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站很快就到，莫昕凡乘电梯走出地铁站。这里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当初莫爸爸莫妈妈选这处作为莫昕凡住处考虑更多的是小区安全。
此刻夜幕静静蔓延，车流声在身后愈来愈远，小区大部分窗口都暗下去，但保安室永远亮着灯光，每当莫昕凡一个人走的心里有些发怵的时候，总会抬头看见那间小小的保安室在远处静静等待着，好像爸妈在那里，这是他们为自己选的地方，内心就有了依靠。
晚上少上一节晚自习的缘故，到住处的时候时间尚早，不过刚过九点钟，晚饭什么时候做莫昕凡一般会根据自己的放学时间通知阿姨，此时那几道热菜正摆在餐桌中央，莫昕凡放下书包换了鞋去卫生间洗手，然后又回房间拿平板，他今天回来的早，一定要告诉爸妈，证明自己确实有把他们的话听近心里。
上了一天课很累，能量消耗很大，所以莫昕凡胃口不小，可妈妈又跟他说晚上不能吃的太油腻太重口味，更重要的是不能吃太撑。本来他放学就晚，晚上再吃那么多又不运动，涨体重是一回事，睡眠不好才事关重大。故面前只有三道菜，一份小炒青菜，一份糖醋排骨，还有一小份的冬瓜菌菇汤。
电话接通，往往都是那头先开口说话：“莫莫，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莫昕凡细细嚼着嘴里的饭粒，比学校的好吃，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那头莫妈妈笑道：“你慢慢吃，我看着你吃，别着急。”
莫昕凡继续拿着筷子低头吃饭，糖醋排骨是甜辣口的，他把肉咽下又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汤汁顺着喉道滑进胃里，莫昕凡才说：“我们过两天可能要考试了。”
“是吗，”莫妈妈说，“那你有没有压力？”
“没有，”莫昕凡看向镜头，脸颊微鼓，“我一直都很从容的，哪里紧张过。”
“哈哈，是，你才不紧张。”莫妈妈笑完电话里传来其他琐碎声音，莫昕凡撇嘴道：“我爸光说话不漏脸，可真神秘。”
对面镜头晃了晃，莫爸爸的脸露出来，出乎意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莫爸爸要比莫妈妈小几岁，早年夫妻两人一起创业，一起工作，直到如今，岁月也没在夫妻两人的脸庞上留下过多痕迹。
当初考虑到工作原因不能经常陪孩子，所以有莫昕凡的时候莫妈妈并不很年轻，不过此时此刻对面镜头里的一对夫妻面容依旧，举手投足像是几十年来形成的下意识。
莫昕凡不主动说话，就低头吃饭。
“你看，你儿子生气了。”
莫爸爸听罢着眯眼看镜头里的莫昕凡，莫昕凡闷头一口一口吃饭，头顶灯光照亮他的圆圆脑袋，使镜头里大半都是莫昕凡的头，和一截下巴。
莫昕凡的嘴巴随了妈妈，唇红且饱满。小嘴一抿，就成一条平直的线，让人一看就能轻易猜出个中情绪，而莫昕凡上嘴唇的唇珠总不让人轻易忽略，于是就算生气了，也显得可爱。
莫爸爸看着莫昕凡一嘴的油，道：“你晚上就吃这么点？”
莫昕凡心有不满，声音稍稍抬高，“这还少？”
“那我怎么不见你胖？”
莫昕凡抱怨道：“我每天都很辛苦的，胖什么胖。”
莫爸爸眼中存了点笑意，看着莫昕凡用力将骨头吐出来。儿子一口一口吃饭，让他觉得很满足，他开口问：“你哪里辛苦了？”
一说到这个莫昕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源源不断的往外吐苦水：“我每天六点多起床，晚上九点多才下课，中午吃饭人还那么多，饭都没吃两口就要迟到了。而且我们学校还经常考试，我题都做不过来了，手疼……”
听着莫昕凡对高中生活的各种抱怨，对面夫妻两人均眉头一皱，莫妈妈靠近镜头，心疼地看着儿子，“那你回来嘛，咱们在这里上学，离家近，不跑那么远了。”
“那还是算了。”莫昕凡果决地说，“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适应得挺好的，你们看不出来吗，我成绩多稳定。”
实际上莫父莫母对于莫昕凡的成绩从来没有过任何要求，这个家对于莫昕凡学业最苛刻的人恐怕是他自己。
有时候考试考好了或者进步了，莫昕凡很想跟爸爸妈妈分享这个让他高兴的事，可惜夫妻两人对于莫昕凡从来就是尽力就好，对于莫昕凡的成绩他们一直都是看淡，顺其自然的态度。
莫昕凡眨了眨眼，望着镜头里担心自己的家人，他仿佛感受到父母因关心自己而从镜头里蔓延出来的悲伤，于是换上轻松的语气，说：“其实还有好的事情啊，我们现在这个班比高一的时候好多了。”
莫妈妈问：“哪里好了？”
“同学。”莫昕凡脱口而出这两个字。
“认识新同学了吗？”莫妈妈觉得稀奇，从没有主动听莫昕凡谈到过学校里的其他人。
“嗯嗯。”莫昕凡点点头，脑海里闪现了许多八班的陌生面孔，以及他的同桌施弦，是位努力又心善的女同学，还有他的前桌，刚来就和好多人认识了。
“那你能跟妈妈说说名字吗？”
莫昕凡一怔，随即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地铁上的故事，控制不住，仿佛几十分钟前在地铁上的那番谈话还历历在目。他转来这个学校后，一直都是一个人上下学，平时在学校里除了吃饭或者去厕所，他会把他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无论下课还是中午休息时间，一秒钟不耽误地看书，做题，背书，翻资料，甚至晚饭回来吃的话，他会把放学后的几十分钟也用来学习，能从中午坐到晚自习放学。
莫昕凡不主动找别人说话，别人自然也不会主动理会他。仿佛心照不宣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从不随意越界。
倒是姚冉，好像不知道什么叫距离感，总把不合理的事做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一样。但这种行为，莫昕凡并没有感到不适。
莫妈妈看莫昕凡摇头，有些受伤道：“啊，你不想跟妈妈说吗？”
“没有，”莫昕凡用手支着下巴，神情淡淡，“都刚认识，还叫不出名字，哪里熟悉什么同学。”
“没关系，你在学校有什么情况记得跟我和你爸爸说，学习不要太有压力，记得好好吃饭。”
莫昕凡嘴上应道：“好，我什么都跟你们说。”
莫爸爸在一旁听完，话里含着笑意的对妻子说：“你信不信，莫莫有什么事一定不会跟我们说的，除非我们自己发现。”
“欸爸你也太烦人了，我挂了。”
莫昕凡心里的想法被揭露，语气有些生气，他重重的说了两遍再见，然后挂断电话。
今天回来的比较早，莫昕凡平时一般是十一点半前睡觉，但现在才十点，显然是一段没事可做的空闲时间。
莫昕凡宁愿在学校从早学到晚，也不会在家里多学一分钟，所以就算此刻他有许多额外时间，也不会把书拿出来看。
厨房留着阿姨收拾，两套校服平时换着穿，莫昕凡洗漱后去阳台把另外一套校服取了明天穿，身上这套要换下洗一洗。
平时除了大型节假日会离开长都回到家以外，莫昕凡就一直待在这里，除了学习，他也有自己的小事要做，比如阳台的花，因为妈妈工作的原因，莫昕凡了解了许多品种的花，卧室书桌上那几本图册就全是关于各种花的介绍。
夜有些长，安安静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子莫昕凡早就适应，他没有看电视娱乐的劲头，早早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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