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昱安闭着眼,似乎还在醉梦中,握住她的手缓缓下移,然后按在他的心口位置。
滚烫,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腾腾热意不断传入掌心。陈英浑身一僵,心跳也陡然加快,下意识要缩回手,却发现挣脱不开。
手掌下是男子强劲心跳,还有紧实的胸肌线条,陡然间,一股燥热从心底直窜上耳尖。她涨红着脸,唇瓣轻颤,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第一次,她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凝望他,终于不用再避讳旁人眼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戳他泛红的脸颊,有些心虚,嘟囔着,“乱花渐欲迷人眼,谁知道你现在做梦,梦见的又是哪家姑娘。”
面前的人仍是没有回应,陈英的胆子也越发大,望着男子轮廓分明的脸庞,心中泛酸,但更多的是坦然后的决绝,“你还是早些回京吧,等将来你娶妻生子了,到那时我也就能彻底把你忘掉了。”
尾音带着哽咽,她眼里也泛起水雾,却还是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往下说,“若是能找到阿爹和阿兄,我便也有了家人,将来我也可以遇到一个很好的郎君,然后成亲生子,过上安稳……”
话还没说完,便觉手腕处一紧,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被男子翻身压在榻上。
她被禁锢在一个灼热的怀抱中,铺天盖地,全是那人身上熏香和浓烈的酒气,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裹住,让她无处可逃。
男子的吻来势汹涌,显然是带着怨气和冲动。
他任性地封堵住她的唇,勾缠她的小舌,一寸寸攻城略地,似乎是要将她方才的话一一吞咽入腹,好让她那张巧嘴,再也说不出诛心之言。
陈英脑中骤然一空,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热烈索取,只当是他酒醉失态,挣了几下没挣脱开,便只能被动迎合他的吻。
可随着这个吻越发深长,她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她闭上双眼,开始温柔地回应他。满腹心酸和委屈,在这一霎,都化作唇齿间的缠绵情愫,向他细细倾诉着。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很幸福,既为了他酒醉时找的是她,也为了他此刻不顾一切地亲吻她。
能感受到他的回应,对她来说这便已经足够。足够她用一生去珍藏,在将来漫长的分别中,让她能忍受住岁月的孤寂与凄凉。
一阵缠绵的亲吻过后,言昱安单手撑在榻上,静静俯视着她。
见她腮边凝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言昱安一怔,再看她湿漉漉的眼瞳异常明亮,他这才眉间舒展,用指腹替她抹去腮边泪珠,温柔一笑,“这世间最好的郎君,此刻就在你眼前,你当真舍得不要么?”
明明是戏谑的语气,此刻却偏偏叫人听出了委屈与不甘。
陈英偏过头去不敢看他,强忍着喉间哽咽,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般,“是我要不起你,你回京后便也忘了我吧。”
字字如刀,剜心挫骨的痛楚也莫过如此,言昱安脸上笑容一僵,慢慢皱起了眉头。他静静盯着陈英,目光触及她眼中的疏离神色,紧抿的唇角动了动,终是沉默不语。
屋内空气仿佛凝滞,只剩一盏烛火颤颤摇晃着。
他神情颓然,俯首将脸埋在她肩窝,心口阵阵发涩。
两人皆是沉默,却保持着相拥姿势,亲昵得仿佛世间相爱的眷侣。世人皆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哪怕再深再浓的情爱,也敌不过悠悠岁月的侵蚀,终将彼此淡忘。
他和她,亦是逃不过宿命。
不知过了多久,陈英感觉到他气息有些紊乱,她愣了下,试着唤了声,“昱安?”
还未等到人回应,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陈英一怔,转眸望向门的方向,仔细听着外头动静。很快窗纱上映出几个模糊的人影,陈英暗暗吃惊时,言昱安的手已经捂住她微张的小嘴。
陈英并未出声,她朝言昱安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开手后,两人一同凝神静听着。
不多时,宋管事讪笑的声音传来,“里面已经有一位美人伺候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时一个少女扭扭捏捏地说,“可我们几个,都是送来服侍言大人的啊。”
说着,几个美艳少女便娇声跟着起哄。
见此情形,宋管事低叹一声,只好劝解着,“年关将近,府里还要举办宴会的。各位暂且先回去准备着,到时候有的是露脸机会。”
这番话里的意思,众人自是听出来了。她们虽是献给言昱安的美人,可终究还得看能否入得了贵人的眼,就算此时执意留下,也还是讨不着半分恩宠。
这时,一个少女娇柔的声音说道,“如此叨扰宋管事了,还望见谅。”
说着,她欠身福了福,随即施施然离去。其他少女见状,也都知趣的陆续散去。
很快屋外脚步声渐渐消失,陈英这才长舒口气,看向言昱安。
言昱安蹙着眉,表情有些沉凝。他沉默了会儿,心中一阵复杂,“云州之困尚未解除,这些人便坐不住了,竟然明目张胆地给我送美人。”
屋内异常的沉默,见他脸色不愉,陈英也不敢贸然出声。
这时,言昱安坐起身,盯着不远处跳跃的烛火,忽然开口说,“吏部已经批准城主告老辞官了,我还要在云州待一阵子,直到吏部派来新官员接任。”
顿了顿,他垂眸看向陈英,声音平静如常,“在我离开云州之前,阿英可否帮我一个忙?”
说到这里,他一眼不错地望着陈英。
感觉到他语气认真,陈英忙坐起身,用手掩住坦领处露出的大片雪白,垂着眼说,“你带我回到云州又帮我寻找家人,原就是我欠你的,不管做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
“做我的女人。”
陈英刷地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言昱安无视女子惨白的脸,他起身下榻,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声音清润如水,却又带着几分凉意,“你扮作我的内眷,如此才能挡住那些人。我可不想在娶妻之前,传出什么风流韵事。”
陈英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是要她假扮他身边的宠妾啊。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京城里的江锦舒。出身名门,雍容华贵,那才是与他般配的女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烛光摇曳,在墙壁上映出奇形怪状的光影,令人生出恍然如梦之感,陈英静静地看着。左右也用不了多久,既能帮他挡去烦扰,又可以遂了自己的心愿。
这般想着,她开口应了声,“好。”
随即她起身下榻,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明媚而纯粹,将心底阴霾一扫而空。
言昱安静静盯着她,抬手替她将鬓边散发勾到耳后,低低说道,“今晚你便在这里睡下吧。”
他转身朝书案走去,像是要让她安心,又淡声补了句,“放心,我不会碰你。”
言昱安那样清风朗月般的郎君,骨子里有着世家贵胄的矜傲。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这样的天之骄子,方才却卸下满身的傲骨,任由面前的女子几乎绝情地说着舍他弃他,将他这颗真心碾碎扬灰。
未曾想到,她的固执会伤到他。
陈英眼眶泛红,快步跟上去,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言昱安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一眼,终是没舍得将她的手臂扯开。
陈英把脸贴在他背脊上,忽然便笑起来,可眼底却泛起水雾,“既然是演戏,那就不要露出破绽,我们去床榻上睡可好?在你离开云州前,能陪在你身边,我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说是欢喜,她一边说着,眼泪却悄悄滑落眼眶。
言昱安长长叹息一声,他闭了闭眼,声音涩然,“你当真不悔?”
这个问题似有歧义,似乎只要回答不悔,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她亲手斩断二人可能的未来,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可是一想到姑姑对她的告诫,她便陡然惊醒过来。
万万不可给人做妾,即便是他也不行。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娶妻生子,而她的余生却只能卑微地困在后宅内院中仰人鼻息。任由主母磋磨,刁仆欺辱,就算将来有子嗣,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更不能唤自己一声娘亲。
一想到这些,她的手不觉轻颤一下。似是觉察她的退缩,言昱安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纱帐垂落,两人共枕而眠。
陈英静静闭上眼睛,闻着他的气息,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她一动不动,言昱安也没有动,他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心跳也终于平缓下来。就在她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子一暖,整个人顿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清幽的甘松香,携着男子温热体温,如丝如缕萦绕来过。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微微有些痒,像是一根羽毛,在心底轻轻撩拨着,可她已经睁不开眼。
静夜无声,两人紧紧相拥,似乎只有在静夜中才能拥有彼此,于无声中才不会打破这场奢梦。
不多时,陈英已经沉沉睡去,就连耳边男子温柔低语声也未能听清。
“你都不曾试过,怎知要不起呢?”
言昱安眉心微蹙,望着怀中女子睡颜,如夜深眸中闪过一瞬星芒。他幽幽叹息一声,低头垂眸,在少女额间轻轻印上一个吻。
这时从言昱安角度看过去,恰巧能看见她泪湿未干的纤长睫羽,亲吻过后微微肿起的红唇,再往下,便能隐约窥见少女坦领下起伏的春色。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有些狼狈地转开视线。尽管今夜饮酒不多,但此刻下腹还是涌出一阵阵燥热,令人难以自持。
手掌下的纤腰温软滑腻,引人流连。骤然间,他收回手,五指紧缩,隐在袖下的手背青筋隐现。一贯清冷的双眸,因酒气熏得眼尾泛红,幽幽烛光中,他低沉的眉间翻涌着隐忍与克制。
他喘息了几下,侧头看向熟睡的少女。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已是沙哑。
“阿英,我并非圣人。”
说完这句话,他无声地苦笑起来。合上双眼,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白皙后颈上,听着她清浅鼻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发出长长一声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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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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