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荒凉大地上，车内却格外的安静，时澈和顾衡都低着头，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风和已经对另一个装甲车的目的地下达了指令，同时瞬息上收到了高层的回复。他透过淡蓝色屏幕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一时教训的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车子通过边界大门进入安全区内，大门旁的一辆车子边已经站着三个人，两个人互相聊天，还有一个抱臂在一旁站着。
车子停下，时澈他们从车子上跳下来，几人对发生的事只字未提。风和也只是跟他们讲了一下今天异种作战的知识点。
在临解散前，风和冷哼：“下周前我要看到你俩的一万字检讨。”
什么？又来！
“能不能少个零啊，教官，我真写不完。”时澈欲哭无泪，他宁愿被体罚也不要去写检讨。
风和勾起唇角，弯下腰对着时澈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时澈见状以为有机会，谁知那嘴巴说出了让人心寒的话。
“再多说一个字，后面多加一个零。”
时澈迅速闭嘴，勉强地笑了两下而后哭丧着脸，高明和高朋向其表示了同情和关照。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风和直起腰，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看样子吊儿郎当。“今天可真是见识到大场面了，还以为真要死在那了。”
掩面没搭话，垂眸不知在看向何处，过了一会他只是顿顿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话说的很突然，风和看了掩面一眼，发现他情绪不对，回想一下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如今掩面他哥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只剩下了风和，大抵是死亡对他的打击太过沉重痛苦，以至于他并不能接受其他人再离开自己。
风和走到了他面前，掩面很高，比他要高处快半个头，他从口袋里伸出双手，两只手托住了掩面的脸。
一只手和他脸上的面具接触，这种材料做成的面具很特殊，和人类的皮肤一样柔软温暖，甚至可以达到相同的触感。
他轻轻地抬起那张脸，即便带着半张面具却依旧帅气的脸，“我们都不会死的，笨蛋。”
真的吗？在今天之前他们也许会这样认为，可今天之后或许就不会了。
在追击732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困住了它，即将把子弹射进它的眼珠时，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威压，紧接着是穿透耳膜的吼叫，周围弥漫着强大的能量波。
这种能量根本是他们所想象不到的，即便掩面觉醒了异能，他身上的能量和这种能量是远不能相比的。
他们被定在原地毫无力气挣扎，胸口就像被人用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行动受到了限制，他们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珠。两人往旁边一看，瞳孔收缩，他们也都看到了那只白狮。
作为军校优秀毕业生，风和跟掩面不可能没听说过有关S的事情，那场异种对抗战被放在了战略策划学习的第一页。
编制者用尽了各种词来描述这是一场多么艰难的战争，就好像他在旁边观看了一整场对战一样。
上面还配了一张看起来有些模糊的照片，白狮的残影。那是瞬息里能找出来的唯一能看的照片。
尽管这场对战在人们心中被冠以了辉煌之战的称呼，但没有人能知道那个白狮真正实力，在他们的认知里也仅限于厉害而已，大概比外面那些异种更难对付一些罢了。
困难只有当人们真正身临其境时，才会明白其艰辛。
可很奇怪，那只白狮从他们身边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本以为这次要丧命的两人看着那只白狮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罕见，居然没攻击人。
两人保持着被定住的姿势交换了眼神，最后齐齐朝它离开的方向望去。
＊
晚上十点，时澈在桌子前对着一张白纸发呆，看着身边的顾衡已经快写完两页纸，他纳闷地舔了舔唇，这人的脑子怎么会编出那么多词。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在这吗？”时澈放下笔，向正在奋笔疾书的顾衡抛出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时澈换了个方向坐好，他看着顾衡：“这件事和你父亲脱不了干系，难道我们不应该问问他吗？至少你也该去询问那药液的事情。”
康科的死，发光却消失的珠子，以及短信内容等等，这些内容看起来实在错综复杂，时澈内心有所猜测，但他不敢确定。
因为没有人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顾衡放下笔，神色晦暗，他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吐口气，“时澈，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好奇下去了。”
“什么？”时澈蹙眉，今天回来的路上他就比平时反常的沉默，尤其是从卫生间出来后，“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俩之间没有那么熟……”
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顾衡，晚上十点多了，方轻回和其他人一般都是闯进来，根本不会有敲门的好习惯，更何况他最近和简禾聊的投入，已经好几天没过来了。
没有人应答，那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敲门的力度克制且规律，每次三声。
“请进。”顾衡沉声说。
门打开，是一位意想不到却又合乎情理的来访者。
“父亲。”
“顾叔叔好。”
两人同时站起来，朝着门口的顾峰问候。或许因为天气的原因，他外面穿的一件深蓝色厚重军装大衣，里面是薄棉黑色马甲，头上戴着着黑色毡帽。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手里的拐杖散发着棕红色木质光泽，顶端的狮头被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握住，只露出前面嘶吼的嘴巴和牙齿。
木头敲击地板的声音清脆，他关上门走到了两人面前，周身带着屋外的冰冷空气，和他本人一样冰冷。
“孩子们，还好吗？”
坐下后顾峰并不避讳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事，也收到了风和的汇报，“所以，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来这里一趟。”
“顾叔叔，我……”时澈嘴唇嗫嚅着，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听我说吧。”顾峰长久地叹了口气，两只手拄在狮头上，样子像是回忆起了过往。
“康科在十几年前，也就是我们当初杀死S后，他开始变得疯狂和执着。在听到S和其他异种不同时，他的研究**在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可我觉得那太冒险了。”
“我和他进行了非常激烈的讨论，几天后就收到了关于他突发脑梗死亡的事情，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可今天我才知道，他当初偷了S的血液，一直在外面私自研究。”
时澈有些不解：“可那条短信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阿衡注射的药物吧。”
时澈点了点头。
“那药物最初是康科研究出的，在阿衡小时候被检测出细胞紊乱时，是康科研究的药物救了他。自此每一个月，他都要按时注射该药物。”
说到这顾峰的表情凝重，用着十分痛心疾首的语气控诉：“可我没想到，在康科假死之前，他居然把阿衡的药物做了改造，导致他体内被注射进了不属于他的异体细胞。”
“那天我不知道他在哪得到阿衡的检测报告，看到异体细胞的激活后便给我发来了这条短信。”
空气陷入安静，这种结果让时澈和顾衡意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那为什么他会突然暴毙？”
顾峰眼神看向时澈，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还在尽力查找原因。”
所有的一切到这戛然而止，像是疯狂生长的枝蔓被一刀砍断，隐隐让人觉得还有什么在隐藏着。
屋内的钟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时间已经不早了，顾峰站起身，看到了桌子上的报告。时澈的那一份只写了三四个字，剩下一大片空白。
“我会告诉他们，取消这次的报告，你们做得很好。”
时澈并没有觉得开心，他站起身平静地问：“您也知道了那只异种又出现了吧？”
“当然，”顾峰走近了些，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时澈的肩膀上，“可没有人能确定它是谁，当年那只已经死了，不过我们还在搜索，别担心孩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顾峰走到一半转过身，“异种的生长和变化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但我们可以改变自身。”
这句话的意思有些深，顾峰的表情面带微笑，时澈总觉得这句话是在警告些什么，或者说提示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好好训练，这样才能赶在异种成长起来之前消灭他们。”
顾峰说完离开了房间，拐杖的声音在走廊中逐渐远去，顾衡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回到座位上将写好的报告撕掉，扔进垃圾桶。
所有的疑惑到这里都被解答，完美的像是被人刻意编排出来的一样，他转身看向顾衡，发现他已经上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衡？”时澈走到他睡觉的那一边，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后面的话也就没再说出口。
“时澈，停手吧。”
＊
军校的角落里一辆黑色车子隐匿在黑暗里，陈立坐在驾驶位，看到顾峰的身影后连忙下车为其打开车门。
车子里开了暖气，和外面的寒凉形成鲜明对比，里面没开灯，有些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通过窗户透进来，勉强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车子发动后离开军校，行驶在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良久，沉重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动作要快些了。”
陈立看向内后视镜，和后面顾峰的眼神打了个对着，他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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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完美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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