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安不疑有他,将信封塞到尤许手里,而后挥挥手,笑着跑开了。
尤许望着她的背影,手中攥紧那封薄薄的信。
直到手背青筋暴起,他恍然回神,垂眸看向皱成一团信纸。像紧握烫手的熔岩般,他倏地松手,纸团跌落在地,随风滚了几圈。
他的目光跟随纸团移动,强烈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漆黑的瞳仁愈加暗沉。
一分钟后,他抿了抿嘴唇,上前几步,弯腰拾起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平,放进了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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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安安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一个周,也没等到周维的回信。
“不对啊,别的女生都是三天内收到回信的,怎么只有我被放鸽子了?”
她走在尤许身侧,嘀嘀咕咕,郁闷不已。
晚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的长发扬起,拂在尤许的手臂,像一片羽毛划过。
尤许好奇勾起她的一缕长发,绕着手指缠了缠。
迟安安感觉到头发被外力轻拽,轻车熟路地捏了他的手臂一下,“不许玩我的头发!”
尤许松开手,任由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落。
他瞄了她一眼,随口道:“你的信我还没有交出去。”
什么?一周了哎!
寸金难买寸光阴,他就这样耽搁她的时间啊……
迟安安眉头一拧,眼神流露出不悦之色。
“为什么没有给他啊?一整周都没看见他吗?”
“真不巧,你猜对了。”
尤许点点头,语调散漫,神色自然,“他要备战高考,球都不打了,我见不到他哎。可惜可惜。”
迟安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扭头快步往前走。
见她吃瘪,尤许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
“哎,迟安安,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他扬声喊道。
“你自己走吧,我明年也要高考了,没空陪你散步遛弯!”她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夹杂着恼怒。
尤许太过分了,随便扣押她的书信,真是个大坏蛋!
迟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生气。
她扯过被子盖住脑袋,气急败坏地蹬了蹬腿。
如果尤许不帮她转交那封信,那她该怎么办?
束手就擒?
做梦!
本来这封信可有可无,但现在它已经升级为她和尤许的尊严之战。
若是她忍气吞声,搞不好会被他看扁一辈子,以后拿着这封信对她大肆取笑,嘲讽她是一只缩头乌龟……
想到这里,迟安安头皮发麻。
不行,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猛地掀开被子,鲤鱼打挺地坐起,目光虚虚望着空中,下定决心般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把那封信拿回来,然后亲自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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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派如迟安安,第二天便堵在尤许班级门口,喊他出来。
“有事?”
尤许斜斜倚在门边,挑眉看着她。
迟安安双手抱臂,装作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语气嚣张道:“你,把我的信还给我。”
“呦,想通了,决定扔到垃圾桶了?”尤许吹了声口哨,愉悦地扬了扬下巴,“不用你动手,我帮你丢。”
迟安安哼了一声,也学着他微扬下巴,吹了吹口哨,可惜是哑火的。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劳你费心,我自己送信去。”她扯了扯嘴角,摆出嘲讽的神态,虚张声势道,“你千尊玉贵,我使唤不动你。信呢,快交出来。”
“……你说什么?”他有点错愕地睁大眼睛,打量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把信还我,我自己去送!”她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尤许直起身体,不再倚着门框,神情认真起来,“我这里没有信。”
没信?骗鬼吧你!
迟安安气得不轻,怒火腾的烧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像个欲炸的红爆竹。
尤许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歪了歪头,无赖似的,“你生气也没有用,我手上确实没有你的信。”
“那我的信去哪里了?”
迟安安咬牙切齿,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晃一晃,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尤许眨了眨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欠揍无比。
“无可奉告。再见。”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进教室,徒留迟安安在原地气得跳脚。
迟安安愤愤地盯着他的身影,暗暗下定决心,这封信,她必须要夺回来。
哪怕不交给周维,她也要杀杀尤许的嚣张气焰。
-
高手对决,往往采取最朴素的方式。
迟安安蹲在尤许家门前,耐心地守株待兔。
她就不信,蹲在他老巢,还夺不回信。
不过,原本她不想蹲在门口,但是尤许家中无人……她摁了半天门铃没人应,只能认栽……
这些都是小事,并不会动摇她坚如磐石的决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忍!
就是蹲久了有点腿麻……
“啊啾——!”
迟安安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又搓了搓手臂。
这由夏入秋的傍晚,还真是有点凉呢……
不过都这么晚了,尤许怎么还没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心下纳闷。
按照往常,他应该已经回家了。
迟安安蔫蔫地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无聊地数起地上的石子粒。
一颗,两颗,三颗……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迟安安惊喜地抬头,看见尤许走近。
还未出声喊他,看清他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尤许头发凌乱,衣衫布满灰尘,神色不虞,浑身散发着戾气。
迟安安头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拉住他,又慌又怕。
“尤许,你、你跟人打架了吗?”
尤许恍若未闻,没理会她,低头用钥匙开门。
迟安安拽拽他的衣袖,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你说话啊,别不理人。”
尤许使劲甩开她的手,开门进屋,一言不发。
眼见门就要关上,迟安安生怕被他拒之门外,连忙拉住门把手,不让大门合上。
焦急之中,她的脑子一抽,突然觉得换个话题或许会获得尤许的回应。
于是她壮着胆子,压低声音,急促道:“那、那封信,你还是还给我吧……”
此言一出,果真有奇效。
尤许松开手,任由大门敞开。
迟安安抬头直视他的视线。
一抹讥讽划过他的眼眸,不加掩饰,明晃晃的。
迟安安一愣。
她听见他冷笑着开口,口吻恶劣,“你还惦记那个姓周的呢?”
不等她反应,他倏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屋,大门砰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尤许的手劲很大,她吃痛地轻呼,微愠道:“你松手!”
他并没搭理她的埋怨,一路将她带到了房间,而后将她冷在一边。
迟安安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嘴唇紧抿,有点委屈。
尤许走到在书桌前,拉开抽屉,将信拿出来。
迟安安眼睛一亮。
下一秒,那封信被丢在了她的脚边。
她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尤许。
尤许面无表情,冷冷地回视,语调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迟安安,你是喝醉了吗?”
迟安安又抿起嘴,委屈似涨潮的海水漫上心间。
她咬了咬唇瓣,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
她的眼中满是倔强,说出口的话语却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攻击力,像她本人一样。
“你有病!我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龄!”
尤许迎着她的目光,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既然没喝醉,为什么会倒贴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男的?你才是病得不轻吧。”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淋得她一个哆嗦。
她……她哪有倒贴?!
他怎么敢这么污蔑她!
迟安安气得头昏脑涨,呼吸加重。
什么委屈,什么哽咽,她通通抛到脑后,只想扑上去撕烂尤许的嘴……要不就抓花他的脸……
然而,尤许的声音像波涛,一层接一层地叠加在这片空间,令她如置深海,来不及反应便被潮水卷进旋涡,无法挣扎。
“你能不能挑剔一点,不要看见帅垃圾就心动!
“能不能擦亮眼睛看男人?这很难吗?是人是狗你分不清吗?
“你连那种垃圾货色都瞧得上,那为什么从来不——”
他的叱责声戛然而止。
迟安安偃旗息鼓地蔫了,垂着脑袋,没看见他此时悲伤又痛苦的神色。
她不敢抬头,只能讷讷地站着。
因为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她浑身不自在,束手束脚的,生怕不经意间再次惹怒他。
尤许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止住声音,沉着脸摔门离开,留她一人在原地。
迟安安俯身捡起地上的信,偷偷擦了擦溢出的泪水。
她委屈不已,嘴唇一扁,闷闷地哭起来。
她再也不想搭理尤许了。
他太坏了。
性格坏,嘴巴坏,人也坏。
吵架为剧情安排,尤许只是在狠狠mua醒迟安安。
那个周维确实不咋好,下章会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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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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