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后坐到陈修致旁边，正好在江知闲正对面。
一时间，会议室的人神色各异。
以陈修致为首的工作人员，都抿着唇，互相交换眼神，然后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流转。
但无论是屏幕前站着的江知闲，还是坐在下面的林砚，都是一副冷淡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开口：“继续吧。”
江知闲轻咳一声，她没有想到林砚会在这个时候来。
本来也只是想给陈修致看看，结果他搞什么大阵仗又多叫了几个。
整得像读书时当众讲ppt。
她首先把昨天看到的评论区截图给他们看。果不其然，他们都已经看到过这些有好有坏的说法。
江知闲：“这可以是一条常见的偶遇贴，但如果深挖，它也可以映射现在社会中大多女性的缩影。”
“以前大家并没有关注到这些，是因为她们把这些事情自己消化。我很庆幸，因为我一个人的经历，让这么多女生都出来尽情吐槽自己的遭遇。”
“社会上有太多事情无形中给予我们女生压力，你们也看到了，有些人甚至连打扮自己都要深思熟虑，精心打扮后得不到肯定。有各种非自身原因造成很多人不敢穿漂亮的衣服，不敢尝化精致的妆，不敢展现自己的美丽。”
……
江知闲停了几秒，白色炽光灯下的她，眼神里透露着一种坚定，在精致冷淡的脸上，显得更加有气场。
“美妆市场主要面向人群就是众多女性。”
“所以我这期的主题内容聚焦在积极大胆展现女性魅力。”
然后轻松一笑：“现在看来，由我出这个主题关注度应该要高些，是吧陈总。”
陈修致在江知闲开始说“社会给女性的压力”时就get到她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种敏感话题如果做得好，反响一定很精彩。但也因为敏感，稍微有些地方不妥，就有可能适得其反。
舆论是一件很强大的东西。
大家陷入沉默之时，一位女性员工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很合适，本来我们美妆系列就是走元气少女风，既然是元气，宣扬自信确实很符合概念。况且，这个话题肯定会引起共鸣。”
江知闲在上面也不急，耐心地等待陈修致的反馈。既然她能够提出来，那肯定是对自己的内容有信心。
看过去时，不经意间和林砚对上视线。他嘴角含笑，看她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从容不迫。
好像来视察工作的老板。
他现在倒是清闲。江知闲不动声色地撇撇嘴。
陈修致神情终于松懈，扬声说道：“精彩啊江小姐。”
听罢，她给他一个微笑，下去把自己率先打印好的脚本递给他，顺势坐到了离林砚最近的那个座位上。
趁陈修致看脚本的间隙，江知闲缓缓抬手，手背撑着下巴，虚虚靠在会议桌上。
淡淡开口：“林总，您觉得怎么样？”
突然被提及，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猛地看向她，包括刚刚还在低头看脚本的陈修致。
又有很快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时间，会议室有的看看手机，有的摸着前面洁白的会议桌，有的摸摸头看看天花板，就是不看他们两个。
许久，林砚也同样冷淡：“江小姐自然厉害。”
这时，陈修致轻咳一声：“江小姐的内容确实厉害，这份先放我们这吧。晚点我让我们宣发组发成品细节内容给你，辛苦你往里面融合一下。额……我们先不打扰了。”
然后挥着手中的A4纸，示意大家离开。
他们的状态显然不自然，江知闲也注意到了。
至于为何……
她最后大概也明白，他说不打扰“他们”，这不是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嘛。
原本就是关注市场舆论的人，肯定也看到那条关于“男朋友”的照片。
本以为林砚会跟她一样，至少会对外否认，不至于纵容公司员工误会。
但现在好像他们并不知道实情。
那他想干嘛？
不否认不解释来者不拒，还是喜欢搞暧昧？
表面上对她冷淡拒绝，背地里对关系界定模糊不清。
没想到还藏着一招欲拒还迎。
搁这跟她装呢是吧。
等到快只剩下他们俩，林砚也起身，像是要走。
江知闲心里冷笑。
还装。
语气漫不经心，慵懒又娇媚：“林总，不是想要见我？怎么这么着急走。”
话音刚落，走在最后的宣传部小员工虎躯一震，加快速度，猛地把门一关。
玻璃门还因为惯性，来回摆动，最后外面伸出只手，把它固定，关上，严丝合缝。
林砚眉眼间升起无奈之色。
“我说的？”
江知闲果断地摇头，承认道：“不是，是我说的。”
张嘴就来，表情坦然，一脸无辜地凝视着他：“但是是你纵容我说的呀，你不是还说了好嘛。”
声音甜腻，还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
封闭的空间内，感受不到空气流动，但任然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跟着她的尾调一起浸入林砚脑海中。
而他扣在会议桌上的手，正被江知闲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她那粉嫩的指甲敲着手背。
他喉结滚了两下，视线挪向那双炽热的眼睛。
“你倒是伶牙俐齿。”
她像只得意的小猫，哼了两声。
“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呗林总。”
林砚：“我很忙。”
江知闲嘟嘟嘴，表情有些不满：“你再忙不也来看我了？”
这股抱怨劲，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
林砚见状，又不承认：“我说过来看你的？”
江知闲垂下头，说的很慢，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黏腻：“好吧，那你是来看陈总的。毕竟我这个小博主也轮不到您屈尊。”
实则内心已忍不住吐槽。
还在这嘴硬呢。
就不信还撬不开你那张硬嘴。
还演是吧。
看她不演死他。
就这样两人无声对峙了几秒，最后是林砚抽回放桌上的手，扶上眉头，轻捏眉骨，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想吃什么？”
见他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江知闲心里升起微微雀跃。
这一次！
她又胜一筹！
林砚将她得意的小表情净收眼底，准备迈步出去，走到门口时见她还不动，回头看她：“不走？留下在汇报工作？”
江知闲：“那我可以留下来单独跟你汇报工作吗？”
语气还甚是认真，似乎谈论的是一件无比正经的事。
林砚额角微跳：“我不是你老板。”
江知闲发现逗他真的很有意思，特别是把他一切行为都看透之后，有种满级大佬手刃新手村的快感。
他要玩，她也不急，陪他慢慢来。
玩他个暧昧无限期。
见她跟来，林砚推门出去，外面的人看到动静，连忙埋头做事，一时间键盘上充斥着整块办公区。
他路过的时候，有人冲他打招呼：“林总好！”
林砚看他一眼，点头回敬：“好。”
江知闲在他身后两三步距离。
也有人起来跟她找招呼：“枝仙要走啦，路上小心哦！”
她眉眼弯弯，神情中带着笑意，把原先妆容的疏离感觉降低，语气温和：“好的哦，下次再来玩。”
等他们出了办公区，这里变得热闹起来。
“你说，枝仙怎么会跟林总在一起啊，有种破次元的感觉。林总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谈恋爱不得无聊死。”
“我也好奇，我看到的时候都惊了，不过后来问她助理都否认了呀，这到底是在没在一起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指不定人家不想公开。而且我刚刚走在最后，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林总私下说想见她！她才来的，不然一个文件就能解决的事怎么还特意赶过来。”
“我天，竟然是林总主动……”
说完又一阵唏嘘。
有人大着胆子去问陈修致。
陈总跟林总好像以前是同学，关系肯定不一般。
可是陈修致确实也不知道，据他所知，应该是有点情况的，况且又有那张照片和网友的说辞。
做他们这一行的，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按道理不应该随便相信。可是他们现在这样也确实说不上清白。
只是人家的私事，他不主动说也不好过问。
于是又故弄玄虚：“别瞎打听。”
-
等电梯时林砚又问了一次江知闲想吃什么。
她差点脱口而出能不能吃你。
最后把话咽下去。
中规中矩道：“我请你吃饭，你定吧，我跟着你吃。”
看着她沉思片刻，林砚最后摁亮顶楼。
“去哪？”江知闲问。
“办公室。”
“哦？去办公室吃饭吗，能吃什么？”江知闲脱口而出。
也不怪她问出这种问题，属实是觉得有点奇怪。
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在旁边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哪个大好人没事在饭点把人往办公室领，还是他们这种关系？搞得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些限制级的东西。
难道？
林砚不仅骗心，还骗身？
江知闲被这个想法吓一跳。
我去。
太恶劣了。
难道平时藏着掖着还死装，原来背地里有这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但现在跟他在同一趟电梯的人是她，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
她颤颤巍巍开口：“……这，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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