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华宫走出来,李妍乐心里充满不安。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俞明礼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已经来过一遭了,她早已熟悉听竹苑的位置,院门依旧紧闭,两位北冥侍卫一动不动。
“郡主请回,殿下尚未苏醒。”依旧是那句冰冷的答复。
“还没醒?”李妍乐心里难受极了,“这都多久了?一直不醒,为什么多请几位太医来看看?若是耽搁了病情,你们担待得起吗?!”她语气急切,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焦急。
侍卫面无表情:“殿下需要静养,御医已有定论,不劳郡主费心。”
这种敷衍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李妍乐的焦虑。她不再与他们废话,提起裙摆就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狂奔。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听竹苑外便出现了颇为壮观的一幕——悦宁郡主气喘吁吁地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被她半是请求半是强拉来的五六位面露难色的太医,其中还包括之前为她诊脉的曹太医。
这阵仗终于惊动了院内。一名侍卫进去禀报后,片刻,院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殿下刚醒,身体极为虚弱,请诸位轻声。”侍卫沉声道,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李妍乐。
终于可以进去了!
李妍乐第一个冲进内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光线昏暗,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倚靠在床头的身影。
他穿着雪白的寝衣,墨发披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透明,唇上毫无血色,长睫低垂,掩去了眸中的神色,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的泡沫。
那张脸是李妍乐记忆中俞明礼刚出道时期的模样,是最惊世骇俗的盛世容颜!是他,是俞明礼!活生生的,十五六岁模样的俞明礼!可眼下的他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俊轮廓,却又被病痛和处境磨去了应有的朝气。
跨越时空再次相见的激动冲垮了李妍乐的心理防线。她几步冲到床边,眼眶一热,视线迅速模糊,声音带着哽咽:“太好了,你没事……真好……”
李妍乐痴痴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俞明礼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里。她喃喃低语道:“没想到我还能看到你这个样子……伟大的十六岁的样子!我真的好怀念……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话没头没尾,充满了外人无法理解的感慨与情深。
俞明礼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她,里面没有惊喜,没有感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然后才用沙哑的嗓音,淡漠而客气地回应:“有劳悦宁郡主挂心。”
怎么又是称呼她为悦宁郡主?
俞明礼不是刚醒吗?
他真的是那个俞明礼吗?
李妍乐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破浪’吗?那是我们后援会这次盛典的行动代号,也是你正在筹备的新专辑名字,你之前说会有个惊喜带给粉丝们。”
俞明礼皱了下眉,试图理解,最后只是说:“我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李妍乐满腔的热泪和激动仿佛瞬间被冻住。
他……
应该是失忆了吧?
没有记忆的俞明礼还是俞明礼吗?
李妍乐难受三秒后立即重整旗鼓。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貌,那他就是俞明礼!
就算俞明礼现在没有偶像时期的记忆,没有妆造,没有舞台,他依旧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俞明礼!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是他的粉丝!
这里是西靖国,哥哥他现在只有我了!
就算俞百万的俞塘只剩下一只俞苗,那只俞苗也会一直守护俞塘主,永远不爬墙的!她会陪着他找回现代记忆,守护着他不离不弃!
太医们这时才缓缓进入屋内。曹太医上前给俞明礼把完脉,朝他微微颔首,然后转头向李妍乐汇报道:“郡主放心,俞殿下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调理。”
李妍乐又示意每个太医都给俞明礼诊断一番,得到太医们一致的口径后,李妍乐焦躁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各位太医。”太医们如获大赦,找着各种由头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果郡主没什么事的话也请回吧。”俞明礼话语里送客意味明显。
李妍乐看着对方重新合上眼,一副憔悴的病弱模样,她强忍心中的酸涩,“那你好好休息,务必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看你。”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已然睡去。
李妍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听竹苑。
人是见到了,但她可不想看到这样毫无生气的俞明礼。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回去才行!
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回去?穿越的契机是什么?
莫非是相机快门??
也不知道盛典结束了没有,神图算是彻底无望了,俞明礼好不容易才参加的盛典居然就这么被毁了。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对家贺昭辰!非要跟俞明礼一起出场!非要蹭镜头!
回寝宫的路上,她想起在皇后宫里时贺昭辰的话,他还要继续加害俞明礼!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现代,现在能做的就是先帮俞明礼严防这个对家的攻击。
李妍乐脚步一转,带着刚萌起的怒气,径直冲向了凌泉宫。通报都省了,她硬闯进了贺昭辰的书房。
“死对家!”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俞明礼已经那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你接下来还要用什么恶毒的手段?!”
贺昭辰正在批阅奏章,闻声抬起头,看到李妍乐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猛地将朱笔拍在案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威压:“李妍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落了个水把脑子摔坏了不成?为了一个敌国质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本太子面前放肆!本太子要做什么,需要向你禀报?”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如刀:“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西靖的郡主,是李家的遗孤!你如今这副模样,对得起你战死沙场的父母祖父吗?!”
“滚出去!”他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彻骨,“在你想明白自己该站在哪边之前,别让本太子再看到你这副鬼样子!”
李妍乐也在气头上,听闻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身悦宁郡主的事情跟她李妍乐无关!
她跺脚调转方向,抡起胳膊,一股脑将贺昭辰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奏疏纷飞落地,墨汁从砚台中泼洒出来,笔也全部滚到阶下,笔尖的残墨将地砖晕脏。
贺昭辰见此情景顿时怒起:“放肆,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一旁侍立的管事太监福远忠见势头不对,忙快步上前,躬身挡在二人之间,声音带着急切的恭谨:“殿下息怒!郡主许是一时情急,您身负国事,万不可动气伤了身子。”
福远忠转向李妍乐低声劝道:“郡主,您还是请回吧。”
“不许走,搞成这样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必须给本太子收拾好了才能走。”贺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又看了一地狼藉,胸中怒气憋得发疼,终究还是忍不住控诉道:“李妍乐!你知道这些奏章我批了多久吗!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
贺昭辰最后也不敢真的把李妍乐留下来打扫,要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他铁定要挨训,他只能自认倒霉。
他朝着左右不为所动的侍从瞋目切齿道:“都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把她赶出去!”
“以后凌泉宫禁止悦宁郡主进入,没本太子的命令谁要是敢再放她进来,就当是小命不想要了!”
李妍乐最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华凝院殿内,李妍乐心乱如麻,毫无睡意。
西靖宫里这潭水太深,关于自己还有俞明礼的事情,她必须尽快摸清情况。
“鱼苗,”李妍乐轻声唤来守在外间的心腹丫鬟,“你过来,你再跟我说说那北冥殿下的事情的,他是怎么来西靖当质子的?我总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鱼苗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忙跪坐在脚踏上,压低声音,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李妍乐指尖绞着帕子,认真听着。
鱼苗娓娓道来:“北冥王朝曾是与我们西靖并立的强国,三年前咱们西靖大军压境首战告捷,北冥不想继续应战,于是就派了他们的六皇子俞明礼殿下前来求和。”
李妍乐忍不住蹙眉。哪有这样的爹,都打战了还把自己的儿子送来敌国,摆明就是让他来送死嘛!
“那六皇子初来时,陛下待他实在不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说一见如故,喜爱非常,非让六皇子留下来,还说会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赐了离太子殿最近的清晖园让他住。”
李妍乐嗤之以鼻,西靖皇帝哪里是真的喜欢俞明礼,分明就是把他扣留下来当人质啊!
李妍乐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清晖园?我记得他现在不是住在听竹苑吗,那里其实还挺僻静的,是他自己要搬过去的吗?”
“郡主您忘了?是您和太子殿下觉得他配不上那么好的院子,有天夜里带着人……”鱼苗的声音越来越小,“把清晖园给点了......”
李妍乐猛地坐直身子:“你说什么?你说我把俞明礼的寝宫给烧了?”
鱼苗急忙摆手:“不止呢!您二位还说北冥来的下人不懂规矩,把那些丫鬟小厮全都发配到浣衣局去了。如今他身边就剩下两个北冥带来的侍卫,其余都是西靖的宫人。”
李妍乐蹙眉:“鱼苗你老实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经常欺负俞明礼吗?”
鱼苗肯定地点点头:“郡主您人缘颇好,自小在西靖皇宫里长大,和皇子公主们都相处得极好,过去平日里就是和他们玩闹作乐。自打俞殿下来了西靖,您的日常逐渐转变为带头捉弄俞殿下……”
什么???
李妍乐疑惑道:“我从小就生活在皇宫里吗?既然我人缘很好,那性格应该也还行,我为什么要特别去欺负俞明礼啊?”
鱼苗闻言,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郡主,您是因为李家的事情迁怒于他。”
“嗯?”
鱼苗脸上瞬间露出极度为难的神色,眼神躲闪,“十四年前,北冥突然撕毁盟约,大举进犯。将军和夫人临危受命,率军迎敌,最终力竭殉国……所以……”
“李家一门忠烈,满门英魂!就只剩下您了,您自小生活在宫里,由皇后亲自抚养长大……”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李妍乐呆住了。
还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想到还有灭门之仇。
可是,这跟现代偶像俞明礼有什么关系?
当务之急她必须缓和俞明礼的关系!
比对付贺昭辰更加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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