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越的耳根突然爆红，他结结巴巴地否认：“瞎说什么，哪有的事！”
室友A深不可测地一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眼看着他们还要起哄，宋越的手机及时响起来，可算是帮了他大忙。他立马打个手势，示意室友们先聊，自己得去阳台接个电话。
是姥姥打来的。
姥姥：“明天也不来我这里吗？”
宋越轻声“嗯”了下，解释道：“明天也有晚课，就先不去您那了。”
他前几天没回宿舍，确实是因为不好意思，不敢面对室友们，尤其不敢面对精心为他准备惊喜的王子扬。
宋越只敢在电话里道歉，可真要见面，他又变得怯懦起来。
只有在面对无限包容自己的姥姥时，宋越才能袒露出些许隐藏在外表下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姥姥有点遗憾：“好哦，你们都不回来，只剩我一个人在家里。”
宋越笑嘻嘻地哄她：“没关系的姥姥，我就这两天有晚课，没课的时候天天去您家，您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姥姥：“哎呦，哪能天天来，宿舍不住了啊？”
话虽这么说，难掩的笑意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宋越耳朵里。
一时之间，宋越觉得有些抱歉。
上了大学后，宋越选择了住校。其实家里离D大很近，但他想了很久，还是搬了出去。
宋桦对此没有异议。
这几年，宋越周内待在学校，没什么事也不回家。周末的时候才象征性回家住两晚。
姥姥家就更不用说了，以前跟宋桦住在一起，宋越一生闷气就跑到她那里，现在天天住宿舍，生闷气的机会都少了，除了周末会去姥姥家坐一坐，他已经很久没住在姥姥家了。
思及此，宋越下定决心，这段时间还是多陪陪姥姥。反正他回不回家，对宋桦也没什么影响。
姥姥在电话那头，劝他：“学校离我家远，不用天天来，有空的时候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呀。”
宋越面上应下，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哄得姥姥喜笑颜开。
姥姥笑了会儿，想起了正事：“对了，瞧我这记性，你这周六过来，去山上把你姥爷接下来。”
“我看他真是乐不思蜀了，你跟他说，再不回家就别回来了。”
宋越连忙点头应是：“放心吧姥姥，我绝对把姥爷带回来。”
……
郑峰合上档案，重重揉了揉眉心。
吴婧料到他反应如此，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而且因为这件事，宋越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说着，长叹了口气：“唉，他当时还那么小……”
“不过，这下总能打消您的疑虑了吧。”
郑峰不答，只陈述客观事实：“这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一直记得谈乔。”
吴婧“唔”了声：“其实很简单，我觉得啊，宋越并非刻意记住谁，只是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太深刻，当时遇到的人也跟着一起永远记到脑子里了。”
“谈乔的经历跟他相似，两个人年纪相仿，在医院时又有过接触……他能对谈乔印象深刻，挺合理的。”
本来宋越也没什么嫌疑，只是郑峰太过谨慎，放心不下。
这次他没再反驳什么，吴婧知道，他这是赞同她的判断了。
吴婧看着档案上的名字，微微走神，又听郑峰问：“谈乔最近怎么样？”
吴婧给自己添了杯热茶：“一切正常，她最近外出的频率不高，一直待在家里，最远也就跑到楼下吃个饭，拿个快递什么的。”
郑峰点头：“嗯，继续盯着吧。”
……
周六天气不错，是个大晴天。
吃过午饭，宋越拿上车钥匙，给姥姥打了招呼：“我走了。”姥姥在后面着急嘱咐：“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宋越已经进了电梯。
“这孩子……”
宋越拿出手机，搜索目的地。
最近几年，近郊区域有意被打造成养老区。这块风景不错，空气又好，远离城市喧嚣，是再合适不过的养老地。
附近医疗设施也很充足，以华江医院为首的医院群几乎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解决，很多疗养院也选择建在这里。
是以富人这几年扎堆往这里跑，美其名曰为自己提前做打算，只是谁都清楚，哪是为了养老，分明是想投资。
近两年近郊的房价水涨船高，令人咂舌。
宋越姥姥姥爷买的早，刚退休，就在宋桦的建议下，把老旧的单位房卖了，搬到了这里。不然，现在恐怕也买不起了。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近几年才建成的别墅区。别墅区落在半山腰上，除了交通有点不方便，私密性和山上的风景都是一流的。
好多年前就有一些富人在那里居住，建成别墅区后，更是一房难求。
宋越按照导航开到山脚下，地图上有两条上山的路，但有一条应该是被废弃了，路旁竖立着警示牌，示意司机们此处无法上山。
之前有司机不注意警示牌，从这里上去，上了一半才发现路被封了，又骂骂咧咧地下来，跑到区政府投诉。
投诉的人多了，听说下一周就会有人过来，把这个入口也封了。
宋越第一次来，看到黄色警示牌，是意料之中的倒霉，只好无奈地叹口气，重新导航找正确的路口。
费了好一番波折，宋越才把车开到姥爷朋友家里。
姥爷一早就接到姥姥的电话，站在别墅门口等待，看到自家的车，笑眯眯地冲宋越招招手。
进了院子，一位老人正在浇花，宋越粗略一看，到处都是色彩种类不同的菊花。
看到宋越，老人连忙放下水壶，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姥爷：“这就是小越吧？”
姥爷一脸得意：“是啊，小越，D大的学生，厉害吧？”
朋友哈哈大笑：“厉害厉害，走，进屋说话。”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宋越看到旁边的麻将桌还没收，暗暗笑了笑。
姥爷注意到他的表情，“嘿嘿”两声：“刚刚搓了两把，别告诉你姥姥啊。”
宋越当然不相信“搓了两把”这种说法，但还是答应他：“好好好，知道了，您也少打一些，注意身体。”
姥爷朋友听到他俩聊天，给他们沏上茶，笑着说：“小越跟你年轻时可是一模一样。”
姥爷哼哼两声：“可不是么，这么优秀，当然随我。”
俩老朋友互相恭维个没完，宋越坐在一旁喝茶，也搭不上话。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抱着足球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爷爷，大哥哥来了没？”
姥爷指指宋越：“小光，那不是吗？”
小光看向宋越，兴奋地双眼发亮：“大哥哥，你会踢足球吗？”
见宋越点点头，小光更是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他走到宋越面前，牵着他就往外面走：“跟我一起去踢球吧。”
宋越看着姥爷，姥爷眨眨眼，他便安心地去了。
小光看起来已经踢了好一会儿了，满头的汗，手上也弄得脏兮兮。他引着宋越来到草坪上，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越在学校主要是打篮球，足球只会一点儿，小光估计也是刚学，两个人水平相当，踢得有来有往，倒也算愉快。
踢着踢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逐渐西沉，宋越望着草坪那头的小人，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小孩子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小光没看懂他的意思，还以为让他把球踢过去，一个飞踢——
宋越站在原地，还没喘匀气，就见球飞速从他耳边擦过，滚出草坪，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光愣了片刻，他没想到自己能踢这么远，愣完，又惨叫着朝着宋越跑过去：
“我的球！！！”
两个人在草坪周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宋越左右看了看，遗憾地指了指旁边的路：“应该是从小路滚下去了。”
小光懊恼地抱起头：“呜呜呜，我爷爷说这条路不能走，因为有鬼，呜呜呜。”
宋越：“……”
他探头朝那条路看过去，太阳明明还挂在天上，那条路因为在背阴面，早已经暗了下去。周遭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荒草丛生的路上也没半点人的影子，冷清就算了，看起来确实阴森森的。
宋越只好拍拍小光的头：“在草坪那里等着我，我去捡。”
小光看起来非常想要找回球，但更担心那条路会不会有鬼：“大哥哥，还是别了吧……那条路都没人走，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宋越看着对方皱成包子的小脸，没忍住，动手轻轻捏了下：“没事，哥哥个子高，不怕鬼。”
说完，他示意小光赶紧回去，踏上小路往下走。走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在小路尽头看到了那只足球。
小路不知是哪条路的分支，尽头被栅栏挡的严严实实。像小光这般大的小孩，是绝对翻不过去的，宋越倒是能，但他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天阴了，小路上更显阴沉，一阵冷风吹过，宋越打了个寒颤，转身就往回走。
然而，没等他迈步，身后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音乐声。
宋越一头雾水，凝神听了会儿，不听还好，一听胳膊上汗毛直立。
诡谲的音乐在空旷的路上显得又空灵又怪异，要不是宋越不信什么灵异鬼怪，真以为自己碰上鬼打墙了。
他本来没那么好奇，这下倒被激起了兴趣，小路的尽头有什么，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宋越放下足球，一手撑着栏杆，轻松翻了过去。
寻着声音往下走，树荫越来越浓，重重地笼罩着山崖和道路。宋越仔细观察着周围，突然意识到，害，这不就是那条废弃的上山公路么。
音乐声音越来越近，宋越懒懒抬头看过去，等看清了是什么东西，脸色一变，下意识飞奔着冲了过去——
不远处，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停在崖边，往下看，一个布娃娃躺在车前。布娃娃的头被人恶意截断，身下还流淌着一大滩不明红色液体。
诡谲恐怖的音乐停了两秒，再度响了起来，声音盘旋而上，消失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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