的。
贺岚心下明了，轻轻歪了歪脑袋。他随手翻了翻手上的书本，看着程言在上面用记号笔所标注的注意事项和词汇延伸，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优秀严谨，然后背着手蹦蹦跳跳朝着程言走了过去。
“喏。”贺岚撇了撇嘴，伸出手来把书放在程言的眼底，“你的书。”
程言听到这话，没着急回头，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贺岚一眼。他本来想摆出一副严肃模样，告诉贺岚自己被吓到了，有些不开心，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唇角笑意，轻轻一瞥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贺岚看着程言突然笑出了声，有些疑惑不解，却也被他逗笑。他拉过程言的手，把书直接砸在他的手心里。
“好家伙，你这就开始背四级了。”贺岚双手环抱在一起，站在程言面前，幽怨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怎么不进去找我，还站在外面啊？”
程言对贺岚前一句话里的些许酸意视而不见，他笑了笑，把书卷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贺岚的脑袋：“你以为我没看着啊，我本来打算直接进去的，谁想到就看着你瘫在椅子上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声，对贺岚揶揄道：“你怎么了？受那么大打击？”
“害。”贺岚瘪了瘪嘴，不动声色地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耸了耸肩膀，歪着脑袋无奈地说：“被英语考试给考懵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单词，搞得我头疼。”
“不说了！”贺岚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打岔手势，然后拉着程言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拽，边下楼梯还边说道，“反正现在考完了，成绩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我考得怎么样。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让我开心一点吧。”
“时间还早，你是直接回家，还是陪我在这附近逛逛？”程言被贺岚拽着出了校门，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却还没有到真正的下班时间。程言环顾四周，扯了扯贺岚的袖子。
“我饿了，我们先去南路买点吃的吧。”贺岚侧头看了程言一眼，然后借力把自己的衣袖抽了出来，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
南路是一条坐落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在大马路上显得格格不入，据说旁边的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教职工家属和因为不能住校而租住在附近的学生。
刚开始看并不起眼，甚至还会忽略。可是越往里走，就会发现这里面有着许多卖零食早点和餐饮的小商贩。一个个虽然店铺面积不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贺岚之前因为受不了学校午饭的难吃，和郭志飞，马晓菲他们偷偷跑出来几次，就是为了改换一下总是吃盒饭的口味。
所以这条路贺岚虽说不算轻车熟路，可是也是来过好几次了。
“老板！”贺岚在一家小门店面前站立，冲里面正在忙碌收拾东西的中年女人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帮我拿两个鸡蛋汉堡！”
说完，贺岚转身问身旁的程言：“你喜欢吃辣椒的吗？”
程言摆摆手，谢绝了贺岚的好意：“没事儿，我不饿，你就买你自己吃的吧。”
“真的吗？”贺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拖了一声长音，“好吧。”
“那，老板。帮我拿一个就行。”
那个女店主像是见过贺岚好几次一般，熟络地就与他攀谈了起来。她一边熟练地做着吃的，一边笑嘻嘻地在贺岚与程言之间打量：“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啊？”
“今天考试。”贺岚摊手示意，“最后一门英语四点钟就考完了，所以今天放学比较早。”
“噢，这样啊。”女店主把吃食进行打包，又询问了一句，“那你们明天还上课吗？”
贺岚双手接过店主给他的鸡蛋汉堡，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却猝不及防地被刚出炉的温度烫了一下，赶忙拎好塑料袋：“明天不上课了，在家进行考试的反思，后天才上课。”
“谢谢老板！”
贺岚和程言走在人行道上，身边擦肩而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身穿同样校服的学生兴高采烈地热聊着考试和最近新出的电视剧，而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贺岚着急于烫手的温度，而程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当贺岚好不容易等着温度降了下去，他把束口的袋结轻松打开，然后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程言，示意他看向自己。
“你咬一口，我觉得挺好吃的。”
程言摇摇头，笑着说：“我不饿。”
贺岚不满地砸吧了嘴巴，再次撞了一下他：“我知道你不饿，我只是让你尝一口。这家店我买过蛮多次的，觉得味道还不错。”
见程言迟迟没有动作，贺岚佯装生气地道：“怎么？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啊？”
程言看贺岚这副样子，笑着妥协了。他凑近贺岚的手，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托在嘴巴下面，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贺岚抬眼看他，满心欢喜地想要知道程言的感受。
“有点辣。”程言皱了皱秀气的眉，吞了口口水来抑制刚刚好似被呛到的辣意。他轻咳一声提醒贺岚道：“还有点烫，你吃的时候小心点。”
“辣？”贺岚不信邪，毫不避讳地咬了一大口，除了有点烫以外，觉得味道刚好，并不像程言说得那样会觉得辣。
“好家伙。”贺岚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反应做得夸张，逗得程言发笑，“你这明显就是不怎么能够吃辣椒啊。”
“我？”程言疑惑地问，“我不能吃辣？我还好吧。”
“你要是觉得这个味道会辣的话，那我们以后吃饭的时候可能就吃不到一块儿去了。”贺岚边走边吃，顺带也没耽误他和程言闲谈，“其实我觉得这个味道要是再放一些辣椒酱就好了，我之前和郭志飞一起买的时候放的辣椒真的是绝了！”
贺岚吃完后把塑料袋子团成一团，却没发现路上有摆放的垃圾桶，几回寻找无果后只能作罢。他把袋子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不经意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一辆公交车就是他要乘坐的车次，而车站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的车子来了！我先走了！”为了赶上公交，贺岚拉了一下程言的手与他交代。程言还没反应过来，贺岚就马不停蹄地朝着前面的公交车站跑去。公交车上下乘客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贺岚忙里偷闲回过身来朝程言挥了挥手，然后双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喇叭姿势对着程言喊话。
“拜拜！”
“后天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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