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傅永安长大了嘴巴,看看他,再看看孟朔,最后低下头,他有点混乱,孟朔也惊讶极了,他就被怂恿着说了一次坏话,就那么巧地刚刚好被听到了,话说太监为什么不拦着点?
“你……蔺相……你?”傅永安被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咋啦,蔺弘文是我爹呀。”蔺思安不以为意,也不懂他们到底在震惊什么,他看向全场唯一陌生的面孔,“这谁啊?”
孟朔不悦地看着他,“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蔺思安再迟钝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当场说他坏话被抓包了呀!有点意思。
“参见陛下。”他标准地跪下,动作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出话柄。
傅永安无语地望着他,“起来吧,孟朔,你把刚才的话说给他听听。”
“陛下,这…………”
“没事,朕准你说。”
蔺思安饶有趣味地从兜里掏出一袋瓜子,半靠在桌边,等着他表演,孟朔硬着头皮将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垂眸边听边沉思。
“他说的可当真?”
“…………”蔺思安没有回答,只是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你是孟裘他爹吧,长得可真像,和瘦猴一样!”
“蔺思安,你休得在皇上面前不敬!”孟朔被起红了脸,但到底只是个文官,除了抬手指指点点什么都不会,“陛下,他的一言一行必定是受了蔺相的指点,那蔺相究竟是何种居心,可怜了先帝先后受他蒙蔽,委以他重任,浪费了一片苦心,孟后要是知道陛下如今竟受到这般屈辱,想必在天之灵也很难安息。”说着竟不自觉掉下眼泪,抬起袖子擦拭。
瞧瞧这话,瞧瞧这眼泪,瞧瞧这忍辱负重的小表情,蔺思安是真想给他鼓掌,比不过,这是真的比不过。
傅永安眼底充斥着厌恶,相处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蔺思安是什么样的人,孟朔不过是他母后一族中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耍手段都耍到他面前来了,还搬出他母后来博取同情,真是把他舌头剪了都不能出胸中恶气。
“你说,是我把闫余乐赶出去的?”
孟朔点头。
“我还欺凌弱小,对皇上言行不敬?”
“你在心虚吗?”
“哈,”他都要被气笑了,“闫余乐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欺凌弱小,不会说的是你那个瘦猴一样的儿子吧,那我认,至于你说我对皇上言行不敬,你知不知道,皇上都得喊我一声大师!”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兴头上,还呸了孟朔一脸瓜子壳。
“…………”反驳不了,这还真反驳不了,大师两个字确实是他开口叫的,还不止一次。
孟朔难以置信地抹去黏在脸上的瓜子壳,“你、你放肆!陛下,看在孟后…………”
眼看他又要搬出孟后的名声,蔺思安赶紧打断他,“你张口孟后,闭口孟后的,怎么,孟后是你可以随便搬出来的吗,你是她谁啊,都姓孟就是一家了?”说完,凑到傅永安跟前,“对吧陛下。”
“…………”
“……真是一家的啊?”嘶————失策,“咳咳,就算真是一家,现在坐在皇椅上的可是陛下,你的意思是陛下不配吗?”
“微臣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孟朔瞪大眼睛,连忙跪下,“陛下,您莫要听信谗言,老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呐!”
“我呸,”又是一脸瓜子壳,“你的忠心?你的忠心就是到陛下面前添堵呗。”
“闭嘴,蔺思安,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教养,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和你儿子一个夫子教的呗。”
“你!你果然和尚书说的一样恶劣。”
“谁?哪个尚书?”
“呵,”孟朔一下子气昏了头,“当然是须豫和,须大人。”
“哦,原来是这样,是他怂恿你来的啊。”蔺思安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他就说,就孟裘那个怂样,他爹能刚到哪里去呢?
“不是,我…………”
“好了,都闭嘴。”傅永安头疼扶额,“今天的事朕就当没发生过,孟朔,以后你要是再敢拿着孟后的名头来博取同情,就休怪朕不客气。”
“是,微臣遵命。”他知道,陛下不高兴了,再闹下去自己就该倒霉了。
蔺思安愤愤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贱人,居然在背后议论小爷,“陛下,我看他不安好心。”
“是啊,”傅永安坦率承认,“但这是我母后一族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这种亲人还不如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虽然是这意思,但这比喻还是很恶心。
“你不是有傅承吗,再不济我给你介绍个我刚认识的朋友———阿花。”
傅永安心头涌上来的那一点悲伤转瞬烟消云散了,阿花又是哪来的狗,这人怎么老是交些不是人的朋友,还没多想,就听那张小嘴继续叭叭道:“当然,你要是愿意喊我一声爹爹,也是可以的。”
“…………”傅永安跳下来,追在蔺思安后面敲他,没大没小,果然还是应该好好教育,不过心头倒是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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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没见人出来,奇怪地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想进去帮忙,脚却顿在原地,选择待在原地,他实在好奇蔺思安自己会怎么做,结果也没让他失望,大获全胜。
孟朔推开门出来,一见到傅承腿都软了,面色苍白完全没有血色,完了,一切都完了,肩上搭上了一双温热的手,明明只是轻轻一搭,没有什么重量,但他却莫名觉得沉重。
“明天来找我一下。”
“是、是。”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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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追逐打闹完,傅承适时进来。
“皇叔!他欺负我。”小短腿跑过去挂在他腰上告状,蔺思安也不示弱,“哼,明明是你打我!”
“好了,还去不去捞鱼了。”
傅永安也不挂了,蔺思安嘴也不翘了,两人乖巧地站在原地,“当然是要去的。”
临走前,侍女给两人腰间各别了个香囊,“山里蚊虫多,这香囊可以驱蚊。”
蔺思安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样式挺好看的,他喜欢,“谢谢姐姐,我们先走啦。”
侍女笑得灿烂,“早些回来,小心别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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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溪水清澈,不算太深,刚刚好到傅永安的腰间,没有溺水的危险,但侍卫还是围了一圈,这里很少有人来,溪水中的鱼没人捕捞,警惕性差得很,人就在身边都不知道躲。
蔺思安把裤脚卷上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腿,不是单纯的瘦,而是很流畅的肌肉纹理,傅承自觉错开视线。
“陛下,你看好了。”蔺思安拿着小网兜,看准了湖水中那条最漂亮的红色小鱼,很好,就决定是你了,小胖鱼从来没见过这么五颜六色的东西,好奇地往网兜里钻,很好,上钩了,“这里只需要一抬!”
网兜脆弱的把柄沉沉往下一弯,承受不住重量发出“吱”的惨叫,随后断入水中,红色小胖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新落入水中,好玩!
“…………”蔺思安看看断了的网兜,再看看水中兴奋的小胖鱼,撸起袖子,“快,给我换个大点的网兜!”
薛习从一大堆包裹中翻出了一个大网兜,递给他。
“陛下,瞧好了,我再演示一遍。”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次,只是这次网兜没有断,红色小胖鱼在兴奋中落入了准备好的水桶中才惊觉不对,奋力挣扎也无力回天。
“朕知道了!”傅永安兴奋地握住网兜,在鱼群中选中了一条个头小一点的鱼,快准狠一捞,那鱼也是条聪明的,见情况不对,努力向前游,逃了出去,反复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为何朕不行!”
“陛下,你看那条鱼,眼神中透露着不羁,一看就是条聪明的,再看看我刚才捞上来的那条,眼神清澈,一看就是条傻的。”
“!”原来是这样,“为何你就能挑到傻鱼,是物以类聚吗?”
“…………”蔺思安没有说话,只是趁他回过头不注意的时侯狠狠踹了一脚,傅永安防备不及,重心不稳摔在水中。
“哈哈哈哈哈。”
傅永安不敢置信地爬起来,浑身湿了个透,看着一边嘲笑他的蔺思安,“你太过分了!”
“略略略,明明是你太弱了,小短腿。”
他低头看了看蔺思安的腿,再看看自己的,更生气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腿短了,愤怒冲上前,不管不顾地抱住蔺思安的腰就把人往水里按,打闹间,两人都湿了个彻底,不过从笑声来看,应该是玩得挺开心的。
“殿下,不需要去管管吗?”
“无碍。”这溪水他之前让人去看过了,没什么危险,一点小打小闹没必要管。
蔺思安今日穿的是身浅色的衣服,湿透了之后贴在身上,有点透,衬出底下结实的身材,是了,每天上蹿下跳的,身体能不棒就怪了。
两人玩累了,天也差不多黑了,抓了满满的一桶鱼,“傅承,把这个给刘姨,煎小鱼干吃!”
傅承拿了条毛巾,替他擦了擦,“好好好,快回去换身衣裳,不要感冒了。”
“嗯嗯。”蔺思安此时满脑子都是他的小鱼干,如果好吃的话,明天给阿花也带一点,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中,倏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怪痒的。
“!”
傅承坐在院子中,只见远处有个人影飞快地跑过来,边跑还边大声叫嚷:“傅承,我被蚊子咬了,屁股上一边一个,怎么办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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