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山主许迎泽最后轻飘飘来了句可以,众人疯抢的闻玉就落在了沈喻从手里。

沈喻从看着许迎泽觉得山主脑子一定是傻了,不是傻了就是脑壳有毛病,自己现如今的行为都摆在明面上,两人都应该是干起来的节奏。

现如今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沈喻从不会养徒弟,他嘴上说着替沈清池收个徒弟,有这个想法,实践还是要靠沈清池,他自己养不好,而且他对闻玉还有点非分之想。

就像现在沈喻从坐在长廊木阶上,一手托着下巴发呆,闻玉也就站在一边活像个小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养徒弟这件事还是要找陶言,可现在陶言闭关了,他依晰记得陶言有个贴心的小徒弟,名唤江霖。

沈喻从摩挲着手指微微抿唇,偷偷瞄眼闻玉的脸,和盛泽长的实在是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闻玉下唇和眼尾上各覆盖了一个小痣。

泼墨似的长发散在后背上和肩,上次顺走闻玉的发带也没能还回去,更别说沈喻从都没留多久就断了。

“我出去一下,你......自己看着吧。”沈喻从僵硬地说道,没多看一眼就离开清居去找陶言的小徒弟。

他单方面认为小徒弟看陶言的眼神不对劲,而陶言这个狐狸隐藏的很好,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护犊子。

闻玉看着沈喻从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收了脸上伪装出来的表情,这番变化若是让沈喻从看见都要怀疑那个到底是真正的他,闻玉转身进了沈喻从的房间,他自己不说沈清池都不会把东西还回来。

自己明明从不归山来到无妄峰,枯境暂时理解沈清池为救他忘了,可现在依然没有任何表示,真忘了,怎么可能!

自己现在维持身形的灵力都是借的,再找不到龙珠他都要崩溃了。

无妄峰当属沧澜山最大的峰,沈清池不曾去过陶言的居所更别说沈喻从了,他迷路了偏巧碰上刚回来的阮念。

阮念背着个稻草棍上面扎着一溜漂亮的糖葫芦,看见沈喻从的第一眼就往后退了退,沈喻从早就把自己坑阮念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阮念,你知道灵剑派在哪吗?”

“不清楚。”阮念摇头拒绝,他不想被坑,坑的是永安,在刑事司待的却是他。

最后还是沈喻从找到一个落单的小徒弟送自己去了灵剑派,无妄峰上主要是灵剑派,陶言和阮念都是被特别邀请上山,陶言年岁轻轻修为已到元婴期,更别说名声响彻整个幽州。

阮念则是因为身体里的永安。

可整个幽州对永安的了解略知皮毛,沧澜山的经书小小记了下,生于幽州诞生之初,死于幽州最繁华之时,年仅十四,尸骨无存,泯于天迹。

谁说没有人知晓阮念一体双魂,但因路数和法术与永安相似,暗地里有小永安之称。

这两个人在沧澜山,试炼大会不知道为沧澜山吸引多少人。

陶言帮尹长老带灵剑派,外加刑事司,阮念就一个小孩自己都管不好,不惹事就成。

陶言不在灵剑派长老们的居所,沈喻从到的时候也感叹这小院可比清居大多了,这人总是身着绿衣,院内绿植养的不少,水池边一个少年蹲那,喂池里的鱼。

沈喻从最初感叹陶言收了个这么好的小弟子,再仔细打量这小弟子长的也是极为俊俏的,江霖喂鱼食的手顿了顿。

顿时起身做礼,“沈长老好。”

肉眼可见的紧张。

“你师尊都是如何教你练功的?”沈喻从打开天窗说亮话。

江霖疑惑的看了眼沈喻从,陶言告诫过不要和沈喻从说话。

本着不多说的原则,听闻沈喻从口中的话,他低下头看着水里的游鱼,自他跟着陶言真的,好像,从未教过他什么,顶多让他喂喂鱼,照顾一下生活起居。

江霖抿了抿唇,惜字如金,“不教。”

“那你上山来干什么,吃苦吗?”沈喻从觉得诧异,不学习来吃修习的苦。

“找陶言啊,就只是找他。”江霖看着沈喻从眼睛亮晶晶的,直接把话顺了出来。

沈喻从,“......”,不是你找他干什么???

闻玉不会上山来找沈清池的吧,他喂了一把鱼,有点落寞,又想到了那个亲亲,“你师尊出关了,记得叫他来找我。”

他记性极好,路只消走一遍都能记牢,回到清居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莫不说平日他的房间些许混乱,今日一看活像是进了贼。

他看了眼到在一边的小箱子,桌子上面的盒子也被打开,这人显然在找什么东西,沈喻从踢开脚边的被子,试探地喊了声,“闻玉。”

闻玉烦的要命,一直不要也不是个事,他从一边的角落走了出来,一脸阴鸷地直视沈喻从的目光,“我的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沈喻从觉得眼前的闻玉和悬浮镜所见到闻玉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闻玉气恼,他一字一顿说,“龙、珠,你说过会还我的,一直都没给我。”

沈喻从记忆力的确出现过龙珠,当时随口敷衍掌门说补地裂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放在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欺瞒我。”闻玉三两步走到沈喻从身边,沈喻从第一次感觉到两人竟然差不多高,吐息落在沈喻从脖颈上,痒痒的,再多点就更好了。

“现在给我。”

沈喻从故意凑近了些,就差往闻玉耳朵里吹气,眼神落在闻玉薄唇上的痣,“不给,会怎么样?”他一脸真诚的看着闻玉的眼睛。

闻玉死死盯着沈喻从,沈清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抿了抿唇道,“你不是沈清池,你究竟是谁。”

“我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沈喻从对着闻玉笑,冰冷的凤眼眼尾都缀了笑意,他接着说,“打不过我对不对?”

所以不敢来抢。

一句话说到闻玉雷点上了,要是以前沈清池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忘了说了,沈清池肚子上的洞都是闻玉弄出来的。

闻玉气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走后,沈喻从摸着身上挂着的乾坤袋,从里面摸出颗微微散发金光的珠子,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龙珠,沈喻从看着手里的珠子,修长的五指笼罩手里那颗黄澄澄的珠子,珠子不大不小,两个半手指。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

夜里人都没有回来,沈喻从也没一直待在清居又去了藏经阁,陶言给他的那本书已经看完了,还是有点困惑。

他不敢下定义。

月光的清辉落在清居的庭院,闻玉坐在木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等沈清池回来,还是操之过急,可他就是心急。

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硬的来不了就来软的,怎么都要把龙珠拿回来。

可沈清池皮囊里的人究竟是谁,沈清池就这样消失了,平白无故。

人生三魂七魄,取人三魂六魄丢进时间之海,此人仅一魄就会变得无情无欲,为手中利刃最好不过——魂书。

魂书的像是照着沈清池描述的,恰好沈喻从丢了一魄,陶言把书给他就是明摆着的暗(明)示,沈喻从还是不大相信也不敢下定义,把身体还给沈清池应该提上日程。

夺舍不可能,献祭???自己下辈子怎么办,要不找个能力高点的人把自己扔进地府好投胎,能力高点的人——钟胤。

沈喻从召出明烛剑,看着上面的花纹回荆花,这花他也查了,沈清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自己装的不像,明明自己收敛很多了。

再装下去他都要哭了。

大半夜的沈喻从又去了一趟清宁峰。

清宁峰的夜景绝对是沧澜山最为漂亮的,沈喻从一落地萤火虫就在他周边围成了个圈,又纷纷回到地上萤草灯上,一连串照出一条路来。清风袭来撩起沈喻从的衣诀,有点透心凉惹得他拢了拢衣袖。

小院外站着两个半人高的机甲,沈喻从手痒敲了敲机甲人的手臂,大块头晃了晃身子,幽蓝色的眸子盯着看沈喻从,沈喻从觉得自己身后刮起了一阵阴风,真冷。

他万可不能废了钟胤的机甲,“我来找钟峰主。”

大块头僵硬的点了点头,扭头示意沈喻从进去,沈喻从压不住挑起的眉毛,这么相信自己,小院一颗两人合抱的桃花树杈上挂着煤油灯,往上看不合宜的季节竟然开了满树桃花。

树下放着晒药架和笸箩,七七八八的药材整齐的摆放着,几个机甲小孩拿着药材跑来跑去,沈喻从更着他们去药房,一股子闷热的药膳味险些把沈喻从逼退,隔着薄蒸汽钟胤一眼就看见沈喻从。

“沈清池过来帮我熬药。”

沈喻从:“......”有求于人,于是跟着学熬药。

所做的事就是指尖凝成小火苗燃火,煮好的药倒好,再去外面倒药渣,重复,枯燥,乏味。

沈喻从有点不耐烦了,钟胤都应该收点小弟子帮忙干活,“怎么熬这么多药。”

“挣钱啊。”

沈喻从哑言。

“你那些小机甲呢?”

“把他们烧了我都赔本了。”

“免费苦力。”

“对啊,不用白不用,你找我有事,我不收点外快。”

沈喻从身上汗津津的,鼻尖上也沁出一层薄汗,亏狠了,他热得很,挽起了袖子露出被纱布包着的半个手臂,想了想又赶紧放下,隔着淡淡薄雾气钟胤倒了最后一小罐药,招呼沈喻从离开药房。

满鼻子的桃花香,身上又被吹的冷飕飕。

“这次找我干什么?”钟胤挽发髻上插了两个檀木棍,额前落了几小绺头发,散漫不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塞进沈喻从手里。

沈喻从多少有点惊讶,又被脸上的微笑遮住,“多谢钟峰主。”

“不客气,回头给我银子,顺便把上回的结了。”

沈喻从依旧笑着,说下回一定给。

钟胤觉得沈清池比自己穷,下回不知道是哪会呢?

“耳朵还好吗?”

他最近一直都没有耳鸣,都快忽略这件事了,“好的差不多了。”钟胤闻言点了点头。

沈喻从把玉瓶放进袖袋里,看着眼前小机甲在收晾晒的药材,他移开眼神,落在天上弯如钩的月亮,“我替沈清池收了个小徒弟。”

大宝颠颠跑来给钟胤端来一碗面条,钟胤找了个椅子坐下吃面条,“你怎么不想想是为了自己呢?”

“我又不是沈清池。”

钟胤抬眼桃花映着月亮,放眼望去无边夜景,“为什么不是呢,你找我不就是为了求证这件事。”他捯饬碗里没滋味的面条,没抬头。

一直以来困扰沈喻从的事被解开,他也没有释然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事情本该如此,他不敢想,不敢定义,不敢确定。

“一缕魂魄难以在世间永存,恰好你死了,就回来了。”

人走好,钟胤看着碗里已经凉成一坨面条,戳了戳,撂在一旁,好想吃肉。

现在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看造化吧,还是好想吃肉,这饭都淡出鸟来了。

沈喻从回去时瞧见闻玉坐在台阶上靠着木柱睡着了,站着看了两秒,抱着人进屋。

他发现了一件大事,清居就一个小小院,就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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