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教室里面顿时哄堂大笑，贺岚觉得自己走错了教室，心虚地以为他们是在笑自己，颇为尴尬地摩挲着后颈儿处的皮肤，连头也不敢抬。
程言只消看一眼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拉着贺岚的手腕走进教室，还对着讲台上那位陌生的老师喊了一声“老师好”。
贺岚本来还想制止他的动作，但是一踏入教室就看到了坐在靠门最近的同学——他认识的，这就是他们班的人。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并没有走错教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该在讲台上讲课的化学老师突然变成了一个之前从没有见过的人。
反应过来后的心情是难以忽视的尴尬，贺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推搡着程言赶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拿出了化学书竖起来来挡住自己的脸，尽量自欺欺人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课堂上渐渐进入了正轨，好像大家谁也没把这个小插曲当个什么重要的事儿，贺岚这样安慰自己，这才慢慢把头探出来。
他扣了扣同桌程言的手臂，程言顺势朝他这边微微探身过来。贺岚趁老师不注意来到他耳边和他悄声咬耳朵：“为什么是他来给我们上课啊？化学老师呢？”
程言眨眨眼，把贺岚小声的话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才完全听清。他把唇靠近贺岚的耳朵，贺岚这也完全配合他矮下身来：“化学老师好像有个什么会议要开，找了其他班的老师来帮忙代一节课。”
“这个老师是五班的，好像和我们的化学老师是一辈儿的。”
“五班的？”贺岚略一皱眉，这才豁然开朗起来，“怪不得，五班不是在咱们楼下吗，怪不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
两个人这样躲着老师小声闲谈了几句，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郭志飞在小声提醒着他们老师正在踱步过来。
他几次出声提醒，甚至还探出座椅来拍了拍贺岚和程言那一张桌子，可能是他声音拍得小了，贺岚完全没反应过来。
郭志飞发现自己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眼看着老师边看着考试卷子边慢慢走了过来。他在心里暗暗骂了贺岚一声，想着这人耳朵怎么如此之聋，索性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当代班的老师慢慢踱步过来的时候，他把试卷撤开，正好看到贺岚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他推了推落到鼻梁上的眼镜，视线完全聚焦在贺岚的脸上。
于是他用手肘碰了碰离他最近的一个同学，饶有兴趣地问：“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被猝不及防碰到的同学一瞬间就挺直了身板，紧张兮兮地以为老师要叫自己回答问题，听完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了脊背，顺着老师的眼神扭头看向贺岚的方向。
“贺岚。”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老师要干什么，如实报告了贺岚的名字，然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贺岚。你来回答刚刚我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贺岚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呆住了一会儿，搜索记忆发现完全没有印象老师刚刚说了什么，更不记得是那道题目。他戳了戳身旁程言的肩膀，向他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无声地向他做着口型。
“老师刚刚讲哪道题目来着......”
程言向他那边侧向身子，把教科书竖起来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瞅着老师没注意自己，小声向贺岚说着答案：“4mol。”
得到答案后，贺岚顿时轻松了不少，他一边用手不停地抠着桌角木料，一边回答了老师的问题，眉眼中的忧愁一扫而空，看起来还带着些不可言说的小骄傲。
老师其实看到了贺岚和他那个同桌的陈仓暗度，但是毕竟自己只是帮同事代课一节的临时老师，也不好揪着这一点儿不放，见贺岚他们正确说出了答案，于是大手一挥，爽朗地让他坐下了。
贺岚如获大赦般迅速坐下，剩下的课程时间好不容易老老实实地端坐着，也不摇摇晃晃没个正形了。他想看看程言在干嘛，又不好意思让人发现自己在看他，所以偷偷瞥了一眼，发现程言拿着记号笔做着课堂笔记，这一对比，贺岚又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学无术。
他撇了撇嘴，吮着下唇咬了几下后，也拿出了自己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错题收纳本，趴着桌上做笔记去了。
下课铃来得措不及防，代课的老师一道题快要收尾，索性多占了一点儿课堂时间把题目讲完。贺岚课上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可惜当着老师的面不能就这样睡过去，只能不断掐着自己胳膊肉来用那一点儿痛感提神。听到下课铃后，他也不管那一点儿收尾的内容，直接趴在桌上想要小睡一会儿。
可是教室里面实在是有一点儿吵闹，有些同学拿着卷子去问老师课上自己没有懂的内容，直接在讲台上排了一个长队。队伍里面那些学习成绩好的互相交流起来，像是哄闹的菜场。
贺岚本想找个耳塞堵住耳朵来隔离噪音，可是几次抬眼看向讲台上的热火朝天时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好像只有自己不好好读书。他被吵得心烦，又不能直接这样发作起来，索性不再睡了，只得胡乱揉了一把头发，本就显得凌乱的发丝现在看起来更像是钻过鸡窝，配上睡意朦胧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
他看了眼不远处座位上的马晓菲，脚步虚浮地慢慢挪动过去，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甚至一阵儿头晕。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轻轻扣了扣马晓菲的桌子，示意她看向自己。
“咋了？”马晓菲本来正在和几个小姐妹聊天，贺岚提醒她后几个女孩子一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有点儿困，你的风油精还在吗，借我使使呗。”当着几个女生的面，贺岚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想要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凌乱。
“噢，你到我书包那里看看最小的隔层，我买的那一小罐风油精应该就在里面，你摸一下应该找得到。”马晓菲随手一指，然后摆摆手对贺岚说，“你用了后不用还我，直接拿着吧。下节课是周姐的课，你要是在她的课上打瞌睡被她发现了的话，下场会很惨的。”
“谢了。”贺岚也不推辞，照着马晓菲说的位置很顺利地找到了，他朝马晓菲示意了一下，然后回自己位置上抹风油精去了。
刚刚倒出来的时候程言就闻到了空气里一股风油精味，看着贺岚倒在手心然后合手碾磨，分别擦在了太阳穴和人中位置，甚至还嫌不够地朝眼周附近擦了一些。
“困了吗？”他被这味道刺激地皱了皱眉头，看着已经记录地七七八八的笔记，索性不再写了。程言不轻不重地掰着手指头来放松，看着擦了风油精后明显精神了一些的贺岚。
贺岚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可能是因为强行提神，说话时总是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他被风油精的味道刺激得大脑清醒不少，可是身子还是觉得有些累，翁声说道：“嗯，我太困了。化学课后半段的时候我都快要听睡着了，可是老师一直在我们座位旁边来回走，搞得我都不敢直接这样睡过去，一边掐自己一边记笔记的。”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悦耳，又因为困倦而吸了吸鼻子，刘海有些长了，几缕发丝落下来零碎地遮挡住眼睛，竟然会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错觉。
“下节课是周姐的课，我真怕我会困死，希望这风油精能够多撑一会儿吧。”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又半阖上眼打算趁着这一点时间闭目养神，程言看了他一会儿，又提笔去把化学笔记给完善。
贺岚突然睁开眼拽着程言的校服袖子，程言不明所以地朝他的方向靠过来，鼻间满是他身上的风油精味。
“我待会儿要是上课你发现我犯困，你就掐我一下，用力掐，不然隔着衣服没劲儿没效果。”
“......行。”
这下算是彻底没办法休息了，贺岚靠着后桌转笔玩，又坐不住似的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看着程言认真做笔记的侧脸出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却在心里真实觉得，程言的脸是真的好看。
他自诩自己算是长得好看那一类，和郭志飞一起玩得时候时不时会小小自恋一番，小的时候也被各家亲戚大人捧着说是精雕细琢，后来成长发育也成功没有辜负他那不靠谱的老妈期望，没有半路崩殂地长歪，倒是性子却不见得收敛，猫嫌狗不待见地跌跌撞撞长大了，跳脱活跃地不像是一个明年就要进行高考的高中生，。
但是程言和他却截然不同，就像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真实范例。他性子温和，脾气不轻易上脸，这么久也没见他和谁起过什么争执，平日总是一副笑脸。更何况他五官无一处不细致，配上一副笑意盈盈的眉眼更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贺岚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认真记着笔记的程言，却猝不及防被程言写着笔记的笔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逗得贺岚向后瑟缩一下。
“你不困了？还有这闲情逸致来盯着我看，小心待会儿上课你犯困了我可不管你。”
他话说得恶狠狠，板着脸扭过头故意不看他，逗得贺岚低头发笑，笑够了一抬眼就看到了程言泛红的耳朵。
他心底好似有一汪平静无波的湖，素日里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泛起涟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程言认真的侧脸，他心底一动，一种陌生的悸动感从脑海深处逐渐浮出，像是即将跃出海面的蓝鲸。
他想，有些事情他以为自己未曾想过，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会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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