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嗡嗡作响,便听到了这带着着笑意的这一句话,江月白扭着脖子转头,便看到天子竟然蹲在自己面前,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注视下,在疼痛中迟来的羞耻感几乎瞬间将他淹没,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地行礼:“陛下恕罪,臣失礼了。”
话音未落,就感觉胸口突地一凉,有风灌入。
江月白垂一看,才褪下去烧的脸立刻又烧了起来,一直烧到整个脖子都是通红一片。
他本就只穿着里衣,这一折腾,腰间的系带松了,刚才行礼时,被风一吹,竟然直接被吹得敞开了,白皙的胸膛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了午时的阳光之中,连胸前那一点红都在半遮不遮的衣裳里欲露未露。
江月白连忙拉住衣襟,系带的手都在抖:“陛下恕罪,臣……臣、臣……”
天子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嘴角微抿,似乎有些隐忍。
江大人内心已接近崩溃。
“咳。”福七走过来,扶起江月白坐到床上:“江大人生着病,身体虚弱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这身上的伤还没好,万一又磕伤了可不好。”
莫名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江月白几乎是感激地看向福七:“多谢福公公。”
“不用谢不用谢。”福七笑着,看了一眼那边正缓缓起身的谢奕,说道:“陛下听说江大人病了,特地过来看大人。”
谢奕这才抬脚靠近过来,眼底的情绪也彻底藏了下去,看着那边窘迫的江月白,说道:“昨日哈丹□□也喝了不少酒,现下酒都还没醒,这几日想必也没什么精力,爱卿正好也调理一下身子。”
既然天子都发话了,江月白也只能答是,而此时,他只想尽快结束现在这一场谈话。
福七见那床上的锦被都要被江大人抠出洞来了,压着笑意说道:“刚才太医来过说江大人并无大碍了,吴将军还在御书房等着陛下,陛下就先回御书房吧。”
还没等谢奕说话,江月白已经开始行礼了。
谢奕眉尖微挑,但什么也没再说,嘱咐了两句之后便出了官舍。
三月应当是和煦的季节,哪怕艳阳高照,但着微风却只让人感觉浑身舒爽,可走在御花园中的天子却感觉今日的太阳有些过于燥热。
步子慢慢缓了下来,谢奕玩着大拇指的碧玉扳指,若有所思。
福七见状,立刻屏退了身后众人。
谢奕慢慢地踱着步子,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晚江月白和赵晓坐的凉亭里,却没有进去,而是脚步站定望着空无一人的石桌和石凳不语。
福七瞬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却无任何异样,廊柱周围还种着藤木,枝叶攀附其上,叶片宽大,几只艳丽的花骨朵儿在风影中摇曳着,堪堪欲坠。
“你说……”谢奕慢慢地开口,目光缓缓侧过来。
“江大人不是故意的。”福七也缓缓地开口。
谢奕玩着扳指的手指一停,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朕知道。”
那一下摔得结实,若非当时人太多,他都忍不住想伸手将人扶起来,抬头看他时,鼻头都红了,眼里疼得一片湿意,衬着因为起热而发红的眼。
像只兔子。
受了惊吓,一动不敢动的那种。
谢奕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
但随即不免又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眼神暗了几分,指尖不由在扳指上摩挲起来。
“江大人生病一事,要不要告知江尚书?”福七问。
谢奕眼中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若没有昨晚那一翻折腾,江月白也不至于病倒。
“江尚书的医术难道比太医还要好吗?”谢奕冷冷地开口。
福七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没再继续:“下午古太医会再给江大人诊脉,奴才也已吩咐了,他诊完之后回御书房回话。”
谢奕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御书房吧。”
哈丹□□大醉一场,直到傍晚才醒来,第二天,便带着阿木古郎来到了御书房。
江月白听到通传,抬头微微看了一眼,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案宗之上,笔下未停。
那日在天子面前衣冠不整,丢了大脸之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所幸古太医的药好,晚间退了热,温水泡浴之后便一身清爽了,今晨虽有些疲倦,但可能是昨日睡得太多,也并无大碍。
哈丹□□一进御书房便看到了江月白,他也打听了江月白的身份,才知道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么个身份。
户部尚书独子,还是皇帝身边的新贵。
当时果然是自己没有查觉,太过鲁莽。
与谢奕所料一样,他挑明了阿木古郎的身份,并献上阿木古郎留盛京,称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汉话和大雍的礼仪,以示阿寒部的诚意。
阿木古郎垂着眼站那里,显然是早便知道自己来大雍的目地,听话而温驯。
谢奕没有拒绝,如今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定朝中,收归政权,此时并不是再挑起战争的时候。
哈丹□□说着,目光却是一转,看向了江月白:“臣听说江公子如今在礼部任职,不如便由江公子来教阿木古郎吧,他会听话的。”
啊?江月白笔一停,抬眼看向谢奕。
谢奕的手指敲在桌案上,神色不变,眼中却是微微一沉,而后也应了:“既是汗王之子,我大雍必然会以三师之礼对待,汗王想要江大人为师,自然是可以的。”
“哦?”哈丹□□有了兴趣:“三师之礼?是三位老师?”
谢奕笑着道:“汗王的汉话一直很好,不错,是三位老师。”
所以学习汉话和礼仪,不过就是个借口,哈丹□□留阿木古郎在盛京,自然是还有其它打算的,若真是三位老师天天教所谓的礼仪,岂不是浪费时间,于是便问道:“不知还有哪两位老师?”
谢奕似乎略思索了片刻,才说道:“阿木古郎来盛京,除了江大人,似乎还与赵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分,赵大人亦在礼部任职,便由赵大人来吧。”
哈丹□□心中一喜,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两人那日在林中到底听去了多少东西,帝王这便替他送上门来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就听谢奕又淡淡以说道:“但是江大人和赵大人毕竟官职低微,如此太过怠慢,这第三位嘛……”
哈丹□□在帝王脸上看到了那日靶场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再迟钝也知道这第三位怕不是什么好人。
“由朕亲自来教。”
哈丹□□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连一边的阿木古郎都惊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王位之上的人。
谢奕挑挑唇:“汗王这是担心朕教不好吗?”
哈丹□□连忙低下头:“臣不敢,这是他的荣幸,只是陛下……陛下掌控万里疆域已是十分繁忙,臣是担心会打扰陛下。”
谢奕的手放到桌案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一磕,声音虽小,却如同敲在人心上:“江大人随待御前,既然是在朕身边,那倒也不必朕多费心,有朕替汗王看着,想必王子定能学有所成,也不辜负汗王千里迢迢送他来盛京。”
这还带买一赠一?
哈丹□□眼见谢奕语气虽看似随意温和,却不容一丝拒绝,只能谢恩。
阿木古郎却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不敢直视帝王,只能不断地看向江月白。
江月白却是明白谢奕的意思,阿木古郎在比武时便对他和赵晓动了杀心,而哈丹□□此刻却非要他来做阿木古郎的老师,这简单是司马昭之心。
陛下这是在护着他。
想在陛下手里动他,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江月白手里的笔彻底停了,心尖上似乎被人戳了一下,软软的,像是有汁水要从眼里流出来。
而赵大人知道消息时,便没能如此镇定了。
“他是想杀我的,你有陛下的宠信不怕,我怎么办?”赵晓坐在江月白面前,倾身过来:“我的命金贵着呢,可不想就这么糟蹋在他手里。”
江月白安慰道:“没事,陛下说了,阿木古郎如今也不敢擅动,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事,你也不必真教,看着他不让他乱跑就行。”
赵晓摇摇头:“我就是陛下拿来给你挡箭的,我知道。”
江月白耳尖微红,语调也不由地急了几分:“陛下对臣子向来如此。”
赵晓看了他一眼,哼出声:“你知道前两任状元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江月白自然了解过,说到这里,他眸中也冷了下来:“陛下重开科举,选仕取才,许多都是破格录用,可六年前,第一任新科状元却在入御书房后不到三个月,私自将陛下未发的旨意泄露了出去,而第二个则胆子更大,竟然敢在陛下的茶水里下药,这样的人,百死不足以赎罪。”
赵晓与他相识多年,他认识江月白时,他还尚且只有十四岁,两人一同上的私塾,只觉小公子清清冷冷,不爱理人。后来十六岁江月白便入了殿试,他虽中了榜,却没有他考得好,与其它勋贵子弟一般,走了举荐之路。
他听说他辞官时匆匆赶去他家,就见被饿的奄奄一息的江月白连他偷偷塞进去的馒头也不吃一口,死犟着不肯与江尚书松口。
当时他才知道,原来江月白对陛下有如此深的执念。
赵晓不知其中原由,江月白也只说他乃是从道不从君。
可如今他如今二十二了,在赵晓看来,他是从道又从君。
突地,赵晓靠近了江月白几分,面上有些揶揄的神色:“你知道,第二位状元,给陛下的是什么药吗?”
江月白怒瞪他一眼:“陛下当天晚上便下令让他下了狱,还能是什么好药不成?”
赵晓神秘兮兮地一笑:“你别说,还真是好药。”
江月白疑惑地看着他。
“合欢散,洞房花烛,一夜**时,效用乃天下闻名之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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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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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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