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这是周洋和杨锐两个起床困难户每日的常态。
杨锐仗着有人来接，赖在床上不肯起，周洋挨到八点半，不情不愿地滚去洗漱。
杨锐摸到手机，翻看短信，Joy说九点一刻来接他，杨锐算算时间也该起来了，翻下床，和周洋并排站着刷牙。
“那么早起来干嘛？不是来接你。”周洋问。
“一会儿就到了。”杨锐吐掉嘴里的泡沫。
周洋洗完澡出来，见杨锐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不穿那件西装？”
杨锐在撕北海道吐司，“带着，到那边再换上，现在穿太傻了。”
周洋把杨锐吃剩的面包塞到包里，带到公司吃。
“你们到了，我这就出来。”杨锐催促周洋，“快点，车在小区门口等我呢。”
两人一起走到小区门口，杨锐看到公司的车，和周洋道了别，小跑过去。
车窗降下，露出女人长相甜美的脸，对着杨锐笑靥如花，周洋远远看着，心里咯噔一声。
“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一份麦当劳早餐。”女人声音娇滴滴的。
杨锐说了谢谢。
车门拉开，看到女人的美腿，穿着短裙怕走光，拉着裙角挪到里边的座位。
杨锐坐进去，关上车门，和周洋挥手告别，周洋冷着张脸。
“真特么难搞。”杨锐小声嘀咕，决定求助场外嘉宾，黄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周洋专注地摧残吐司，邵子杰好奇，“面包搓成渣干嘛，你要炸猪排？”
周洋冰冷的视线扫过，邵子杰噤声退散。说好的工科无美女呢！杨锐车上那个肤白貌美的长腿女是怎么回事。送袖扣，买早餐，每天附赠甜笑无数，杨锐没谈过软妹就栽在他手里，如今被人投怀送抱，难保不变心。杨锐西装加俊脸，那个叫Joy的女人一定会发花痴，然后更爱杨锐，周洋脑补到头痛，危机感陡然而生。
混到下班，周洋在门口小店打包一份炒饭回家，抱着蛋蛋看电视，手机响起，周洋接通电话：“喂。”
“周洋。”
“怎么了？”
“那个……”
“哪个？”
“就是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
“今晚和业主吃饭，改乘明早的飞机回去。”
“呵呵。”
“你要什么还没发给我，我吃好饭去给你买。”
“不用了。”
挂掉电话，勺子丢到桌上，周洋地站在阳台上抽烟，抽掉两根再坐回去吃，烟焦油的味道充斥过口腔，混进油腻的炒饭，再无胃口了。
着盘子去厨房，挑出肉丝放到蛋蛋的碗里，其余倒掉，碗筷丢在水池里以后再洗。周洋靠在厨房门口喝啤酒，看蛋蛋头埋在饭盆里的挑肉丝。
“喂？”周洋接起电话。
“是我。”黄杉说。
“怎么我们家有点风吹草动你就知道，不会真是半仙儿吧？”
“不是说要聊聊么，最近太忙，才有空约你。”
“哦。”周洋能够想象黄杉此时的表情，淡淡的，带一点笑，看似毫无威胁，其实极度危险。周洋不熟悉这样的黄杉，因为他们从来没站在对立面过。
“今天有空吗？”黄杉问。
“要专门约出来说？”
“电话里讲也行。”黄杉说完，陷入短暂的沉默。
周洋回到房间，蛋蛋吃好跟在他身后，周洋坐下，蛋蛋跳上来在他腿上蜷成一团趴着。周洋看着白色毛球，语气缓和了些，决定开门见山：“我瞒着杨锐提前一天回来，约朋友出去玩了一天。”
“那你是怎么想的？”黄杉问道。
周洋没听懂，“什么怎么想的？”
黄杉轻笑一声：“放在你眼前的路简单明了，是你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人逼过你，现在突然要拐弯，你让杨锐怎么办？”
周洋分辩：“我没要拐弯，我和杨锐不是好好在一起么？”
“杨锐爸妈怎么样？”黄杉换了个话题。
“不怎么样。”换了个话题还是一样扫兴。
“不就是买房子么，又不是买不起，钱给你拿出来，你先把房子买了。”
“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像是要被拴住。”
“就是算计你，哪有父母不为孩子算计的。”
“你说这话和于子豪一个腔调，你们就不能信我一下。”周洋哭笑不得。
“不能，其实我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老老实实三年。”
“我谢谢你。”
“钱要不要？”黄杉问。
“真要买也没那么快，收益怎么样？”
“还可以，没做风险性投资。”
“你求稳我知道。”
“嗯，你的老婆本我不敢乱玩。”黄杉笑言。
“算你有良心。”周洋满意地说。
“杨锐说你吃飞醋了。”黄杉语调轻快。
周洋无语，“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闺蜜一生推啊。”
“那女人绝对有问题。”周洋笃定。
“你紧张了？”难得见到周洋吃醋。
“有一点吧，本来都想开了，今早看到珍人，是个美女。”
“怕么？”黄杉话都很简短，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晰明确。
“怕吧，怕他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女生，怕他离开我。离开我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他爸妈也都会开心。杨锐工作好，又升职又加薪，那女生看起来条件不错，也很喜欢他，然后爱情事业双丰收，只要我滚蛋。”周洋自嘲。
黄杉开解，“不像你了，变得这么没有自信，杨锐不是会轻易变心的人，至于工作，你要多努努力了。”
“公司一团糟。”周洋对工作完全提不起兴致。
“这都不能算是借口。”黄杉话锋一转。
“我没拿来当借口。”
“有工作要拼，有房子要买，还有杨锐的父母要讨好，这么多的事要做，之前的事情清算干净吧。”黄杉给周洋指了条明路。
“黄杉，你教训人的功力见涨。”周洋冷笑，“他杨锐就处处好，你各个都护着他。”
“那你说他哪里不好？”黄杉问。
“他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电话就打了那么几个，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对了?”
“你不会打给他吗？”
“也要他接啊。”
“可能真的是在忙呢？”
“和他那个女同事，逛街，买衣服，送袖扣，半夜打电话，早上送早餐，表现得这么明显，杨锐他看不出来？”
“周洋！”
“干嘛？”
“为什么不相信杨锐，大学时追他的女生也不少，比这更热情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之前你都没说什么，怎么现在这么激动。”
“以己度人。”黄杉说。
“你说什么？”周洋站起身，蛋蛋吓得从他腿上跳下来，钻进床底。
“自己不干净，就想拖着杨锐一起下水。”黄杉的反击开始了。
周洋太阳穴突突地跳。
“自己出轨，就见不得杨锐干净。”
“厌倦。”
“生活太平淡所以不甘心了。”
“找到新鲜的人，玩得过瘾么？”
“杨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刺激么？”
“周洋，你老毛病又犯了。”黄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正中靶心，噎得周洋一句话也说不出。
“都是一样的，”黄杉叹了口气，缓缓道：“换一个新的人，从激情到平淡，还是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就像一个圈，一遍一遍地跑，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所以你就换了个新玩法，找女人？”周洋反唇相讥：“黄杉，你也硬得起来！”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黄杉语气不善。
“同样的话送给你。”
“谢谢。”
结束通话，周洋瘫坐在沙发上，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身体像是被豁开了几十个洞，每一处都在漏风，补都补不牢。
好个黄杉，真是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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