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掀着衣角，指腹冰冷带着薄茧，温热触感让施吟缩了缩，打掉对方的爪子，正出声阻止，季辞希手机响了。
寻人的电话，林薇躲过粉丝又绕回来，季辞希不在，以为是去卫生间，等了阵没见着人才开始找。
虽说这出是市里出了名的安保好，管理有序，没暗地里不三不四的勾当，到底第一次来，谨慎些好。
没人接，她发消息过去：【跑哪去了？】
那边回得挺快：【马上】
几分钟后，类似店员的人领着季辞希回来，林薇一看她表情，懂了，醉得不清，再一瞧，判断出她处于醉后第一阶段。
施吟上了二楼，调了监控投在屏幕上，待她们出了店才关掉，面容疲倦，闭眼窝在懒人沙发上，刚才的一切仿若荡然无存。
方才叫助理带人回去，季辞希就杵在那不动，迷离醉眼上勾，眼波浮动似含情脉脉，施吟轻言细语问：“想和我回去？”
“做什么？”
“帮你找纹身？”
季辞希醉眼朦胧摇头，却也不走。
她看着施吟，和欲拒还迎没什么两样，慢慢的幽静里有了别的味。
怪怪的耐人寻味，老板没下命令，助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懂事尽量往黑里藏，悄悄打量自家老板一脸宠溺的样子，腻得打了个抖。
黏糊糊靠近再靠近，就差几公分距离，要亲了，要亲了，要亲了吗！
总裁，霸上去！
“还我烟。”季辞希一句话打破了暧昧，说完便往后退，跟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施吟：……
助理：？
没了？灭霸了？
霸道总裁被灭了……
东西没要回来，季辞希闷低着头。
时间不早，施吟招手让助理领她回去，也不管季辞希听得清还是听不清，说：“再不记得我，你就……”一个封喉抹脖的手势。
季辞希看着她锁骨那处，竖起两个指头：“两颗。”
痣。
记住就行，随便什么标志都行，施吟略微满意，目送她走了。
林薇领着季辞希回了自己家，做了将近四年的同学好友，晓得她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这个毛病，各走各的。
季辞希也挺行，一步一脚走得稳当，外表看着和正常人一样。
林薇开门，指挥她洗漱，季辞希扶着门突然回眸一笑，瞧得林薇一抖，这是要进入第二阶段了？
王国维《人间词话》里的人生有三境界，分别为昨夜西风，衣带渐宽，众里寻他。季辞希酒后人生也有三境界。
一哭二闹三上……
错了，是正经耍萌加忘掉。
正经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做好多事，到了耍萌那会儿话特多，总之酒后的季辞希和平日里完全是两个样。
去年林薇在自己蒙面游泳趴生日宴会上有幸见识过，记忆尤深，吓她一跳。
反正当时季辞希浑身湿透坐在角落门边，手腕上莫名其妙绑着根紫色带子，发尖湿哒哒地伸进掉了一颗扣子的衣领里，一个人喋喋不休好一阵，林薇第一次见她喝醉，摸不着头脑怕她胡来，守着对方，隔日问她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在迷糊那会儿一直嘀咕：“水里有……”
林薇就听见一个“水”字。
周围有水的地方就是游泳池。
林薇没听清，不解问：“水里怎么了？”
季辞希声若蚊呐：“水里…有鬼…紫衣服……”
林薇一头雾水看着泳池那边。
水里游着鬼子？
着实听不清，就当做是醉鬼和水鬼在泳池里嬉戏玩耍了，得，就和现在一样，衣服都没脱，季辞希打开浴霸混着衣服洗澡。
林薇想帮忙也帮不上，给她找了换洗衣物，收拾妥当，送季辞希去了客房，守了一会对方也没闹，困得不行，确定她没动静才关门出去，雷打不动倒床就睡。
来回一通忙活，漆黑缄默的夜里静得尘埃都停止飞舞，落地而息。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施吟翻身捂着耳朵，斗争片刻，熄火的铃声又来炸响了，她一脚踹开被褥，薅了薅鸡窝头，一手在沙发上摸手机。
“谁。”施吟眼睛都没睁一下，隔着网线火气匆匆。
“有人吗？”
“……嗯。”
施吟本就不多的耐心快没了。
“哦，退下吧。”
神经病！
“啪”的一声响，施吟丢掉电话，头钻进被窝里接着睡，一分钟后突然睁眼，望着天花板回想了半秒，回拨号码。
“季辞希？”
被叫的人正蹲在茶几前抱着林薇家的座机，然后怀里的玩意响了。
季辞希点头。
“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主动问谁要的？”施吟坐起身，嘴角带笑，曲着双腿懒散地搭在沙发边沿。
季辞希眨眼：“12345。”乱按就响了。
开了灯，由明到暗，施吟侧头适应一会儿，不再纠结她是从哪来的号码，关心问：“头昏吗，喝醒酒汤没？”
季辞希蹲久了腿不舒服，“唔”了一声，也不管地凉，三下五除二直接坐在地上，窸窸窣窣闹出点声响。
施吟喝口水润喉：“怎么了？”
季辞希揉腿，有点委屈：“麻……”
施吟一口水喷出来，瞳孔放大好几倍。
隔空电话吻，mua？
还是说她她叫她妈…妈……
什么玩法？
突然来这一下，施吟心都给她叫妈了，不对，是叫麻了。硬是给平日遇事不慌，多大风浪出现在眼前都稳如泰山人搞懵了。
“那个，嗯，你叫我什么？”
季辞希挪窝到阳台，望着月亮笑了两下，月光好像有魔力一般给她开了光，嘴也开光了，话开始多起来，牛头不对马尾来一句：“夜深了，月色好醉人。”
施吟：……
你是喝醉的，不是晒醉的。
来回几轮对话，施吟已近发现了她不仅没醒酒，还有比先前更磨人的趋势。
季辞希趴在阳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想吟诗了。”
施吟：“乖，你应该去睡觉，允许你想施吟。”
季辞希倔再说一次：“我想作一夜的诗！”
简直像跨屏聊天，施吟乐了，脱口而出：“你可以做一夜的施……”
说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
照这个架势下去，季辞希哪里是想吟诗，她是在和施吟作对。
夜里冷，呼呼的风声吹在耳根子上，搅得树叶一叠一叠的落，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隔着网线，施吟也听得见声，猜测她在阳台，毕竟是嚷着看月亮吟诗作对的人，怕她着凉，柔声道：“外面冷，别在阳台了，快进屋去。”
季辞希看着月亮跑到了云层里，她也跟着回来卧室，坐在床头看着窗口，又道：“夜深了。”
“你已近说过了。”施吟劝说，“既然夜已近深了，是不是应该睡……”
季辞希笑：“是不是来本小说！”
“对面的姐。”她尽量坐直，屡清舌头胡言乱语。
“夜深了，你孤独吗？”
“寂寞吗？”
“冷吗？”
施吟：……
你想死吗？
施吟有点想死。
寂寞你妈，困死了。
接下来完全是季辞希自由发挥的时间，从古今中外到胡编乱造，从严肃文学到青春悲痛文学，从儿童读物到成人毒物。
季辞希：“精彩吗？”
施吟红唇动了动，打哈欠：“有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有趣也得睡觉。
写小说的都是这样半夜不睡觉，文思泉涌？
阻止不了她，施吟阖着眼皮，听着她东一锤西一棒的故事，昏昏欲睡道：“嗯，接下来呢？蝙蝠和小太阳在一起了吗？”
七分困倦三分慵懒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有着放缓时间的力量，空气变得软绵绵的，季辞希静了下来，垂着头。
隔了近一分多钟，施吟后知后觉不对劲，提了点精神：“怎么了，没在一起？”
季辞希没了之前的亢奋劲，声音低沉，显得委屈：“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在一起，应不应该在一起，或者说是为什么要在一起。季辞希眼里浸染了茫然，恍然想起了近期网上突然冒出来的对她的质疑，为什么每个故事人物的感情都是悲剧结尾，作者是抛父弃母的孤儿吗，没有感情没有心的机器人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鸡蛋里找骨头，为了黑而黑，好心帮季辞希回骂过去，书粉还热情地问一句：话说，朽生大大新书什么时候出来，饿饿，肉肉，饭饭。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拿笔就会慌，特别是走感情线的时候，想着这些呼吸重了些。
“不知道，卡了。”声音里憋着丝丝哽咽，惹人疼“被我毁掉了吗？”
“没有。”施吟瞌睡全醒了，安慰，\"你乖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蝙蝠和小太阳会手牵手到梦里来看你，好吗？”
“你怎么知道？”
“总有些地方光和黑暗可以和平相处。”
季辞希半信半疑，头压着手机，混混睡了过去。
施吟转头看着窗外，想叹气也想吟诗一首。
一夜就此翻篇，晨曦洒落，树影斑斓折弯投进窗户，晒得眼睛疼，林薇起床去客厅接水。
出房门，乍一看看着眼前那人，难以置信使劲揉眼，马克杯滚到墙角边。
林薇惊呼：“你，你是季辞希吗？”
季辞希不理她，自顾自看着镜子。
林薇围着她转了两个圈：“我的个乖乖，你穿成这样是要去面圣？”
季辞希皱眉，欲言又止，转头看着林薇。
“你觉得我……”
“觉得什么？”
季辞希咬牙：“我穿成这样面善吗？”
“啊？面善，你确定？”林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跑过去摸她的额头，“季季，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季辞希躲开，原地站了会儿，回房换掉，在林薇不解的眼神了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施氏影业大楼。
施吟黑着脸从会议室出来，各部门负责人在后面瑟瑟发抖，噤若寒蝉，生怕踩了老虎尾巴。唯一敢说话的就是何影，娱乐圈的大红人，影后级别的人物，也是网传的施吟后宫里的何贵妃，事实上就是施吟发小。
何贵妃歪在椅子上，笑盈盈：“皇上您过来，臣妾安慰你。”
施吟头也不抬看着文件，一个橘子扔过去：“闭嘴。”
何影还想矫揉造作一番，秘书敲门进来：“施总，季小姐到楼下了，是叫她上来还是？”
听着名字，施吟脸色好了点，笑道：“带她上来。”
秘书出门，何影“咦”了几声：“我说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人家都不记得你。”
施吟红唇轻启，无比肯定。
“她记得。”
一边说着，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搭在靠椅上，里面只穿看一件复式修身针织衫，曼妙身姿赏心悦目。
素白锁骨没了遮掩，两颗黑痣惹人眼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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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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