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犯贱

如果说看见他的第一眼是幻觉,楚宁玉还能勉强欺骗一下自己。可此时此刻来人正在朝她走来,借着火光,她清晰地瞧见面前男人的样貌。

还是熟悉的面孔,尤其是他身上独有的那股檀木清香,似乎比往日还要浓烈三分。

他看上去有些许疲惫,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之感,像是不远万里赶回来的。

走神的瞬间,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指节已经抚上了她的脸庞,楚宁玉回过神,被迫抬起头望向他。

这个角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他眼中熊熊燃烧的大火。

还有,被困在他眼中的自己。

谢容羽没说话,起着薄茧的大掌尽情抚摸着她的脸庞,顺着少女流畅的脸颊线一路往下,最终划向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长眸微眯,望着她白嫩干净的脖颈出神,明明临走之前,她这脖子上全都印满了属于他的痕迹的,密密麻麻,一整片都是。

而现如今,那些属于他的痕迹早已消失,连同她的身体,对他也莫名地排斥。

谢容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细节,如同亵玩即将吞入腹中的猎物般,冷漠无情。

“永嘉公主多年来对皇后心怀怨恨,野心勃勃,觊觎皇位,深夜潜入苍月宫,将皇后杀之,纵火掩盖真相。”

沉默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开口,唇角一牵,荡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说,这样的证词,皇上和群臣会喜欢么?”

谢容羽在她喉管的位置缓缓打磨,一圈又一圈。指尖的茧略显粗糙,就那样一寸一寸地折磨着她紧绷的神经,不一会儿,楚宁玉就已经满头大汗。

“不说话可不好,我的阿玉不是向来都能说会道的么。”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磨人的钟声,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胸膛此起彼伏,汗水打湿了乌黑的发丝,一根根粘在脸颊两侧。

就像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被人逼到了悬崖,只要再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或许是临近绝境激发出来的勇气,楚宁玉猛地将他推开,随后迅速捡起掉落在地的剑。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那把还残留着血迹的剑就被她用力握紧,指向面前男人的胸膛。

谢容羽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了片刻,不过很快,神情又恢复如常,从鼻腔里溢出一声闷笑。

他依旧无所畏惧,仿佛指向他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支轻飘飘的毫无杀伤力的羽毛。

楚宁玉见状,握着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她脸色苍白:“别逼我,谢容羽!”

“你再往前一步,我真的会杀了你!”

“那就来啊!”怒火在一瞬间点燃,猛然往前迈了一大步,男人抬起手,一把抓住剑身,鲜红的血液随即涌出,但谢容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握住剑身的手渐渐发力,强行将它对准自己心口的位置。

艳红的火光中,他不怕死地朝她笑笑,诱/哄的口吻:“来啊阿玉,像你方才杀王皇后那样,杀了我!”

“不是想做女帝么,杀个人罢了,殿下怕什么?”他步步紧逼,“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今晚的真相了,更没人拿捏你的把柄了!”

“楚宁玉,来啊!”

他耐心耗尽,握着剑刃的手掌再度用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楚宁玉被他逼到了绝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不及思考,猛然一发力,剑刃便朝他胸膛狠狠地刺去。

“谢容羽,你该死!”她咬牙切齿。

下一秒,男人青色的衣衫便染上了鲜红,朵朵血花在他心口上绽开,美艳至极。

疼么?谢容羽问自己。

答案自然是疼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所感受到的疼痛,竟不是被那剑捅的,而是心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正在慢慢坍塌、破灭。

有那么一瞬间,谢容羽在赌,赌她不敢,赌她心软,赌她心中能有一丝丝情意。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终究是他在妄想。

永嘉公主,那个曾被他当作掌心玩物的永嘉公主,其实一点也不爱他。

明明从前也没多在意她,可活生生被她捅了这么一剑,心里怎么就这么痛呢。

谢容羽想不通,也没来得及想通。

因为,顷刻神游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刺进他胸膛的那把剑还在不停地加深。

抬眸一看,楚宁玉还在用力,她似乎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尽管看见了事实,但谢容羽就是不愿意接受,更做不到像方才说的那样洒脱,他还不能死。

手中的剑被他一把夺走,还未反应过来,楚宁玉就被男人粗/暴地扣进怀里。

男人嗓音微哑:“阿玉,你的心可真狠啊。”

“只可惜,哪怕是死,我也要你陪葬——”

话音一落,楚宁玉便感受到后背一阵剧痛。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谢容羽将剑刃刺向了自己的后背。

喉咙里下意识发出一声哀嚎,随着剑扒/出/来的那一刻,那股疼痛也随之蔓延至四肢百骸。

楚宁玉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他的手臂像是铁/链,任由她如何挣扎,也纹丝不动。

止不住流血的大掌忽地抚上她的发丝,楚宁玉被他牢牢禁/锢在那方寸之地,犹如被折断了双翼的飞鸟,再也逃脱不了。

“阿玉,疼么?”

“我们一起疼。”

谢容羽这半生,什么酸甜苦辣,什么权势富贵,都一一尝遍了。

可到头来,他最想做的竟不是趁此良机了结皇帝与太子,早日登上那个位子。

他最想要的,竟然是永嘉公主。

一直被他视为玩物的永嘉公主。

谢容羽自嘲地想,男人有时候可真贱啊。

可就算如此,为她犯上一回贱,又有何妨。

……

-

一场大火,将王皇后寝殿烧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皇宫,唯有太子楚为安最为伤心。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楚为安便泪流满面地赶到苍月宫,可看见的却是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大火燃烧之下,尸体早已辨不出原貌。

但年幼的楚为安还是抱着那具烧焦的尸体哭得哑了声,他伤心过度,后来将情绪全都发泄在了苍月宫宫人的身上。

他命人将那群宫人通通拉去慎刑司,扬言他们伺候不周,要让他们为母后陪葬,吓得宫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一名内官怕死,想起昨夜的事,连忙说给楚为安听:“太子殿下,奴才知道一件事,或许与皇后娘娘之死有关。”

楚为安擦干泪看他:“何事?”

那名内官:“昨日夜里,公主殿下曾来过苍月宫,当时夜深了,是她命奴才开的宫门,因此奴才记忆尤深。”

“皇姐……”听了这话,楚为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怒不可遏,“你们看顾好我母后的尸身,孤这就去找父皇,命他严查皇姐!”

作为楚雄唯一的皇子,楚为安自打一出生便是被千恩万宠长大的,从未有过半点不顺心。就连在外一向风头极盛的楚宁玉,在他母后面前也始终卑躬屈膝,因此楚为安对这位皇姐的感情并不深厚。

从前皇姐千方百计讨好他,他倒可以对她客气点,可如今从内官口中听说她与母后的死有关,楚为安便顾不得这么多了。

被内官搀扶着刚走到苍月宫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楚为安抬头一看,惊了:“谢相,你不是在岭南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皇上交代微臣的差事办完了,臣自然就回来了。”谢容羽满脸笑意,看见他行色匆匆,便多少知道了个大概。

楚为安与他说了几句,便急着要走,但却被谢容羽的人拦下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扮演着好人:“殿下,您若是为了皇后娘娘一事去见皇上,微臣劝您还是别去了。”

“为何?”

“皇上听闻娘娘薨了,刚晕了过去,特命微臣前来处理娘娘后事,所以殿下还是止步吧。”

“可孤方才听母后宫里人说,昨夜皇姐来过苍月宫!”

“宫人们以讹传讹,嘴里没一句实话,殿下高洁,岂能听信他们胡诌!”

“可……”

“公主殿下昨夜一直与臣待在一起,未曾出寂月宫半步。”闻言,楚为安这才闭嘴。

“来人,送殿下回去好生休息。”没等楚为安再开口,谢容羽就打断了他,身边的人一向看眼色行事,他一发话,手下便将楚为安送了回去。

一旁的内官忍不住插嘴:“公主殿下可真是心狠手辣,连主子先前安排在她身边照顾的那位苏内官都被她解决了,如今您又替她遮掩皇后一事,主子一片真心,殿下也忒狠心了。”

望着楚为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听见这些,谢容羽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知道苏内官是怎么死的么?”

那内官吓得连连摇头,谢容羽收起笑容:“被割了舌头丢进乱葬岗活活饿死的。”

“殿下不喜欢话多的,本相也是。从今往后,你与苏内官一样,也叫苏幸,替本相好好照料殿下,若是惹恼了她,别怪本相不替你求情。”

说完,他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苍月宫。

命人抬走了王皇后的尸身,又吩咐了诸多事宜,正欲前往王皇后寝宫,不料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人,伏在他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片刻过后,谢容羽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走,回寂月宫。”

表面的谢相:来啊阿玉,杀了我!

内心的谢相:呜呜呜她居然真的想杀我,她居然一点都不心软,她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呜呜

鱼鱼:谢邀,从未爱过。

谢狗:(哭唧唧)我不信你胡说!(掐脖警告)

咱就是说,狗男人别太爱,不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贱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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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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