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鹤!”
林知夏疾步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傅、从、鹤?!
喻遥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乖乖,他不是宿逍的亲友,手册里林知夏喜欢的人嘛!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色如霜为枫叶红潭镀上一层银光,喻遥放出神识一寸寸扫过整座登仙峰,毫无收获。
她屏气凝神偷看树下三人。
单看五官样貌,傅从鹤与宿逍不相上下。他身穿一件白衣,玉带环腰,长长的红色流苏倾斜而下,银冠束发,眉眼含霜宛若隐世谪仙,虽俊雅却过于清冷。
与他并肩而立的亦是位俊朗不凡的男子。
他个子生的极高,一身青衣,腰间挂着一个破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布袋,被撑得鼓鼓囊囊。相较于冷冰冰的傅从鹤,他浓眉大眼,温润而泽,更显得蔼然可亲。
“找我何事?”傅从鹤问。
林知夏手心摊开露出一块红色美玉,她抬眸又快速垂下:“那个,你快过生辰了,我有一样东西送你。”
红玉雕工栩栩如生,榴花热情似火,象征着少女呼之欲出的爱意。
傅从鹤简单地看了一眼,未做多想直勾勾道:“抱歉,我不能收。”
“为什么?这玉石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往年我送你的生辰礼比它好上千百倍,你都收了。”林知夏仰头质问,“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傅从鹤垂眸,幽黑的瞳仁中映出少女绝美的容颜,微微蹙紧的眉毛,以及随时会落泪的眼睛。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压抑,南荣霁用手肘轻轻捣了他一下:“那个…我先去那边等你。”
“你们聊,你们聊……”他尴尬地笑两声,向前走两步,又不放心地给傅从鹤传音入密。
「喂,你嘴巴积点德,可千万别把夏夏弄哭了!」
作为相识相知十多年的好朋友,南荣霁清楚他的臭脾气,这家伙从小就特别会惹夏夏哭。
南荣霁额角抽疼。
待会儿夏夏哭了,怎么哄她好呢?
枫叶簌簌下落,喻遥拂开肩头落叶,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眉心微蹙。
云彩悄然遮住月光,她眼前一黑,听觉更加灵敏。
“林知夏,我们以后少来往吧。”
傅从鹤并未对玉石的事有所解释,反而说出一句令林知夏捉摸不透的话。
“你说什么?”
林知夏倏地握紧红玉,冰凉的玉硌得手心生疼,她长睫颤了几颤道:“你想和我划清界限是吗?”
周遭寂静,她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重重落在傅从鹤心里,他轻轻抿了抿唇似要解释一二,还未开口,对方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那你早说啊…何必让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像个傻子。”少女侧过身,说话时嗓音出奇的平静。
“我好不容易盼到,算了,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傅从鹤,这块玉原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亦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想断了以往那些情分,可以,我同意了。从今以后你我就如同这块红玉,各行其道!”林知夏用尽全身力气,紧攥玉石的手猛地一抬朝湖泊掷去。
黑夜被红色流星割开一道裂缝,傅从鹤瞳孔骤然缩紧。
玉石没入枫叶铺成的红潭,顷刻间不见踪影,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林知夏决然离去的背影。
傅从鹤站在原地,沉默着收回那只已经伸出一半的手。
“夏夏,有我给你撑腰,你有话好好说,先别走!”南荣霁脚步匆匆赶过来,却扑了个空。
他朝湖泊的方向看一眼后,恨铁不成钢道:“喂,傅从鹤,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我都说了让你好好讲话别把她惹哭,你看看你!”
“我并非有意惹怒她。”傅从鹤说。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你去追上夏夏跟她说啊!”南荣霁气地想打人,“得了得了,依照夏夏的性子,她往后大半月都不会开心,看她伤心落泪,你很高兴?”
南荣霁这张嘴一旦开始叨叨,除了某个人能制住他,基本算是永动机。
傅从鹤抬步想走。
南荣霁眼疾手快拉住他:“我不管你这次因为什么原因拒绝她,但有件事我要替夏夏声明一下。那块红玉确实算不得价值千金的绝世美玉,但它是夏夏花费两个多月时间一点点亲手雕刻而成的。”
“你不收也就算了,最起码应该尊重尊重她为你花费的心思,听我一句,以后有事好好跟她说清楚。”
“喂,傅从鹤你干什么去?!”
白色身影快如疾风从自己眼角划过,南荣霁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跳进湖泊,然后**地从里面出来。
南荣霁按按眼角确认不是幻觉:“找到了吗?”
傅从鹤用灵力烘干衣服和头发:“没有,玉太小水太深。”
南荣霁:“……”
好吧,我承认夏夏跟你决裂是你活该。
但好在他脑子一向灵光,鬼点子贼多,南荣霁说:“我觉得咱们可以把水抽干了再找。”
傅从鹤:“……”
树上的喻遥:好刁钻的想法。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渐行渐远。
喻遥从树上跳下来,目光意味深长地凝视傅从鹤的背影,心想:世间竟还有如此心口不一的人,分明在意,却非要装得冷漠无情徒惹小姑娘伤心落泪。
她不自觉地将他和宿逍作对此,结果毫无疑问的宿逍略胜一筹,宿逍此人性情爽朗,喜欢与不喜欢基本都写在脸上,偏只有在一肚子黑水时才舍得装装样子。
唉,今晚若宿逍在场,以他极爱护短的性子,林知夏也不至于在傅从鹤面前太难堪。
说好的表白现场最后变成了虐恋苦情剧,月老给的手册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在坑我?
喻遥抬头望天,三界设有禁制,月老身在天界,自己想联系他,必须通过一个沟通的媒介。
她摸摸腰间的储物袋,勾勾唇角。
幸好自己下界时带了请仙香。
……
丑时,喻遥隐去身影潜入奉神殿。
奉神殿主要供奉创世神与天界有名姓的仙。
按功德排布,创世神的神像坐落在最中间,头戴金冠端坐高位,眉目威严不失慈爱。
然后是她熟悉的一众仙官。
月老在右边第五位,因着帮凡界痴情儿女结无数良缘劳苦功高,所以名声响亮,供奉者多不胜数。
喻遥拿出三根细长的请仙香就着殿中火烛一齐点燃,然后转身对月老像拜了三拜,插入香炉。
白烟袅袅,扑鼻的香味窜进鼻子,喻遥口中振振有词:“余以香为引,虔诚三拜,心有疑问请仙入世解惑。”
“……”
月老像没有反应。
喻遥困惑地观察请仙香,柱身细长香味清奇,她没有拿错东西呀?难道是效率不高还未传达到月老那边?
抬手清理掉香炉周边的香灰,她决心再等一等。
请仙香星光灼灼,新灰薄薄一层覆盖在冷掉的老灰上,月老像仍旧没有反应。
等三根香燃得只剩一半时,喻遥的耐心磨尽,她深吸一口气后扬起笑脸,低声道:“月老大人,你方才睡着的时候牵错红线喽,小仙帮你看了看,竟然是一对七世怨侣呢!”
话落,月老像终于有了动静,极大。
“什么!!”
“在哪儿?哪一根?”
红色虚影渐渐显露,喻遥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早在进入奉神殿前,她已经设下结界隔绝气息声音,月老的嘶吼声半点也未能惊扰寂静的黑夜。
“别喊了,骗你的。”喻遥掏出手册,折痕明显,鬼知道她翻看了多少次。
“是,是你啊。”月老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
喻遥翻开第一页:“月老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月老:“你说。”
“宿逍…额,太子殿下的情劫一定会按照手册上写的进行吗?”
月老语气肯定道:“对。”
“可是今晚情劫初始之时,太子殿下并未到达登仙峰,也就不存在他对林知夏表白被拒的事,光凭这一点就已经与手册内容发生巨大偏离。”
“怎么会这样?”月老拧眉,“这手册是我从他的命簿中誊抄出来的,不可能有差错。”
况且,他给太子殿下用的红线是三界最最坚硬的金风玉露丝,便是他亲自下手也难拆断。
“所以,我才来问你啊。”喻遥合上手册,“依照天道定下的时间规则,过去发生的事情无可逆转,他今夜错过向林知夏表白已成事实,咱们无力更改。”
“而我今夜找你,是想商量一个应对方法,太子殿下历劫事关重大,倘若日后再发生类似情况,该如何补救是好?”
*
静思峰。
南荣霁自储物袋掏出一个双层食盒,然后放在石门上的小型传送阵上。
他靠在石门上点开玉简,良久,突然出声问道:“听说,咱们赤霄新来一位小师妹,只可惜资质平平,除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别无长处。”
“宿逍,你见过她吗?”
石室里,青年恣意地躺在干草垛上,墨色衣衫破破烂烂染上血迹,他一手拿着半块夹肉的烧饼,另一只枕在脑后。
闻言,他坐起身,长眉微微皱起。
南荣霁感受到背后石门传来震动,同时夹带着青年不耐的嗓音。
“滚,没有。”
“就你废话多。”
“南荣霁,你送饭就送饭,别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南荣霁撇撇嘴,换了一个话题:“我这不是怕你被关禁闭关的时间长了心情郁闷么?那我再跟你说个事,刚才傅从鹤又把夏夏惹哭了,特别严重!我一个人哄不好她。”
“夏夏没什么朋友,平日只跟我们有交集。宿逍,咱们怎么办?”
宿逍打了哈欠懒洋洋道:“无聊,他自己的人自己去哄,再说又不是咱们惹的她。关咱们何事?少操心。”
南荣霁一想也是,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林知夏喜欢傅从鹤这事并非秘密,大家心知肚明。以前有自家妹妹在,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得喜笑颜开,而现在除了傅从鹤的话有点效果,旁人说再多都是做无用功。
于是,他幽怨地盯向身旁的白衫男子,眼神示意: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傅从鹤:“……”
宿逍说林知夏是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南荣霁:“我也没见过小师妹呢。”
宿逍:“呵呵,那你问什么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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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请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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