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立刻后退一步，放开钳住柏雪意的手，装作若无其事：“Zane，你怎么来了。”
闻照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又看向柏雪意。
柏雪意抬头和闻照问了声好，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撇下两人留在原地。
Will怕他误会，状似无意地撇清自己：“刚才和Cyan就方案产生了一点分歧，我们在讨论怎么解决...”
“是吗。”闻照应了声。
明明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Will感到一股气场的压迫。不就是个毛头小子，能爬到这个地位多半是靠脸，在我面前摆什么威风，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人狠狠踩在脚下。Will收起心中不甘，作出恭敬模样：“Zane，董川昨晚联系我，说黎氏的报价又有了新的调整。”
“哦？说说看。”闻照抱臂，倚在刚才柏雪意靠着的那堵墙。
Will伸出一根手指：“和上次的报价相比，又降了一个点。”
“这是不赚钱也要拿下这个项目啊。”闻照勾起唇角。
Will说：“黎二少刚进集团，这项目就是他的敲门砖，拿不下来是站不稳脚跟的，他不会允许自己输。”“只不过——”Will拍马屁道：“谁让他遇到的对手是您呢。”
闻照随意支起他那双长腿：“你可是大功臣。”
Will正要说“哪里哪里”，闻照上前一步，抬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过我认为同事之间，还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你说呢？”
“我不说。”柏雪意喝了口果汁，还在等他的牛排。
他和同事约在公司附近一家新开的简餐厅解决午餐。餐厅里摆了很多绿植，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冲淡了刚才在会议室的不适。
Ann忿忿往嘴里塞了口沙拉：“Cyan，你好小气。”
Celia应和：“是啊是啊，问没什么都都不说，我要合理怀疑你嘴里说的男朋友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柏雪意笑：“你们觉得会有人闲得没事，给自己编一个男朋友么。”
Ann嘿嘿笑：“你就给我们透露一点点嘛，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Celia叉起一块番茄油浸虾：“求求求求了，真的好奇死了。”
服务员终于把牛排端上来了，柏雪意切下一块，很不错，肉质弹嫩，吃到好吃的心情也会变好，于是眯起眼：“你们问吧，三个问题，只要不问他是谁就行。”
“什么问题？”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坐下一个人。
“Z、Zane、”猝不及防看见大老板，Ann结巴了，“嗨。”
Celia完全傻掉，张着嘴，像被施了定身术。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Zane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关键是，本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帅...
柏雪意淡定喊了声“Zane”。
“介意我一起吃吗？”闻照很绅士地问。
Ann忙说：“当然不介意。”
闻照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随口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问题？”
Celia和Ann不约而同看向柏雪意，柏雪意用眼神示意她们没事的，可以说。
Celia回：“我们在好奇Cyan的男朋友，他答应我们可以问三个问题。”
于是Celia和Ann就看见传闻中淡定冷然的大Boss翻菜单的手停在半空，露出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表情：“...男朋友？”
“...是的，”Ann点头，“Cyan也是今天才告诉我们，他交了一个男朋友。”
“怎么这个表情，”柏雪意歪头，“闻总崆峒啊？”
“没有，”闻照回过神来，“当然没有。”说完又突然问：“三个问题，那我也可以问吗？”
Ann大方说：“可以啊！正好我们三一人问一个。”
Celia举手：“那我先来，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他帅不帅？”
“帅。”柏雪意没有犹豫。
Celia眼睛亮起来，问：“我我我还可以追问一个吗？”
柏雪意很好说话：“你问。”
Celia红着脸，支支吾吾：“和Zane比呢？”
柏雪意下意识看向闻照，发现对方正盯着他，回：“嗯...差不多。”
要不是公共场合，Celia和Ann可能会尖叫出声：“嘿嘿，那很权威了。大帅哥就是要配大帅哥，满意了满意了。”
“那我来问第二个，”Ann清了清嗓子，坏笑道：“他——厉害吗？”
“咳咳咳”，Celia被果汁呛到。她伸出大拇指：“勇士。”
柏雪意顶着张面瘫脸：“...小姑娘家家的。”
Ann故作正经：“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问他赚钱厉不厉害。”
柏雪意把最后一只虾放进闻照的餐盘，看着他说：“厉害啊。各方面都。”
闻照：......
“哇哦，哇哦～厉害就好，厉害就好啊，”Ann咧着嘴，“那就我放心了。”
柏雪意：......
“Zane，我们问完，到你了。”Ann对一直没说话的闻照说。
闻照放下刀叉，问：“你喜欢他吗？”
Ann忽觉羞愧：“这么纯爱的问题...”
安静两秒，柏雪意说：“喜欢。”
闻照一瞬不瞬盯着他，又问：
“如果他现在和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三人在电梯间分别，Ann和Celia回办公室，柏雪意跟着闻照去总裁办。
一坐下，柏雪意说：“我觉得百胜不太对劲。”
闻照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翻看一份文件：“说说看。”
“上午开线上会，据我观察，招标组那位李副组长和韩铭在是在同一个地方开的会。”柏雪意在脑中迅速把他之前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冷静分析：“第一次在峰会见韩铭，他就是和周淮明一块到场的，后来那次线下交流会，也是如此，不声不响跟在周淮明后面，这次视讯会，他又和招标组一起出现。”
“一次可能是巧合，接连三次，我可以说他们一定关系匪浅。”
闻照把文件放到茶几上，坐到柏雪意对面，继续听他分析。
“我记得百胜一开始的负责人不是韩铭，是他们技术部那位吴经理，吴经理是芯片领域的专家，百胜在芯片上的名声可以说是他打出去的，虽然这几年公司发展不太行了，但也没道理临时换掉他，推个年轻人上来...”
闻照问：“百胜发展出了什么问题？”
柏雪意答：“众所周知，衰败是从内部开始的。赵老董事长人快不行了，又有那么多房太太，给他生了五男三女，各个对家产虎视眈眈，生怕被对方夺了利，公司发展怎么会好。”
闻照双腿交叠，抱着双臂靠向沙发，黑沉沉的眼眸透出心照不宣的意味。
一个猜测闪现脑中。柏雪意微微张开嘴巴：“...不可能啊。我看过内部资料，韩铭生父已逝，是母亲一手带大的，难道...”
闻照用指尖把文件推向对面：“你看看这个。”
柏雪意拿起来快速翻阅。
是一份关于韩铭的详细完整的调查。和他之前看过的那份履历完全不同。这份甚至连韩铭小学时候的玩伴都记载在列。
他边看闻照边说：“韩铭是赵百胜的私生子，对外没有公布身份。”
调查里写的很详细。韩铭的生母是赵百胜的一任秘书，后来怀孕被赵百胜原配知道，逼她拿掉孩子，她使了个计策逃掉了，跑去外地偷偷生下孩子，前两年她生病身体不行了，重新联系上赵百胜，希望让韩铭认祖归宗。
看完后，柏雪意问：“你怎么知道韩铭身份不对的？”
“和你一样，一开始就有怀疑。”闻照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百胜对这个项目的态度耐人寻味，明明参与了竞标，却没有争取的姿态，反而像玩票一样。虽然这几年百胜发展受挫，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他们不可能不想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有了共识。所以百胜摆出的所谓松弛姿态，是做给外人看的。不是觉得赢不了索性躺平，很大可能是有了不为人知的底气。
闻照继续说：“我之前调过韩铭的履历，没什么异常。直到前两天，我意外得知一个消息...”
柏雪意问是什么。
“周淮明的女儿和韩铭上的同一所大学。”
电光火石间，那些没有头绪的线索全部串起来了，柏雪意笃定道：“他们是恋人，对吗？”
闻照点了点头。他知道后，立刻让秘书去重新调查韩铭，这份报告是他上午亲自去取回来的。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负责人突然换成韩铭，为什么韩铭总是和周淮明一起出现，为什么百胜表现得不争不抢，格外低调。
原来是为了避嫌。
柏雪意嗤笑道：“周淮明这只老狐狸，为了女儿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么尽心尽力想帮未来女婿上位。”
闻照语调平缓：“周淮明也没办法，女儿非韩铭不嫁。他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只能推一把韩铭了。毕竟只有拿下这个项目，韩铭才有资格挤进继承战，这是赵百胜给他的考验。”
可怜天下父母心。
“所以周淮明才把对黎氏的偏袒表现得那么明显，这一招掩人耳目声东击西玩得可真到位啊。”柏雪意感叹道，又说：“我们之前以为董川是周淮明为了黎氏刻意安排在我们这边的钉子，这么看来又不对了。”
他们早就知道董川有问题。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一个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在投标的关键节点出现，除了精心安排，没有别的可能。于是他和闻照索性将计就计，留着Will和董川这条线，方便Will及时向那边传递一些“错误情报”。
“想必现在周淮明、黎商、百胜，都很得意吧，以为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柏雪意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那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表现得越胸有成竹越目中无人越好，让他们真以为我们上钩了。”
闻照问：“所以我们顺他们的心意，一起演场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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