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过了一刻钟,萧婵改完妆后回到寿安正殿。
两位公主的坐席相邻,萧婵明显感觉到她落座之后萧嫣默默往边上移了移,片刻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移了回来。
不过,她对萧嫣的那些小九九丝毫不关心,继续专心看歌舞,品佳肴。
边上萧嫣内心纠结,躲在桌下的小手一直绞着手帕。
这……她要和皇姐攀谈嘛,会不会太突兀了些。
可是皇姐刚才和她说了那么多……
……
纠结良久,直到宴席结束萧嫣还是没有勇气去和萧婵搭话。
待到众人散去。
皇后带着萧婵,在内殿给太后请过安后才最后离开。
太后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叹声连连,心情复杂。
刘嬷嬷这时正好上前给她添茶。
太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皇后是个好孩子,就是这性子太傲了。”
“她若是肯和皇帝服个软儿,哀家也能抱上嫡孙子了。”
刘嬷嬷:“您不是又好几个孙子了吗。”
太后摇摇头,眼中惋惜:“那几个都是不中用的,随了皇帝,若江山交给那些个逆子,只怕大夏才是真的要易主了。”
刘嬷嬷:“娘娘……”
“唉…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哀家已年老,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也管不了他们了…”
太后的语气逐渐颓败。
“闹和一天了,哀家有些累了,替哀家更衣罢,哀家去休息会儿……”
刘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娘娘慢点。”
翌日下午。
宣帝御驾上西岭,携后宫一众人等视察已经修建完工的祭台。
他与赵贵妃手牵手并排走在最前,两人有说有笑,好似对恩爱夫妻。
身后,皇后与率领妃嫔们跟随着,她对于这种冷落的行为视而不见,依旧是从容有度,面若观音,同妃子们一起说笑。
祭场依山而建,冗长的石梯蜿蜒上去,其占地百亩有余,靠山建造的宫殿名为‘祀善殿’供着牌位与神仙,宫宇墙体深红,对比着灰白石料通铺的地面,奢靡阔气。
“爱妃啊,你看,这就是咱们嫣儿跳舞的地方了,到时候昂,文武百官都在那下面欣赏,朕再让人把京城有功名在身的,都给叫过来,让咱们嫣儿名动京城,芳名绝代!”
宣帝左手指着月白石面凸起的圆形祭台,右手搂着赵贵妃的腰,给她介绍着。
赵贵妃盈盈一笑,纤纤玉指轻戳宣帝的胸膛:“嫣儿还小,场面大了她紧张,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可别怪罪。”
宣帝哈哈大笑,擒住她捣乱的手:“爱妃这是什么话,嫣儿是朕的心头肉,就算是跳错了又如何,他们还敢说什么不成?”
“皇上~”
两人在前面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后面众妃嫔也是早已习惯。
皇后面上和善看不出什么不悦来,只是拿着帕子的手慢慢握紧。
祀善殿偏殿。
侍女与梳头嬷嬷正在给萧嫣上妆固发,她们要先试衣妆,那里不合身还要在改。
对于如此枯燥无味的事情,萧嫣转着手绢发呆出神。
“皇妹这里好生热闹啊…”
萧嫣闻声向门口看去。
萧婵带着侍女进门朝她走来。
“皇姐怎么来了…”
萧婵笑得春风和煦,十分温柔的坐过去坐下。
“我不是怕你无聊,特意过来陪着你。”
这话萧嫣是不信的,萧婵也说着恶心。
“是吗,那真是多谢皇姐了。”
萧婵微笑客套:“你我姐妹之间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对了,我今日特地做了些杏仁酪,你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听见吃的萧嫣的十分没出息的又转头看过去,她今天忙活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
“什么杏仁酪?”
萧婵笑着挥手让侍女呈上来。
两碗乳白撒着桂花蜜的甜品被端上桌,放在二人中间。
侍女当着两人的面拿银叶试毒。
“尝尝吧,这是皇姐亲手做的。”
萧嫣让正在自己头上忙活的嬷嬷先停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杏仁酪质地浓稠入口即化,为了口感萧婵还在里面加了牛乳,伴着桂花蜜一起吃,滋味正好。
“皇姐怎么不吃?”
已经快半碗下肚的萧嫣忽然发现萧婵未动一口。
萧婵轻笑,自己这妹妹还算是有点心眼,不过不多。
“一时看你吃的开心,我也跟着开心,一起吃吧。”
萧婵也拿起勺子,开始吃自己那碗。
此时,阳光透过窗上镂空雕花洒进来,正巧落在二人身上,她们难得气氛和平,倒显出几分温情之色。
入夜——
承恩殿此刻乱作一团,侍女端着一盆又一盆水进出殿内外,赵贵妃在大殿里急得来回踱步。
“娘娘,御医来了!”门口,素梅拘着头发花白的老御医匆匆跑来。
“大人快救命啊!”赵贵妃神色焦急,眼看就要哭出来。
老御医一路狂奔,此刻背着药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娘娘先…同我说一下…说一下公主的症状吧…”
“嫣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时还好好的,这才用过晚膳,准备洗漱,全身上下忽然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泡,这手上胳膊上,还有嘴边上都是啊!”
老御医看她太过激动,连忙出声安慰:“娘娘先冷静冷静,我先进去看看公主。”
“欸!大人快些救命!”赵贵妃已经急哭了,素梅扶着她才站稳。
进到内殿,五六个侍女挤在床边,其中两个死死按住萧嫣不让她乱抓乱挠,剩下的不断拓湿毛巾,给萧嫣擦拭着身体解痒。
“放开我!呜呜呜…”
“好痒呜呜呜…”
“我要母妃,我要母妃…”
萧嫣在床上痒的扑腾,又哭又喊。
老御医见此情形连忙蹲在床边,查看其症状。
赵贵妃也跟了上来,看着床上难受的萧嫣心疼不已。
老御医把着脉询问:“公主近日可吃了什么?可有相克之物?”
采羞在旁边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今日除了晚膳公主也未曾吃过什么特别的啊!”
“那有没有接触什么花粉,树叶?”
采羞又仔细想了想,立马摇头否定:“那更没有了,公主今日除了祭场连花园都没有逛过。”
赵贵妃急得不行,厉声呵斥:“什么都没有!你在仔细想想,你怎么照看公主的!”
采羞欲哭无泪:“娘娘真的只有这些了!”
赵贵妃也是气急无奈。
“不对…”采羞忽然像是想到什么。
赵贵妃立刻紧张:“说!”
“今…今日,昭阳公主来看过公主,还…还带着杏仁酪,奴婢那会子正好奉公主的令出去拿首饰,回来的时候昭阳公主已经走了…”
赵贵妃顿时眼前一黑。
老御医又接着问:“可有留下的碗筷?”
采羞摇头:“空碗筷已经被昭阳公主撤走了。”
赵贵妃镇住心神:“还请大人看看是不是中毒了?”
老御医把完了脉:“我看不像,这像是出了什么疹子引起的水泡,公主可是不能食杏仁?”
“之前嫣儿也常吃杏仁酪,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老御医开始愁容满面,按理说这症状应该有个由头,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水泡。
赵贵妃此刻也是明了于心,她深吸一口气,冲出内殿。
“本宫要见皇上!——”
承恩正殿。
宣帝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赵贵妃此时正趴在他膝头,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大厅里,萧婵跪在地上,她穿着单薄的里衣,简单以银簪束发。
宣帝越看越气,抄起手边茶盏就朝萧婵头顶砸去。
“混账东西!居然给你妹妹下毒!”
滚烫的茶水顺着头发滴落在身上,萧婵手捂着额头,抬眼冷冷的看着宣帝:“儿臣没有,父皇明鉴…”
“你没有!嫣儿全身起水泡,你送去的杏仁酪里面到底加了什么!给朕从实招来!”宣帝气急,指着她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萧婵冷笑一声:“父皇,那杏仁酪儿臣也吃了,说话做事要讲证据,毒害亲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儿臣担当不起啊…”
看她这般桀骜,宣帝更加气不过,又将手中佛珠砸向她:“混账东西,你个孽障,你还敢狡辩,还给朕要证据!嫣儿就是证据!今日你若是不承认,朕这做父亲的就打死你一了百了!”
萧婵抬起头‘凄哀’地看着他:“父皇,儿臣也是您的孩子,您难道只听信赵娘娘一面之词吗?那碗杏仁酪是让侍女在我和皇妹两人在场的时候验的毒,众目睽睽之下,儿臣如何下毒?”
“……”
宣帝似乎被这番话说动了些。
赵贵妃见情况对自己不利,立刻坐起身向宣帝哭诉:“皇上!嫣儿天性单纯不设防,焉知是不是她在碗里下了什么不易发现的药。”
“父皇…”
“皇上明鉴啊…”赵贵妃的赶紧哭着打断她。
“咱们的嫣儿还生死未卜,全身溃烂,肯定是她觉得嫣儿比舞胜过了她才如此加害,她年幼的时候就狠心的虐杀过兔子您忘了吗!”
刚才略微有些心软的宣帝顿时激灵一下,他这个女儿心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后。
“来人!给朕将这孽障押进内牢!”
“慢着!——”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阻拦。
萧婵心下一喜,面上的眼泪马上如脱线的风筝一般滚滚落下。
她的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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