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李烨华收拾完桌子上的教案课本，抬头冲学生嘱咐“如果有实在不明白的同学可以到办公室找我探讨，不耽误你们下课时间了”语罢离开了教室。
下课后，余舟神色恹恹的，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补觉，方叶见他这样也没刻意问，就和好姐妹去上厕所了，一整排只留他自己还待在座位上。
“蒋哥，这周末去哪玩？还是去老地方？”商浩转过头，规划周日的计划。
蒋凌朝一边看去，没太听清楚说的什么低低的应了声“嗯。”
还是陆航拍了拍商浩的肩膀，轻声提醒“去什么老地方，蒋凌的胳膊都这样了还开什么赛车”
“奥，对了你这胳膊没被“叮嘱”？”回过神来的商浩重新对着胳膊看了看
“这几天在西苑住，没去老人家那里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去”
直到上课铃打完，余舟才从桌面上离开，脸上因为衣服的皱褶被压出了印，蒋凌盯着印记回答。
后两节课一节自习一节体育，尽管李敬曾说过他可以选择在教室自习，但在方叶问他下不下去时，余舟想了想还是跟随大伙下来。
昌京中学的校园排布与其他学校也有不同，操场和篮球场紧挨着，透过篮球场的窗户更能将操场看的一览无余，美其名曰方便学生体育课活动，实则方便了督察的领导在篮球场里观察学生体育课的真实情况。
简单的跑步拉伸后，老师就下令解散了队伍，小团伙的成员各自聚集在一起，男生以蒋凌，陆航为首的去了体育场打篮球，女孩则选择了没这么大运动量的瑜伽太极，个别的聚在一起在树下聊天。
独独余舟一个人找了个阴凉地坐下，临近正午阳光有些毒，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脸上很快就泛起了一层薄红，许是见怪不怪，他只是简单的挡了挡就没有下一步动作。
“哎，林妍到底和蒋凌分手了吗？我前几天还看见他们周末在一起吃饭不像快分手的样子”
“估计是谣言，林妍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追到手了哪这么容易放手，后面一堆人等着排队呢”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余舟脚步有些浮，起身离开。
“为什么我们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想什么呢人林妍好歹是个校花，还多才多艺，不过我觉得新来的男生也不错啊，清冷矜贵那一挂的”说着朝不远处的男生看去，奇道刚刚还坐在台子上的人一会没了人影。
“晕了，有人晕了”最早发现余舟晕倒的女生急忙朝外跑出。
原本打算洗把脸缓解一下脸上燥热的余舟，没站稳被旁边放置不规范的拖把绊倒，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加之本身的意识涣散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亮堂的天花板，他朝周围转了转视线又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这是……蒋凌？！
蒋凌手臂受伤不能打，坐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休息，百无聊赖之际，朝后方的操场扫了眼，见余舟一个人在台上坐了半天，脸上升起一层薄红，没多久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的蒋凌跟了上去，还未进门就听到呼叫，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他加快脚步冲进去，就看到了晕在水池边的余舟。
余舟的视线在房间里飘荡了几圈又见对面那人故意正了正身体，确信是蒋凌带他来的这里，虚弱而又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见他醒过来，蒋凌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比划了下，“帮你两次了，怎么报答我啊？”
昌京一中的财力雄厚，简单来说就是有钱没处花，将医务室装修的和正规病房差不多。
刺眼的亮光照在脸上，余舟不自觉的眯了眯眼，闻言他蹙了蹙眉，语气虚弱“你想怎么样？”
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蒋凌手支在床边探下身子，咧嘴一笑“不怎么样，先欠着”
余舟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你随便”
蒋凌还欲多说什么，门吱啦一声响校医进来，见余舟从昏迷中醒来，拿起医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又探了探脉搏见恢复的没太大问题，忙说“同学，你的体质比一般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体育课不能上就别上了”
“嗯”那人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撑起半个身体去掏手机，果然，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显然是没电关机了，他轻啧一声就放回去了。
倒是蒋凌起身问了问医生情况，“他这情况时间应该不短了，你父母应该知道吧。”
余舟捏了捏眉心，低声应了句。
正要追问几句，门被推开了，李敬宽大镜片后的眼睛一扫，朝病床前走来眼神示意医生有话要谈，校医很识趣地离开，而蒋凌……
蒋凌校服袖子挽起露出一节手臂，肌肉紧实而不过分健硕，此时正双臂交叠倚在门框边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本打算就这么谈话的李敬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床上的人淡淡道“我待会去找你”
李敬本不觉得余舟的话会对蒋凌有什么作用，毕竟能管住他的人还不在学校里，却见门口的人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应允道“别让我等太久”，语罢就转身离开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李敬：……
他再次转过目光，这次眼神中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
李敬出来时，蒋凌就坐在门外的横椅上一脚踩着旁边的板凳，一手撑着脑袋，摆弄桌上的药瓶，见他从病房离开一派正经地打招呼“李老师好啊”
满嘴的敬意，实则心里不知怎么编排呢。李敬敷衍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忙活了半天午休也临近尾声，蒋凌推门进来时，余舟早已从病床上离开，整整衣角准备直接回教室，却在转身时被人拽住了袖口，他抬眼看了看手臂的主人“有事？”
似是被他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给气笑了，蒋凌笑着咬牙道“我在门口等你半天，食堂饭都没了，我吃什么？”
“那你想怎样？”
又是和刚刚一样的话术，蒋凌觉得他是不是在对待这种懒得回答的问题时，统一如此。
“跟我走”
说着不管不顾半强迫的拉着余舟向门口走去，午休期间校园里静的很，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一中其实管控的很严，无论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非特殊情况中午不得外出，看着紧闭的大门余舟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人。
“看我干什么，不能搞特权”蒋凌一脸无辜的望回去。
“那你……”
当事人拉着余舟来到矮墙边，搓搓手掌，朝他一笑“你先来我先来？”
“什么？”
蒋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翻墙”
“……”
余舟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了他片刻，见他确实不像开玩笑后扭头就走。
玩脱了的蒋凌快走两步慌忙拦住他，见他脑袋上一头黑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当真了”说完整了整校服，朝警卫室挥手。
警卫室里一个上了年纪的秃头大爷咧着嘴朝他一笑，活像个大嘴猴，也不惶多问便在旁边年轻保安诧异的眼神下按下了按钮，“吱啦——”拦着二人去路的大门自中间向两边叠起，留出可容人通过的空隙。
“瞧，这不是开了，不开门朝我发什么火”那人眉毛一挑，好像刚刚提出翻墙打算的不是他
余舟瞥了他眼就自顾自的走出了校门，途径警卫室时，窗户被推开警卫大爷一脸狐疑地说“和蒋凌同学一起的？”
还未来的及回答，右肩膀一重，蒋凌追上来，一只手绕过他过分白的脖颈朝一边拉去，后背传来独属于少年人胸膛的火热，头顶上空蓦地传来一声“是”
“哦！这样啊”大马猴呵呵的笑了几声就放他们出去了。
余舟在被环住时愣了几秒，脑袋一片空白，本能的将那人的手甩开。他冷冷的看了蒋凌一眼，眼神中的防备和诧异不难看出。
似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蒋凌脸上的笑还挂在脸上，他有些尴尬，顺势挠了挠头发，伸手抵在唇边咳了声“那什么……嗯……和他们习惯了”见对面没有回话，垂眸偷看了眼对面的人，恰巧正对上余舟冰冷的眼神。
诡异的氛围快要溢出校园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连带着拿出手机的手指有些麻，蒋凌看清楚来电显示后接通。
“蒋凌，余舟和你在一起吗？他电话打不通。”
余舟掏出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蒋凌瞧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朝电话那头问“他电话没电关机了，有事？”
那头哑声了几秒，“你们去哪了？他……是父亲吗？”方叶不确定的向旁边询问，陆航接过电话“一个男人来找余舟，就在李敬办公室，让他快回来”
电话开的免提，一旁的余舟早在父亲二字时就变了脸色，蒋凌看了他一眼，不同于刚刚的冷漠更多是发自内里的厌恶。
知道学校是不可能出去了，但又似乎考虑到什么，他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扭头对余舟道“在这等会儿我，我去去就回”语罢，飞也般的跑出去，刚跑了没几步又停下来正经的对余舟强调“别偷跑了，等我，等我啊！”
被猜中心思正准备转身就走的余舟，停下了脚步语气夹杂着不耐“行了，你走吧”
昌京中学建在市中心，各种饭店小吃摊更是沿着道路排开，其中属格厢环境怡人，饭菜可口备受学生青睐，蒋凌自外推开门，带着一身九月的风凉飕飕的吹进来。
老板见来人是熟客赶忙招呼起来，忙笑着附和“还是三楼的包厢？”
“猪脚饭带走，快！”那人斜倚着柜台，低低的喘气，汗水顺着额头侧流到脖颈，青筋微显。
余舟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很快视线里仅有一个黑点渐渐消失。
“孩子，外面风大来里面等”大爷明显是听到蒋凌的话，招呼着他往里面坐，余舟摇摇头后转身往校园里走，并没有把刚刚的承诺当回事。
“你不是说等着吗？”大爷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走。
余舟脚步一顿，片刻后丢下两个字“假的”离开
校门口附近寥寥几个人影，不合时宜的风吹过，俨然一副人去楼空的肃然模样，一手提着饭的少年见位置上空无一人神情焉了焉，低声笑笑也许是早料到会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咕哝“不是说等会儿”转身要走。
“慢死了”
余舟早在他回来时就推门出来，可那人许是受情绪影响太大竟没有注意到。
蒋凌神情一怔，扭过头看着从警卫室出来的人，眼睛瞬间亮了
“你，你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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