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缨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是了,他自然不会想死,所以不论对她有多不满,自然不会多有反抗,一次两次,也就够了。
毕竟他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状元,他不能死。
此时正是清秋,外头起了风,却不冷,屋内烛火摇曳着,甚至还有些暖和——至少李连清是这么觉得的。
面前女子妆容华丽,丝绸衣料落在他的手背、脖颈。
李连清望着她的眼睛,望见那眸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却让他莫名心生寒冷,哪怕身外暖和也抵挡不住,他身体一哆嗦,闭上了眼。
“殿下……”
“好。”轻轻的声音传入耳膜。
褚缨的手描摹着他面庞,许久后,她垂着眼睫,低下了头。
他们——
生得至少有七分相像。
仔细观察过各方面后,褚缨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若非她本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她说不定就在第一眼,就要以为他没死,就以为他回来了。
可事实是,就在新君主登基,朝政之事交替稳固的第五日,他已经被处死。
一个无名小太监的死而已,知者甚少。他的名字都是她取的。
“李连清。”褚缨轻轻喊出身下人的名字,本掐着他脖子的手松了松,覆上他肩头,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缠,与接吻无异。
李连清睁眼,却并未看她,只是低垂着眉睫。
“真的不反抗了吗?”褚缨问他。
李连清沉默片刻,反问她:“难道,还有的选吗?”
他又阖上双眸,把头偏向一边,褚缨就静静瞧着他,指尖动了动,顺着他脸侧游走,往下,描摹着他的面容。
他觉得痒,稍稍躲了躲,然后脸上又被吻了一下。
李连清心道算了。
没用的。
面前这人可是大长公主啊,惹怒了她,便是惹怒君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样,至少他能活着去游街,活着当官,给家里争个面。
……只是……
烛火照在榻上人的侧脸上,与她的手指一起描绘着,那只手滑落,又往下去,顺着他被掐出红色印记的脖子,摸到后颈去。
褚缨的手微微一用力,就把他的身体抬起一些。
在唇边到达耳廓的时候,他忽然颤抖着声音开口:“殿下……小民有一事。”
褚缨没有起身,就在他耳边出声:“说。”
李连清深吸口气,轻声道:“若殿下真要那么做,这件事,可否不要让人知道……”
说到这,貌似是说完了。
但在褚缨抬头的时候,他又慌张补了句:“不然,殿下也会被非议。”
褚缨伸手在他脸上辗转碾压,把他的脸揉得绯红,半晌,忽而一笑,掐住了他的下巴。
“他们非议我的还少吗?”
声音落入耳中,如千斤重,压的得他喘不过气。
可那声音带着玩味,还在继续:“小状元脸皮真薄,只不过一点非议和眼光,就受不住了?那我若要你跪下求我……求我给你快活,莫不是要学话本里那样羞愤自尽?”
李连清听出来了,她不愿意接受他的请求。
不仅不愿意,还说这种荤话羞辱他。
李连清想把她推开夺榻而逃,但没想到竟然轻易被她捏住手腕压了回去。
这下好了,手腕也发红。
褚缨道:“细皮嫩肉的。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怎么逃。”
她死死按住他,望着他拼命挣扎的样子发笑:“怎么?刚刚还说不反抗了,一副任我采撷的样子,现在……是害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成了我男宠所以——”
“我不是!”李连清急得不行,“你胡言乱语!我从没说过要做你男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分寸!”
“我讲分寸的话,你现在就该被我放走了,而不是被我按在榻上无能狂怒。”话语间,褚缨的手快速扯开他腰带,用他的腰带把他双手捆住。
“李连清,你不是说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一个宽恕吗?”
李连清恍惚了一下,猛然抬眸。
她眉眼带笑,却是不带好意的,视线扫过他的身躯,最后回到他脸上,又是轻柔的抚摸:“现在本宫决定了,就要你的身体。”
李连清脑子里一根弦差点断裂,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手触摸着他,好一会,他才能出声:“不要。”而声音还是发颤的。
褚缨的手本悬在他身体上打量,听了他的话,便重重压下去,恶狠狠盯住他,道:“再说一遍。”
李连清吐出口气,阖眸不语,把将将悬在喉头的声音咽回去。
褚缨力道加重,并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捏在他腰上:“不说话,那就是口是心非。但本宫现在不想,只想摆弄你,除非……你求我。”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带着些挑逗。
李连清愤怒睁眼:“你怎么尽会曲解人意思!”
褚缨理所当然道:“因为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李连清深吸口气,在沉默的时间里,内心腹诽了她万遍,最后终究是没骂出声,翻了个白眼撇过脸去。
褚缨倒是也不急,没执着于这个,手指继续在他身上游走,描摹着他的身躯,仿佛在作一幅惊为天人的画,认真又轻柔。
她的手轻轻挑开身下人的衣襟,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游走,最终,她的手落在他心脏的位置,话语很轻、很轻,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喃:“这里不好。”
李连清就闭着眼,感受到自己心脏上方那手掌的温度,不禁打了个寒颤,手指收紧,他看过去,说:“我都听话了。”
不会还想杀了他吧?
但大长公主只是看着他心脏的位置,半晌,手才缓缓挪动,到了其他地方,不过倒是没再往下去。
李连清也拿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在她终于“欣赏”完,让他翻过身去的时候,也还是配合了。
褚缨望着他的背脊,侧坐在他身旁,又开始在上面摸索,顺着背脊往下,忽而发出疑问:“怎么这么干净?”
李连清一阵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褚缨道:“听说世家都有家规,你就没挨过鞭子什么的,留下什么疤痕吗?”
“……”她听起来很期待,什么鬼。
李连清深吸口气,回答:“我自小就听话,又不像兄长姐姐们那样有不服管教的时候,我凭什么挨鞭子?”
只听得她沉默了一会。
然后说:“那我给你一顿鞭子尝尝吧。”
“……?”李连清猛的坐起来,眼睛瞪大了,“我又怎么惹你了!”
褚缨并没有回答他,扬声喊人:“止期,进来。”
外面的人瞬间应声走进来。
而李连清正在焦急自己的衣服还没穿好,手又被捆着,他见褚缨在看着门口,便想趁她不注意去把腰带咬开。
褚缨却反应更快,手比眼神先一步到他手上。
她瞥了他一眼,扯着他手腕上的腰带就把他带走,把他丢在地上。止期心领神会,一脚踩在他小腿上,抽出腰间的鞭子,问:“主子,要打哪里?”
李连清惊慌回头:“你……”
褚缨弯身,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掰回去,随后扣住他后脑勺,把他的身体压了下,让一头黑发都落在了前面。
而后她指着他背上一处地方,“这里来一下。”
根本来不及反应,背上立马就挨了一鞭子。
李连清痛呼一声,没人管他,在长公主的话语下,第二下立马就打到背上。
李连清咬住嘴唇,闭了下眼,只溢出一丝闷哼。
身后,褚缨看着他背上的鞭痕,略微思索后又指了一处,“这里。”
止期扬鞭。
鞭子没落下,褚缨忽然道:“不对。”她抓住止期握鞭子的手,帮她换了个姿势,比划着,“这样……这样呢?”
片刻后,她皱着眉夺过了止期手里的鞭子,把止期挤开,亲自上手,扬起鞭子找准位置,毫不犹豫打上去。
“啪”一声,带了些纹路的鞭子划破衣衫,上面肉眼不可见的刺就这么落在白皙的皮肉上,再离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李连清差点没跪稳,背后皮肉绽开的剧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额上渗出了汗。
止期无奈:“主子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哪那么脆弱?”褚缨疑惑,还在打量这道鞭痕,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就是这样的,看来还就是得我下手——”
止期捏住自家主子的手,使巧劲拿走了鞭子:“还是我来吧。”
褚缨便上前去,捏住他手臂迫他直起来一些,手指在他背后继续比划:“这样,这样,再这样一下……然后你随意发挥几下就可以了。”
李连清刚从方才的疼痛里回过神来就听见她这话,不由得转头去看她,见她此时正一脸兴奋指挥着。
“……”
打人还讲究美感?李连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怕是在故意折磨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幽怨的目光,褚缨忽的一转头,与他对视上了。
她明艳的眸子对上他,忽而沉了沉,欢快的语气也变了:“还有力气瞪我。”
她转而吩咐止期:“用点劲打,没必要手下留情。”
止期没说话,默默干活。
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干净的背上已经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痕,皮肉翻开往外流着血,渗透了素白的衣衫。
褚缨定定望着他,指尖攥紧。
待到鞭声停止,她握着他的手臂一用力,把他拖到自己面前后,转而捏住他下巴使他抬头,于是就看见他已经流了不知多少的泪水,只是没出声。
那鞭子上裹满了他的血,甚至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挥舞,有几滴都飞到脸上他的颈侧和脸颊,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褚缨蹲下身。
继而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原先很轻柔,但眼泪一滴一滴从他眼眶中流出,擦着擦着,力道更重了起来,把他的脸都揉出一道道红色的印记。
她就这样一声不吭,想抹去他脸上的眼泪。
直到李连清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咽了口气把眼泪憋回去,上手去将脸上擦干净了,颤着深吸口气,问她:“满意了?”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认认真真看了一会,指尖在他眉间点点,随后顺着鼻梁往下去。她的指腹在他的皮肤上摩挲,李连清觉得痒,抬眸望向她,竟然从中看到了一丝痴迷。
“……殿下?”
褚缨却没看着他的眼,眼神只在他脸上游移,在欣赏作品一般,烛火在她眸中闪着光,然后她说:“满意。”
李连清看着她,刚张了张嘴想说“那就好”。
褚缨又说:“刚才那声‘殿下’,本宫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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