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站在原地，脑子短暂懵了一下，一只手不受控制开始拍门。
楼道安静，声控灯自门合上的一瞬间就没有暗下来。
拍门的啪啪声很大，温然双手甚至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厚实的防盗门不仅没有打开，倒是后面一户人家开了。
“吵死人了，你在敲门我就喊保安了。”
身后传来一道暴躁的女声，温然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敲门。
年轻女人看她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反而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索性也不和她僵持，回了客厅就拿了手机，重新再次警告，“你赶紧停下来，我真打电话了。”
温然这才回头，眼睛透着红，冷声道：“滚。”
“你这小孩到底有没有教养。”女人语气听着也不太好，拿着手机就开始拨。
保安室可能有点忙，电话一直都是占线。女人有些烦躁，正准备收掉手机，重新拨回去时，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很细很小的那种，似乎是在拼命压抑着。
女人视线从手机挪到声源处，看见刚才还梗着脖子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地上，仿佛全身失去力气一般。
“这是你家？”女人叹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温然抽泣声已经停下，开口时还是含着哭腔，“关你什么事情。”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人心呀？”女人看着眼泪汪汪还固执得用戾气怼人的温然，笑了一声，“算了，我帮你叫门吧。”
温然正要拒绝，女人已经站在门口，不仅拍门而且还疯狂暗门铃，势如狂风暴雨，不仅如此，女人还张口大喊。
“快开门，看看你们家孩子。”
温芹这次可能听到了不同的声音，开门动作比刚才快多了。
“你是她亲妈吗？孩子回来书包都没有放，你就把人关在外面。”女人看见门开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温芹脸上原本挂着歉意的笑，听到这话，忽然僵了僵，随后恶狠狠的看了眼温然。
这个动作太小了，女人没有注意到，但温然注意到了。她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因为这个眼神忽然有种失重的感觉。
果然，送走了那个女人，刚关上家门，温然鞋都没有换，温芹劈头就是一巴掌。
温然捂着脸的时候，耳边传出嗡嗡声，脑袋空空如也，仿佛身边的一切好像失焦了一般。
“你干嘛？”温然嗓子发紧，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
温芹：“我干嘛，你说说你最近都在干嘛？不好好学习，上学逃课，你今年都已经复读一年了，难道你想复读一辈子？”
温然舔了下唇，捂着脸的手开始放下，光看动作就有一种蛮劲儿。
温芹一直都不喜欢温然身上那股劲儿。那股劲让她觉得一切好像脱离了掌控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专心挠肺。
她活到现在，从来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任何有问题的东西，她说抛弃就可以抛弃，包括婚姻，但温然让她第一次尝到了没有办法得偿所愿的感觉。
“温然，我告诉你，你必须考上大学。”温芹指着她说。
“谁告诉你的？”温然不问反答，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你管谁告诉我的，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温芹指着的手换了个位置，使劲推了一下温然。
温然冷不丁的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随后传来一阵痛意。
但她没有在意，靠着门，固执的声音异常的尖锐：“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孟轻舸？”
“你这么大声音是不怕别人看笑话。”光听声音都可以感觉到温芹的冷酷，“就算是她告诉我的又怎么样，难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想到后果吗？”
话落，温然只觉得耳畔一阵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塌了。
她忽然想起最近这几天和孟轻舸的相处，地方总是笑意盈盈，嘴巴毒到有时候恨不得她是一个哑巴。
现在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四散开来，就好像写在日记本上的东西被暴露，很无助。
“我告诉你。”温芹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继续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养你不是为了给我丢脸，你好自为之。”
终于还是说出来的。
温然忽然感觉有些轻松，以往温芹对她的种种关怀，也不过是一种自欺自人的骗局，时间长了，就连温芹自己都相信了。
温芹说完这句话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一大半的空间。客厅里很亮堂，灯光甚至有些刺眼。
温然忽然嗤笑一声，将滑在肩膀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端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沉甸甸的书包一落地，发出一阵闷声，温然感觉就像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被移开，周围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
她说：“你终于说出实话了，骗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累吗？”
遮羞布忽然被扯开，温芹脸色顿时间五颜六色变化起来。
温然没有理会，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上学期因为把我放在后妈那里，影响了我，你问过你自己，真的仅仅只是这样吗，你就是觉得我不受道控制，不服管教。”
“你喜欢玩这种欺骗自己的游戏，我没有时间陪你，我永远都变不了你希望的那个样子。”
温然说完，地上的书包看都没看，转身就走了。
外面天气已经暗下来了，小区里的树被风吹弯里腰，叶子卷落下来的时候，恰好落在温然脸上。
她拿下糊在脸上的叶子，心里犹豫着该去哪。
孟轻舸那里她是彻底的不想去，陈辰每个周六父母都会抽一个晚上和她聚聚，聊聊生活，她现在去不仅煞风景，还显得自己可怜兮兮的。
思来想去，能去的地方只有她爸那里了。
温然是个行动派，一边往小区门口走，一边将手机调回原相机模式，看了下脸上的印记还有没有。
结果刚打开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哪来的妖魔鬼怪。
温然白皙紧绷的脸上印出一道五只的痕迹，红彤彤的样子，格外显眼。
得，老爸那里也不能去了。不仅如此，她还没有带身份证，思来想去，温然忽然想起学校附近有家网吧，进去待一晚上，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这家网吧地理位置偏僻，在一百米的地方，另一栋居民楼那里。
温然按着班里同学说的路线走过去。说是居民楼实际上是一个要拆不差的老楼，通进去的小路都是曲折的小路。
温然进去后看了一眼，里面大部分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学生，人人都带着耳机，手指活跃在五光十色的键盘上。
网管坐在前台，看见来人后，无精打采的问：“几个小时。”
温然冷淡来了一句，“包夜。”
网管惊讶的看了眼她，没有多问，给了她一张卡，报了个位置就让她进去了。
温然的位置在最角落，旁边是一堵墙，另一边是一个女生，对面没有坐人。温然坐下来的时候，瞟了眼旁边的电脑，看见人家在玩最近很火的游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温然不喜欢玩游戏，平常虽然不好好学习，网吧之类的地方倒是从来没有去过。
现在她打开电脑，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整个人都有些懵。
在询问隔壁女生这是什么游戏可以带自己玩后被拒绝，任命的打开了电脑自带小游戏。
蜘蛛纸牌。
——
今天是周六，孟轻舸下班的时候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她去了趟超市，想着给温然做点好吃的时候，结果饭都做好了，大概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家。
平常周六温然都是很早就放学，要是有什么事情会打电话回家。
但今天，都已经八点了，人还是没有回来，而且孟轻舸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已经停下来，重新下起了雨。
孟轻舸等在家里心急如焚，在家里给温然打了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大概有一分钟后被挂断，她重新打过去，又是正在通话中。
温然除了陈辰外没有其他亲近的朋友，两个人平常都是一起回家，可以先打电话问问陈辰。孟轻舸先是给温然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寒暄一阵后，她才以温然在陈辰家里，手机打不通为由，要了陈辰的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孟轻舸一边换衣服，一边给陈辰打。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这几十秒异常的煎熬，她希望温然只是像她说的那样，手机没电，没有办法回来。但温然平常走到哪都抱着手机，这种谎话说出来她也只是骗骗自己。
“喂？”那边传来一阵陈辰的声音。
孟轻舸刚把家居服脱下换上了衬衫，听到声音，动作立即停下，“我是孟轻舸，温然在你哪里吗？”
孟轻舸开门见山的说，说话时的颤意自己都能感受到。在等待陈辰回答的那一刻，孟轻舸的心脏甚至提了起来。
“她今天回她妈那里了，说是去拿个东西。”陈辰声音游戏疑惑的问。
听见一个有用消息，孟轻舸总算缓了一口气，她对陈辰那边的陈辰交代道：“麻烦你先给温然，如果打通了，让她赶紧回家，谢谢了。”
陈辰在她挂电话的最后一秒，急忙问道：“等等，她怎么了？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孟轻舸嗯了一声，沉默了两秒组织语言，“她从今天下午放学之后就没有回家，电话我也一直没有打通，你一会儿要是打通了，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很担心。”
电话挂断后，温然便给温芹打了一个电话。
她上次打电话是温然喝醉那次，她让温芹以后可以打电话多关心一下温然，关心一下学习成绩之类的，其他的都没有多说。
孟轻舸正想得乱七八糟的时候，那边电话通了。
先是轻轻一声喂之后，问：“轻舸，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温然回去发脾气了？”
话落，孟轻舸敏锐的察觉到温芹话的意思，皱着眉头问：“温姐，你说温然回来发脾气？什么意思？”
“就是她逃课，迟到呀，真是麻烦你了，我今天已经好好教育过她了——”
孟轻舸听见这话头都大了，直接打断问：“你听谁说的？”
温芹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孟轻舸：“我说，你问谁说的？”
温芹不在意的回答道：“教导主任呀，那天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就知道温然闯祸了，连夜给主任打了个电话。”
这话听起来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听得孟轻舸浑身发冷：“谁让你打电话的？”
温芹那边愣了一下，“我是她妈，又不能不管。”
“那麻烦你以后就不要管了。”孟轻舸眼神凌厉，看着床头的灯，一字一句道：“我管。”
小孟要开始养成【不是】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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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努力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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