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姑娘定了人的消息传得快，很多上过她家提亲的人家得了消息，直往门口啐口水，挑来挑去的最后选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
心里怄得，一顿挤兑。
谭家没理会镇上流言，开始大张旗鼓地采办嫁妆，谭昌一口气买了镇上四进的大宅院，添置家具、奴仆等。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箱箱地搬进宅子库房，惹得镇上未成家的汉子只能干瞪眼，只感叹那武夫好命，娶走了镇上最漂亮的姑娘，还得了个这么殷实家底的岳家。
这软饭吃得着实令人嫉妒！
谭昌找时间回了一趟花寮村，请村中族老择了一个好日子过礼，村里订亲需要备的礼、流程和注意事项这些本应该是谭妆宜的亲娘负责，奈何谭氏命薄，这些事都落在了李红春身上。
族老择的过礼日是五月十八，粗算着还有半月时间，因为谭家是招赘，就省了很多出嫁的礼节，届时双方长辈到场吃顿饭，交换庚贴与确认嫁妆单、聘礼单，再定下成亲日期就算过完礼了。
因为要帮着准备订亲礼，李红春带着谭小福住到了镇上，她洗了一盘村里带来的桃子，与谭妆宜坐在院里聊天。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这亲事定得这么急，小李师傅人是不错，努力勤快，关键是肯入赘到咱们家。”
谭妆宜咬了一口桃子：“二婶，当时在公堂上那田家和县令咄咄逼人，我们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桃子果肉脆甜，她忍不住多吃了两颗。
李红春感叹：“也幸好选的也是你自己喜欢的。”
县令老爷是天大的官，他一句话底下的人哪里敢反抗，这也就是多亏了祝举人帮忙说了几句，否则都不能轻易从县衙脱身。
“这次多亏了祝举人帮忙，你爹有没有带上礼去道谢？”
“有的。”
虽然说他们两家因为提亲的事闹翻了，但祝院长肯帮他们周旋几句，想必也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她爹再不想与祝家有瓜葛，面子上都得做足了。
谭妆宜说着话，又拿了一个桃子吃。
李红春哭笑不得：“差不多得了吃这么多桃，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二婶，这桃子是自家种的吗？真甜。有没有苗？我回头在山上也种一批。”
这种是脆桃，果肉紧实清脆，一点酸劲都没有，入口全是桃香，非常清甜，五月份应该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倒是可以尝试做一批桃子罐头，等桃子过季时罐头刚好腌得差不多，到时候拿到铺子里售卖应该会非常信销。
毕竟水果罐头这种吃食老人小孩都喜欢，开胃又营养。
李红春见她实在是喜欢吃，就笑着说：“我们家没种桃树，是豆仔他娘的娘家舅舅挑到村里卖的，你二叔看桃子新鲜水灵，想着你们姐俩肯定喜欢吃，就买了一箩筐回来。你想要桃树苗的话，回头我去问问豆仔他娘。”
“哎，谢谢二婶。”
婶侄二人正聊着，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李红春朝蹲在地上玩的谭小福喊，“有人敲门了，小福快去看看是谁。”
谭小福昂地应了一声，丢了球跑去开门，一声惊呼从口出：“哇——！好大的鸟！”
李平意穿着一身黑色短打，背着弓，提着大雁，神色有些许紧张。
他见开门的是谭小福，没有进院子里，而且礼貌询问她：“小福？只你在家吗？”
谭小福呆呆的：“不是啊……”
“谁啊？”，李红春起身走过去，见到来人她顿时笑了起来，这小李师傅长相端正，身姿又挺拔，看着就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小李，找阿宜吗？快进来快进来！”
李平意走进院里，对上谭妆宜投来的视线，他脸有些发热，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闷头将两只绑了脚的大雁放到地上，“聘礼里需要两只大雁，我今日正好没事就进山猎来了，都是活的没受伤，我回头找个大笼子来，这段时间先养着。”
“嗯，累不累。”，谭妆宜到灶房里给他端了一碗水，见他闷头喝完了，舒了口气，才将视线放到地上的大雁身上。
“二婶刚才还说呢这年头能打到大雁的人少，一般人家都用鹅代替了。”
李红春瞧着那两只大雁，心里更加满意了，这说明自家姑娘令人稀罕，是被放在心上重视的。“这两只大雁真喜人，十里八乡的汉子怕是都没有这本事，还是我们小李厉害。”
李平意挠挠头，有些不自在：“也是运气好，刚好遇到这两只大雁在抱窝。”
“我养大雁！我养！”，谭小福就差没蹦起来发言了，她不停地举手，拽她娘胳膊，缠她姐衣袖，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养大雁这件事的渴望。
她害羞地跑到未来姐夫跟前。“姐夫，我能养大雁吗？我会给它们喂草的，我每天去摘最新鲜的草！”
这次称呼是喊对了。
可是……
李平意斟酌着告诉她：“大雁不吃草。”
要是养死了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再遇到两只抱窝的大雁了！
他道：“要不我还是带回武馆去养着吧，我们李教头有养山鹰的经验。”
“不！呜呜呜呜呜哇——我想养，我还没有养过大雁呜呜——”，谭小福被拒绝了，哇地哭出来，脆灵灵的嗓子发出哭嚎，肺活量惊人。
小丫头哭得伤心，李平意无措地往旁边求助。
李红春一个板栗敲过去，骂她：“你连兔子都养不活还想养大雁？这大雁是关乎你姐亲事的，哪能给你养着玩！”
谭小福就怕她娘虎着脸的模样，眉毛一横翘起的尾巴就缩了起来，她扁着嘴，抽抽噎噎不敢哭出声。
那两只大雁最后还是留在了谭家院里，李红春想留人下来吃晚饭，可李平意赶着回武馆还弓箭，她就塞了十几个桃子让人带回去吃。
谭妆宜本来想去送送，结果被李红春拉住了，“你们还没成亲呢，举止要合礼数，不宜过多接触。”
谭妆宜心虚。
亲都亲过了，送送又怎么了。
她只敢在心里吐槽，默默从屋里拿出针线绣手帕，做订亲时赠给男方的信物鸳鸯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的线头足以证明谭妆宜那蹩脚的绣花水平。
她的女红是做得一塌糊涂。
李红春在一旁指点她，咋咋呼呼的谭小福也被拎了过来，姐俩拉着苦瓜脸，在凳子上学绣花，坐如针毡。
等李红春进了灶房里煮饭，谭小福噘着嘴巴小声抱怨：“姐，在这坐着绣花真没意思，还不如回村里和豆仔去掏鸟蛋呢。”
谭妆宜笑她：“你倒是天天想着去掏鸟蛋，人家豆仔是要读书的。”
“他那么笨读书也没用，以后还不是得靠我罩着。”
“是是是，你厉害，你是大姐儿。”，谭妆宜敷衍她，捏着绣花针手忙脚乱一阵，鸳鸯初具雏形。
只是怎么看着都不像鸳鸯，一团糊线麻乱，她有些气馁，这还不如直接买呢，这丑东西她实在是拿不出手。
谭小福凑脑袋过来，看见了上面乱糟糟的一团线头，捂着嘴偷笑，“姐，你绣的是鸡吗？可是也不像鸡，哈哈好丑啊。”
“一边去。”，谭妆宜满脸郁闷。
这荷包铁定不能送出去了，她得换一个，脑中联想到什么，谭妆宜腾地站起来，双眸明亮，她知道要送什么了！
——
五月十八，宜订亲、乔迁。
镇上的小孩一早就得了消息，成群的跑到谭家门口来要糖果，叽叽喳喳的围着，等鞭炮响了一圈，呼拥上去捡铜钱。
李平意今日是请了李教头充当长辈的，还有几个兄弟跟着，个个气宇轩昂，体格健壮，一进来正屋都感觉拥挤了不少。
李平意上前深深作揖，行了礼：“谭叔，谭二叔，谭二婶，今日小子前来过礼，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宽容。”
“嗯，坐吧。”，谭昌打量新婿，换了一身贵料子做的锦袍，身上那股隐隐威严的贵重气势就透了出来，五官端正凌厉，眼神清明，站着英姿勃发，坐着也仪态有度。
这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少年郎。
谭昌询问他：“此前匆忙，还没来得及询问你家中情况，你具体说一说吧。今日订亲你家人皆不在，按道理说这是不合礼数的。”
李平意点头，心里紧张但面上崩得紧紧的，他冷静道：“我家中双亲远游不知去向，临走前叮嘱过我可自行决定亲事，还有几位叔叔远在京都和边境，旅途遥远且都有任在身，故无法前来。但我已经修书一封回家里通知叔叔们，将来有时间，也会带阿宜回家拜见长辈的。”
“你还有叔叔在京都？”，谭昌眉毛一跳，“做官还是做生意？”
李平意认真想了想，他摇头说，“都不是。”
谭昌心里明了，既不是做官也不是做生意，那大概就是在皇城脚下讨生活的普通老百姓了，他略过这一话题，转到别处：“你可是家中独子？”
李平意：“是。”
谭昌闻言，与弟弟谭贵对视一眼，温声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家虽明面上是招赘，但到底不好叫你为难，若将来你家里不同意，与姑娘生了嫌隙就得不偿失了。我为你们备了一座宅子，你们成亲后搬到新宅去住，你户籍也无需迁到谭家，将来若诞下长子，亦可随你之姓。”
“我——”，李平意欲出声，却被李教头给截了话，他抢先一步道，“都听亲家的，也多谢亲家体谅了。”
李平意不满地紧皱眉头。
不明白，明明说好的入赘，怎么就不给赘了。
为何不给赘了？！
李平意瞪着眼，无声质问李教头。
李教头眼观四周，就是不搭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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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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