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笼罩着浓厚的雾气，如同一层灰色的纱幔，遮挡人的视线。远处，几块礁石即便在浓雾里也能看见它们模糊的轮廓，可船上的多波束测深仪却显示前方并无障碍物存在。
“怎么回事？”葆亭收到消息立马从床上爬起，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鼻音，因得不到好好休息，眼睛刚一睁开就被仪器的光刺激，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船长，前方有礁。”
葆亭用手捂着眼睛，忍着眼睛的不适，语气难免不耐道：“那就绕开。”
另一个船员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眼里也满是红血丝，此刻闻言伸手拦了下最先开口的人，重新说道：“前面没有礁石！”
“到底是有礁石还是没有礁石，如果有是遇到了礁石群还是什么，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会遇到礁石？都说清楚。”葆亭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驾驶室里的强光，睁眼说道。
最先开口的船员说道：“多波束测深系统通过同时发射和接收多个声波束，覆盖海底区域，从而快速准确地绘制出海底地形图，但是系统显示前方依旧是深海，海底距离我们还很远。”
葆亭能看清楚后，最先关注的却是船员疲惫的样子，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让他们休息会儿，但是这些新设备目前就只有几个人会用，而且已经是把掌握使用设备的人轮着和掌舵的船员安排了，但还是累倒了一批，现在就只有他两还□□着了。
葆亭：“前面看到礁石了？”
后面开口的船员猛点头，点完头还觉得不够，直接拉着葆亭往旁边一块更大的面板去，葆亭仰头看见的就是长宽都半米多的电子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蓝色的数据，他一个都看不懂！
只见那人双手快速地在操纵台上点着，边操作边解释道：“靛7这套是量子增强远程感知器，它是利用量子纠缠和量子点传感器来提高灵敏度和精度，能在极远距离捕捉到微弱的信号，实现一定程度的‘透视’观测，穿透雾气、海水或其他障碍物。”
这些专业术语听得葆亭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更加迷糊，左耳进右耳出，一番话下来他只知道这两个人还不能休息，除非之前倒下的人可以上岗，不然绝对不能休息！
要是他们也倒下了，那就真的没人了！
“船长，船长？”
“啊？嗯，你说我听着。”葆亭最后那点瞌睡也彻底没了，他顺着船员的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白雾里出现了礁石的轮廓，不清晰但绝对不到能和雾模糊在一起的程度，怎么看那都是礁石。
空气里弥漫着寒意，低温渗透进每次呼吸，让人不禁紧了紧衣领。月亮高悬，它的光芒却被厚重的雾霭稀释，最终只洒下淡淡的银辉，那些光亮不仅没能驱散黑暗，反而让那礁石的存在看起来更加真实。
“你刚刚说那什么系统检测前面没礁石是吧。”
站在葆亭旁边的船员低声补充道：“多波束测深系统。”
“是。”
葆亭：“会不会是设备出现了问题？”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道。
葆亭拧眉，下意识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最近太忙，脸上的肉都少了，摸起来手感一点都不好，意识到这点的葆亭很快松手，郁闷极了。
“标记这点，信息同步给赤黑，现在掉头。”葆亭快速思考下令道。
“是！”
转身离开时，葆亭还是对两人嘱咐道：“这些新设备，最简单的操作要不你两就写在哪儿，让来替换开船的人能看懂就行，不用写这些的运行原理什么的，他们看不懂，就写什么情况按什么键，选什么这种最直白的东西，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即便身心都已经很疲惫了，但船长的这些话却比靛7这批的修复剂还有用，他们心里熨帖得很，身体好像也没那么累了，但两人还是答应道：“好的船长。”
葆亭打着哈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拉开了放着各种药剂的抽屉，见里面还是满满当当时点了点头。
他随手抓了几支放在了操作台上，说道：“自己不会吃？这些放在这就是给你们吃的，用设备不客气，在药剂上又还和靛7客气起来了？我上次带了很多来，都给老子吃！”
“我们吃了。”刚刚拉着葆亭去看量子增强远程感知器面板的船员腼腆地笑道：“这是晚上才补的，没吃我们也挺不到现在。”
葆亭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
赤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也不知道身份但确确实实是军队的人对峙。
赤黑已经不耐烦了，他重复道：“我们是——”
“老子管你们是谁的人，这片已经是前线的防线，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出底比斯的通行文书交出来，器械交出来。”
赤黑被他们的蛮横气笑了，他最后问了一次，“你们是哪支军队的？”
站在最前面那人十分不屑，刚要开口时，旁边的人突然咳嗽了两声，最前面那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继续回答赤黑的问题。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赤黑直接下令掉头。他开的是海盗船的子舰，体型比海盗船小很多但但单拎出来也是一艘配备齐全的战舰。
“队长，有海兽。”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赤黑进入驾驶室而消失。
赤黑：“在哪儿？”
那人从驾驶位换下来，带着赤黑看向一个指示面板，解释道：“声学多普勒剖面仪(ADCP)测量出的多普勒频移异常，我又用多频声纳探测了下，就在刚刚那个位置再往前1073米垂直向下800米的位置有不少海兽。”
“刚才怎么不说？”赤黑拧眉道。
“队长当时的情绪已经处在暴躁边缘，我们人手没有对面多，一旦起了冲突我们胜算不大，而且会影响寻找海泽达任务。”
看着他有理有据的样子，赤黑一阵无语，几秒后他抬手拍在了队员肩上，说道：“分析的不错。”
虽然是夸赞的话，但他拍肩的大力却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报告，刚刚那位的说法关于防线部署并不切实际。海兽潮的前线本就随其动态变化，虽然海面可以用经纬度明确定义界限来，但关键要注意海兽潜水攻击的能力，因此防线若如果有硬性设定，理应也该是依据前线堡垒的防御边界为准。另外，常态巡逻编组不需要这样的规模，且携带重装有悖快速反应原则，不利于紧急情报的及时回传。”
赤黑简练地命令：“继续你的分析。”
“从行动模式判断，他们更像是在执行某种包围或守护任务。”队员迅速开口。
赤黑补充信息道：“军部新研发的深海探测装备极限深度为653.7米。”
队员随即接话展开逻辑推理：“假设除非那些海兽活动引发的水下振动强度足够，以至于能被他们的探测器在有效范围内捕捉，否则他们无法检测更无法预判海底的情况。而我们的探测数据显示，那些海兽的移动速度极慢，游速低到可以忽略不记。如果他们真是例行巡逻单位，在未接收任何异常警报的前提下，停留在海面并中止巡逻行动，这显然违背了标准操作程序，我认为这很反常，值得进一步调查。”
“不急，我们此次的目的是找海泽达，这件事你写个详细的报告传回去。”赤黑打断道。
“.....是。”
赤黑想了想又说道：“同步报告回海盗船，调取所有可用监控，截取目标人员影像资料，转交给葆亭进行面部识别比对，看他们有没有遇见过。”
“是。”
赤黑拧眉转身，走出去没两步就重新走了回来，对上队员亮晶晶的眼神后，他笑骂道：“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要是遇上墨白你小子就惨了。”
“那我队长是你啊。”
赤黑没好气道：“你潜入水域侦察，确保个人安全为先进行情报搜集。即便无果，也别勉强。我们会在此区域维持待命状态，一旦有紧急状况——”
“保证自身安全前提下，详细记录现场信息。”队员接话道。
“队长，那报告？”
赤黑：“我写！”
海上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即便他们的报告很详细奥伯兰也很难从这些散乱的情况里理出一条线来。
艾津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始术前检查和准备，临床部所有人都已经待命。
奥伯兰不想打断他们的手术思维，就忍着没有要求他们随时汇报艾津的情况，但他也很难不担心。
“老板！”墨白找来，语气着急。
奥伯兰本来就紧绷着神经，此刻闻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摞在桌上的旧资料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哐当到地，噪音慢慢消失后，墨白再一次重复的话才传进了奥伯兰耳朵里。
墨白：“艾津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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