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丫头,你娘给我们家,给林氏带来了什么样的灾祸,你应该清楚,我不曾让她以死谢罪已经是看在我弟弟以及你和瑞敏的面子上了。”
林钰笑了,抱着痴痴呆呆的余氏,她慢慢的,一字一句:“我记得大姐在家中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家中每年给小姐添的衣裳首饰没她的份,每日吃的不如下人,爹爹无视她,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她,甚至到十岁时便把她送到了庄子上。”
敬国公皱眉,他不知道林钰要说些什么,但下意识没打断她。
林族长看着林钰,也没开口,他是知道林钰的聪慧的,说不定以林钰的头脑能为他们分析出什么。
“我就很好奇,为什么大姐堂堂二房原配嫡女过得如此不堪,于是,我就去调查了一下,大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敬国公眉头紧皱,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尖利刺耳的女音打断:“够了,钰丫头,你娘已经成这样了,你还不把她扶下去照顾着。”
林钰笑着,眼底却是悲哀和恨意,“大伯母,我是想照顾我娘的,但是我更不想我娘为我,为林家付出了这么多却被休弃。”
她看着大伯母,一语双关。
“大伯父,启元二十五年三月,您还记得干了什么吗?”
敬国公回忆了下,他当时和同僚喝酒然后回家,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夫人格外柔软,难不成这中间还有其他事?
林钰笑吟吟的,此刻她已经不想余氏了,她娘为了她听大伯娘的命令做了那么多虐待林雪的事,怎么现在出事了就想抛弃她,自己好完美隐身这怎么可以?!
“您醉酒回房的途中遇到了原氏,把她当成了大嫂……原氏于六月诊出三个月身孕,生下了大姐,三十二年您又醉酒撞见原氏,同年三月,原氏又有了,并这次还被大姐姐撞见了,次日原氏被病逝……在那时,我娘遵从大伯母的命令带着大姐去看了这场原氏的病逝,而后大姐被送往了庄子。”
“大伯父,你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亡还被虐待了那么多年的大姐姐恨不恨林家?”
敬国公脑袋一阵发昏,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恨林家,他就说当初弟媳之间感情很好,怎么自弟媳怀孕之后,弟弟却一夕冷落了,现在看来……
啪的一声,敬国公扇在了自己脸上,其他人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他们以为皇后薨逝是其他人做局,没想到……
林族长一下苍老了十几岁,指着敬国公夫人,也就是苏氏:“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若是其他人做局他们总能找到证据,哪怕蛰伏几十载,只要能翻案,以他们林家的势力依然可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可皇后做局,只要余氏去见皇后这个事实没被推翻,他们谋害皇后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谁让皇后见了一面余氏之后就薨逝了呢?他们也不可能去说是皇后自己做局吧?图什么?就算他们说出了这桩丑事,那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毕竟,皇后已经薨逝。死无对证啊。
而他们却因找不到这是其他人陷害他们的而无法翻案了。
苏氏此刻却已经不慌了,她带着多年掌权的优雅扶了扶鬓角的金步摇,“老爷子,现在可是你们林家的生死危难之时,我姓苏,你敢休了我吗?”
“慎行!慎行!”
林族长颤抖着手指着她,一边喊敬国公。
敬国公一个巴掌甩在了苏氏的脸上,“林慎行,你敢打我?”
“我当年发现你和弟媳搞在一起我都忍下来没找家族,你现在居然敢打我?”
苏瑶不可置信,委屈极了,就想要还回去,但,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是巨大的,尤其,苏瑶养尊处优这些年,敬国公因家族渊源没放弃过练武。
他将苏瑶甩在地上。
“打的就是你,你个蠢妇!”
他怒吼,竟一下站不稳,若是早说,他定一早将原氏和林雪处理了,哪能容得下原氏一直梗在那里破坏他们兄弟感情!还有林雪,怎么还能让他嫁给瑾王!
想也知道亲眼目睹此事又并非二弟亲女的林雪在苏瑶授意下会在庄子上过的如何,一切都连上了,杀母之仇,年少之苦,“你们知道怎么当年不阻止她嫁给圣上?”
敬国公声音都有些嘶哑,一阵血气上涌。
知道自家对林雪不好竟也敢其与圣上成婚?这是嫌自己活的太舒服了吗?
后宅女子的婚事都掌握在主母手里,苏瑶那么虐待林雪竟还敢让她嫁予瑾王?
苏瑶深恨林雪那个贱种,她讽刺一笑:“你当我愿意?!老爷,你忘了吗?当初是瑾王求娶,圣上赐婚!”
“你当初还觉得这是一门好亲呢。”
敬国公一下回神,脸色唰一下惨白,这么多年,随着昭武帝的剿灭赫塔尔,声威权势越来越盛,他们这些人家早已默契的不提当年的事。
随着林雪成为皇后,哪怕与林家不亲,敬国公府也是与有荣焉,再怎么说,他们都是皇后母族,陛下妻族,在这种权势之下,敬国公还真就忘了当年的事。
仿佛他忘了,陛下也不会记得。
先帝是独子,一路顺风顺水,也就导致其唯吾独尊的性子,当年看上一个商贾之女,偏要其成为正妃,闹得轰轰烈烈,偏过了几年陛下出生以后却又后悔,觉得商贾之女不如世家贵女温婉贤淑,身份高贵,于是,先皇后撑了几年之后薨逝……作为先皇后留下的原配嫡子身份就尴尬了起来,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先皇对其不在意,一个接一个的高门贵女生下皇子,他们林家当然也掺合了一手。
当年的林昭仪生下八皇子,敬国公府是一门心思支持的,谁也没有在乎当年被赐婚的瑾王和林雪,毕竟,一个母族势力不显,又不得圣宠被发配边疆的皇子,哪怕他是嫡长子,又有谁在乎呢,在当年也没有谁觉得他会登上帝位。
他当初是觉得一个二房嫡女拉拢一个王爷,哪怕这个王爷没有多少权势好歹也是一份助力。
一群人当时跟其他皇子的势力斗得跟斗鸡眼似的,却谁也没有让先帝再立皇后,直到最后,先帝临崩之时,却诏回了瑾王。
嫡长子登基乃礼法正统,谁也挑不出错来。
直到后来,随着瑾王登基,召诸位皇弟共守边疆,对抗赫塔尔部落。然后,先帝的皇子,当今的皇弟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边疆,陛下称之为为国捐躯。
周朝与赫塔尔部落一战,先帝十位皇子便只剩了当今和九皇子。
狠狠震慑了世家,让他们想起了对今上的敬畏。
这才显出林雪来,敬国公便让自己的夫人和余氏去多加走动走动,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大伯母和继母,联系联系感情,才有了这么一回事。
看着敬国公神情变化,苏瑶笑的讥讽,“想起来了?”
但出乎苏瑶意外的,她并没有在敬国公脸上看见后悔与惶恐,“那也是你的错!若是你早告诉我,以我林家在先帝那里的地位何愁不能拒婚?!实在不行,换个人选也非难事!”
敬国公盯着自己的夫人,后宅都是苏瑶在管,他不清楚当初林雪的处境和具体情况,他只知道那是不受二弟疼爱的嫡女,若他知道,他决计不会让林雪嫁给瑾王。
“我告诉你,让你将苏氏纳进房门吗?”敬国公夫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对她来说,自己的丈夫和弟媳上床是一件奇耻大辱!哪怕是喝醉酒,没认出自己。
但同床夫妻十多载,认不出自己已是耻辱!
“你!你个蠢妇!我怎会做如此之事!若你当年告知于我,我定将那苏氏处理了,又岂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处理?”苏瑶摆明了不信,事到如今,她也摊牌了:“林慎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书房藏着的画像是谁的吗?”
她厉声且怨毒,敬国公瞳孔一缩,扫过二弟,“我不与你这蠢笨妇人争辩!来人,拉下去。”
一时间无人动作,毕竟,现在敬国公如此境地,东山再起还要依仗敬国公夫人的娘家呢。
“关禁闭。”
苏瑶甩开人,慢慢走,她这一生悲凉且荒唐,明明嫁他之前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位青梅,怎么就心存侥幸以为二弟和青梅成婚了,自己的丈夫就会放下呢?
“哈哈哈哈……”她笑着,这位雍容优雅了一辈子的女人笑着,笑的悲凉且荒唐。
苏瑶走后,林族长看着敬国公,长叹:“慎行啊,这皇后之事说到底是你治家不严之祸,你可认?”
敬国公已经猜到了林族长的目的,但此事他确实理亏。
“叔公,再怎么说,其他世族看中的也是敬国公府的势力。”
林族长沉吟,瞥见不知何时走到了中间的林瑞敏,想起林钰所说的一切,他眼神闪了闪:“这样吧,你这一脉保你嫡子和二房的嫡出如何?”
林慎行看着他的二弟,想对上他的眼神,很多年以前他的二弟便和他疏远了,此前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出意料的,他的二弟依然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他沉吟了下,“好。”
此言一定,代表着他这一脉林氏只会倾尽全力让他们三人登上高位。
其他人,也不会死,但也不会有多大的前途了,除非天赋异禀。
与此同时,京都的其他府邸也在谈论敬国公府的事,毕竟明日在大朝会上皇后薨逝的处理结果便应出来了!
什么意见怎么开口都需要他们细细斟酌。
敬国公府,那毕竟是老牌勋贵,在军中朝中的势力相当深厚。
当朝左相府邸,苏府。
“那依舅舅的意思,我们是保敬国公府?可,这谋害皇后的大罪……”
大皇子顾笔有些踌躇又有些期待,谋害皇后夷族,难道苏府的势力已经可以左右这件事了吗?
苏丞相摸了摸胡子,慢悠悠的下着棋,仿佛知道大皇子在想什么,“殿下,微臣可没有更改律令的能力。”
“那……”
“殿下,您不要忘了,敬国公府祖上可是异姓王的人家,您说他们是怎么从世代王爵降为世代侯爵的,且我朝并无记载的对内冲突。”
顾笔眼睛发红,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丹书铁券!”
敬国公府居然能拥有丹书铁券,自太祖打天下以来,有丹书铁券的屈指可数,这也侧面印证敬国公府的势力有多大,哪怕现在衰弱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接受敬国公府的投靠,岂不是能大大增强己方势力。
大皇子顾笔此刻振奋无比,仿佛已经看见了太子之位朝着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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