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侍书回来,瞧见苏问筠倒在地上,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扶她,却被苏问筠尴尬地挥开。

“少夫人,你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出门了么?怎么闹得这般狼狈?”

“唉,别提了。”

苏问筠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摆,没有丝毫尴尬,顺手将食盒和和离书拎起来,才看向侍书,“你去哪儿了?”

今儿,早晚都不见他,怎么感觉他比主子还忙。

侍书却一顿,随即一笑说道:“公子吩咐奴去办些事。”

却不说到底办什么事。

苏问筠有些好奇,可还算知道一些规矩,便没有多问。

只是忽一皱眉,想起今早之事,踟蹰半晌,终是问了出来:“今晨,嘉年背上,可是从前的我做的?”

否则,他一个白家大公子,何至于伤重至此。

侍书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可却忽然,听到内里,某人沉声叫了一句,“侍书!”

侍书便立即噤声,不敢再说了。

他瞧了眼苏问筠,欲言又止,眼中显然有些担忧。

苏问筠明白他想说什么,扬眉潇洒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恼他的,我说了要待他好,就自然会待他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侍书这才放心下来,转身进了门。

此时,天色将暗,新竹放完东西便立刻过来找苏问筠,瞧见她这般狼狈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些吃惊和着急。

苏问筠却压了压手,示意她别这么惊慌。

“收拾一下,回去吧。”

她转身就走,多待无益。

白嘉年此时在气头上,定然是不想看到她的,也怪她刚才口无遮拦,在他面前胡言乱语,怪不得人恼。

冬日里,天黑得快。

转眼,便已经彻底黑透。

院子里挂着八角灯笼,糊了层黄纸,昏暗的烛光,照在寂静的院子里。

苏问筠用完晚膳,便挥退了新竹,自己整理起了今日买到的书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竹箱子里。

房间里的书并不多,原主早就已经倦怠荒废,只放了几本经史子集敷衍。

可对于苏问筠来说,实在是太难。

“唉,没想到刚刚从世界知名学府毕业,还以为能大展宏图,结果一朝穿越,来了这古代当了个半文盲。世事难料啊。”

苏问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自己买的书里面取出一本插图最多的地理游记,在紫檀木嵌墨玉的书案上翻看着。

新竹离开前点了一支凝神香,放在了博山炉内,白色的烟气袅袅而上,淡雅自然的香气,弥漫屋内。

一盏油灯,微光闪烁。

橘黄色的暖光照在苏问筠的侧脸上,朦朦胧胧的,彷佛一块触手温热的暖玉一般,肌肤白腻如雪,唇不点而珠,眉细长如黛,颊边一缕青丝俏皮垂下,落在那墨玉的书案之上,叫人瞧着有些晃眼。

蓝黑色的夜幕之上,一弯明月高悬。

苏问筠开着窗,月下执书,静心阅读,倒有几分曾经如玉娘子的意思。

那厢,白嘉年嫌在房间气闷,披了件白狐裘银线滚边的披风,怀中抱着一个小巧的珐琅彩缠枝花鸟纹镂空暖手炉。

他脸色沉沉,眉头从傍晚到现在,就没有展开过。

“公子,你真的要坐以待毙么?”

“坐以待毙?”

白嘉年弯了弯唇,“你觉得可能么?”

侍书跟在他旁边,觑着他的脸色,心中终于是放松了些许,笑道:“自然不可能,公子智计无双,其实那些鼠辈能轻易扳倒的。”

“好了,别贫嘴了。今日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侍书闻言,点了点头,白雅玉走后,他就是被白嘉年打发去探听寿萱堂和大房二房的动静了。

“老太爷明摆着不会将白家掌家的权力还给您,您是不知道,今儿个西边有多热闹。”

“二小姐得了老太爷的允诺,暂时接管了这掌家的权力,不知道有多得意。可大房岂能容她,柳侍君在大夫人旁边撺掇着,今天在老太爷面前好一顿闹。只是,大夫人终究是性子软弱,不敌二房,只分到了几个铺子的经营权,大头还在二房那。”

大夫人就是白嘉年的母亲,虽宠侍灭君,可为人软弱,在伶牙利嘴的二房面前讨不到半分好,又因着白嘉年,被老太爷不喜,最后也没挣来多少好处。

白嘉年的唇便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柳觅云和白嘉义没有闹么?”

“怎么会没有呢,柳侍君和二公子离了寿萱堂,当场就跟二房撕了起来。那动静,闹得阖府皆知,不少人去看热闹,奴瞧得真真的,二小姐的脸都被挠出血了。当然柳侍君和二公子也没讨到好,被王正君打伤了,大夫来瞧过,说是得在床上静心养上半个月。”

侍书眉飞色舞,瞧得出来这场热闹看得很开心。

“啧啧啧,奴是真没想到,往日里,大房和二房虽不和,但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谁知今日竟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简直就像是在看生死仇人一样。奴真真是开眼了。”

白嘉年扫了眼他,“这就开眼了?不过是开端罢了,当初祖母就料到,若是掌家权落到她们手中,白家哪还有什么安宁之日。”

白老太爷也是糊涂,享福享惯了,不知道当家的难处,以为谁掌家都能将白家顺顺利利地经营下去。

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大家族的衰亡,往往是从内里开始的。

但凡有一个不肖子孙,都能将一个大家族顷刻覆灭。

而白家,却有一堆。

“所以,公子今日才这么爽快地交出权力么?”

侍书似有领悟。

“不。”

白嘉年却否认了,眸子微暗,“若是可以,我绝不会放权。只是,祖父以孝道和子嗣压我,我又怎敢反对。我身为男子,却外出行商,已经够招眼了,若是再背上不孝之名,只怕日后行商更是艰难。”

“既然没办法留住,不如暂且舍了出去。反正,这白家的权柄,终有一日,会再次回到我手中。”

只,虽他言语笃定,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空落和不确定。

因此,今日才会走神。

侍书看见他神色有些不愉,便知他还有些心忧,于是转了话题道:“都怪奴不好,既然是出来散步了,做什么谈那起子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事。公子,瞧,这天上的月亮多亮啊,咱们好好赏月吧。”

“嗯。”

白嘉年点头,两人沿着抄手游廊缓缓走着。

本以为院中已经无人,可谁知,过了转角,一抬眼,白嘉年竟然瞧见了那花窗之下,安静读书的女子。

侍书也瞧见了,双眼一亮,“公子,是少夫人!咦,她竟然在看书,莫不是在准备明年的春闱?公子,您瞧,少夫人真的在慢慢变好!”

他的声音有些高。

苏问筠听见了,从书本中抬头时,瞧见了那个清冷孤寒的玉人,也不管他深蹙的眉头,一抹惊喜自脸上绽放,眼睛更是明亮了几分。

“嘉年?你是来找我的么?!”

她起身,想要迎上去,“外头冷,你在外面杵着做什么,快进来!”

然,白嘉年却嗤笑一声,“你别自作多情,谁会来看你,不过是出来散步,顺道看看梅花罢了。”

苏问筠却不在意,依旧笑得灿烂,“不管你是看梅花还是看我,总之,你来了,也看到了我,我很高兴。”

这人笑得太没心没肺了,好似傍晚时,他这般下她面子,都没有伤到她分毫似的。

白嘉年从袖中伸出手,指骨修长,根根分明,如珠如玉,冷声道:“和离书呢,签了就拿来。”

“……”

好端端地,干嘛提这茬!

真会破坏气氛!

苏问筠磨了磨后槽牙,最后双手一摊,一脸无赖样,“我说了不签就不签,你别想拿走。”

“你!”

白嘉年真是跟她掰扯不清楚,原本也没打算要得这么急,可是瞧见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那股气就止不住地升起。

他扫眼一看,便瞧见了被揉成一团放在书案边上的和离书,三两步,走到她窗前,想伸手拿过那和离书。

但他的意图被苏问筠察觉,立刻伸出手,将那和离书置于油灯之下,点燃。

火苗腾升而起,顷刻间将这和离书焚烧了个干净。

白嘉年的脸色在这橘黄色的火光之下,变得难看起来,他咬了咬牙,瞪着苏问筠,实在是气不过,“你就算是烧了他,我也可以再写。”

“你再写,我就再烧!”

苏问筠扬起小脸,眨了眨眼,眼中尽是狡黠,“反正你写多少我烧多少,横竖我是不会签的。你若是想靠这种方式逼我和离,那就抱歉啦,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

白嘉年看了苏问筠半晌,发现她眸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明白,若是真想以此方式让她就范,怕是不能够了,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苏问筠心下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些许,她其实并没有她表面上表现的那样镇定,也在紧张,拢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松开之后,才发现手心之中,尽是汗水。

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双眼亮晶晶地,说道:“很简单啊,咱们定个试用期吧。”

“试用期?”

白嘉年微微蹙眉,“何意?”

试用期单看字面意思,其实很好理解,白嘉年不懂的是苏问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定个试用期。

苏问筠笑道:“你不是一心想和离,我一心不想和离么?既然双方都说服不了对方,不如定个试用期。在试用期内,我会努力做到你满意,让你收回和离的念头。可若是在试用期内,你仍是不满意,那到时,我就认命,签了这和离书。如何,这个主意怎么样?”

此言一出,白嘉年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侍书倒是有些急了,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他的小祖宗啊,她怎么敢定下这个约定。

难道不知,公子是出了名的心硬么。

凡是决定的事,基本没有更改的可能。

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苏问筠瞧见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白嘉年打断了,似迫不及待,生怕她反悔似的,“好!我答应你!”

“……”

苏问筠张了张嘴,也没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吧,倒显得她多么让他看不上眼似的。

不过,结果终归是让她如愿了,于是也不再纠结,点头笑道:“好,那我们就以三月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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