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多云,几阵骤雨,是香港最常见的天气。
霍柔站在二楼拐角处,把手肘撑在栏杆上,金属的凉意穿透皮肤。
正值暮春,风铃似的蓝花楹开满枝头,细小的花朵和叶片簇成一团。风把花树和山石的香味吹过来,冲淡了药物的苦涩。
玛丽医院的花园里人迹寥寥。病人需要的阳光,今天没有供给。
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男人,旁边是一架轮椅,背对着霍柔的视线。
宋梅逸抬起手,伸向轮椅上的人,为他捏去头顶上的落花。
霍柔想起之前在某本书中看到的,人是一团能量,能量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爱意也可以从手指尖流出来。
她的视线传到了楼下,宋梅逸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叫宋梅逸。梅花的梅,闲逸的逸。”
十四岁的少年站在台上,垂着手,柔軟的頭发遮住眼眉,身体像刚长成的幼松。
霍柔喜欢有植物气息的人。
从槟城转学来的插班生,被安排在她的前面。少年后颈的曲线,总在抬头听课时吸引她的余光。
咚,笔顺着倾斜的桌面向前滚,滚进了后背与桌子之间的缝隙。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前面的人。
俯身捡起的时候露出侧脸。她的心突然虚跳。
喜欢一个人,确实是没来由的。
那是进化了亿万年的基因的选择,没得躲,没得解释。
宋梅逸起身,跟轮椅上的人说了什么,向二楼走来。
霍柔站到楼梯口迎他。
“找我,还是找他?”
“我还是不明。”霍柔用眼神指了指李家豪:“为什么是他?”
宋梅逸笑了笑:“我们是一类人。”
他的手指点了三下:“你,我们,都是一类人。”
“孤僻的人?”
“心里有一座冰山的人。巨大的澎湃藏在水面之下,能看到的人不多。”
他看向楼下:“很少,所以无所谓男女。”
“准备起诉李生了。”
“预祝顺利。”宋梅逸看着她:“很高兴能帮到...”
“不是他父亲,是他。”
风把声音传到楼下。轮椅上的人听到声音,撑起手臂,转过身来。
“那张停车票,是假的吧?”
宋梅逸向后一步,把背靠在墙面上,用手摸着脱落的石灰。
“李家豪也同意吗?”
“他不知道。”宋梅逸摇摇头:“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他知道杀人。”
“他有时会失控。”宋梅逸看向楼下:“情绪像暴风一样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还...”她抿住嘴巴,把右手的拇指窝进掌心。
“脆弱是很迷人的。”他笑起来:“就像雪花,让人很想保护那种完整。”
雪花,也可以变成冰棱,戳进人心里同样致命。
“合照和跟踪,都是你跟李父安排的吧?”
“如果一个时日无多的父亲,愿意换一个年轻的未来。何况他的孩子已经承受够多。”
“真相呢?”
“皆大欢喜和真相相比,不是更好吗?”
宋梅逸走到另一面,背过身去,让楼下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如果我求你,用以前所有的...所有的求你。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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