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时间,恰恰就在裴贵妃被打入冷宫前后!

寄存的物品栏模糊不清,但取件人签名处,有一个极其潦草、却让她瞳孔骤缩的代号——

“赤玉”!

赤玉!赤玉头面!裴贵妃赠予母亲的那套头面!

虞听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接!

李记桂花铺,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糕点铺子!它是母亲林婉儿与裴贵妃之间,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点!她们通过寄存、取件的方式传递消息或物品!那桂花糕,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障眼法!

而裴贵妃在冷宫中试图送出的那封信,提及“桂花糕”,根本不是在怀念旧时光!她是在用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暗语,提醒母亲,启用这条最后的联络渠道求救!

然而,这条线,早已被那个幕后黑手洞察,并抢先一步,用一场大火和数条人命,彻底掐断!甚至可能……母亲的那次“亲自前往”,本身就落入了对方的监视之中!

父亲……父亲后来得到裴家财产,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是否是因为母亲这条线暴露,虞家被抓住把柄,被迫成为了瓜分裴家财产中的一环,甚至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巨大的震惊、悲恸和一种接近真相的战栗,让虞听晚浑身冰冷,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

“砰!”

内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沉重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李玄翊一身玄色寝衣,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如同暗夜修罗般立在门口,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疯狂!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就钉在了虞听晚手中那枚发黑的银簪和残破的账册上!

“虞、听、晚!”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

“你果然……一直在骗朕!”

那一声踹门的巨响和着李玄翊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虞听晚的天灵盖上!

她猛地抬头,撞入那双燃烧着骇人烈焰、写满被彻底背叛的疯狂的眼睛,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手中的银簪和残破账册变得滚烫,几乎要脱手而出!

完了!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不是应该在养心殿吗?!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恐惧!绝不能承认!承认就是万劫不复!不仅她自己,昭阳,甚至刚刚摸到线索边缘的真相,都将彻底湮灭!

就在李玄翊裹挟着冰冷杀机猛扑过来的前一瞬,虞听晚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举动——

她不是后退,不是辩解,而是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用整个身体死死护住了那几样致命的证物!同时,她爆发出一种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极致委屈和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陛下!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臣妾……臣妾好怕啊!”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让盛怒中的李玄翊动作猛地一滞!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和委屈,而不是被撞破阴谋的恐慌。

“你……”李玄翊的怒火被这诡异的场面噎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骇人,“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手里拿的是什么?!说!”

虞听晚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泪水糊了满脸,发髻散乱,看起来狼狈又脆弱。她将握着银簪和账册的手更紧地压在胸口,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哭得语无伦次:

“是……是母亲的遗物……还有……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旧纸……臣妾……臣妾方才做了噩梦,梦见母亲浑身是血,指着床底……臣妾吓醒了,鬼使神差地去翻……就在床底最里的暗格里找到了这些……”

她一边哭诉,一边极其隐晦地用身体遮挡着,将那只攥着银簪和账册的手,艰难地、一点点地塞进了胸前最里层的贴身衣物之下!这个动作被她剧烈的颤抖和宽大的寝衣完美遮掩!

“臣妾正不知道这是何物,为何母亲藏得这般隐秘……心里怕极了……陛下您就来了……”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依赖,“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母亲她……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妾?臣妾好怕……”

她巧妙地将“调查”转化为“偶然发现”,将“阴谋”包装成了“噩梦引发的意外”和“对亡母秘密的恐惧”。每一个表情,每一声哭泣,都恰到好处地迎合了李玄翊所以为的“她蠢笨”、“她依赖他”的印象。

李玄翊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和疑虑疯狂交织。他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什么噩梦?什么床底暗格?他方才在窗外看得分明!她对着那几样东西的神情,绝不是恐惧,而是专注和震惊!

可他冲进来后,她却又瞬间变回了这副蠢笨无助的模样?

是演技高超,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刮过她全身,试图找出破绽。她蜷缩在那里,哭得浑身发软,寝衣因方才的动作有些松散,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和纤细锁骨,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那几样东西似乎真的被她慌乱中塞进了怀里,看不到具体形状。

“拿出来。”他声音冰冷,不容置疑,向前逼近一步。

虞听晚哭得更凶,拼命摇头,反而将胸口护得更紧,像是护着最珍贵的东西,又像是害怕里面的东西:“不……陛下……臣妾怕……那上面好像有血……母亲是不是被害的?陛下您告诉臣妾……”

她开始胡言乱语,将话题引向一个更敏感、更可能触动李玄翊神经的方向——林婉儿的死因。

李玄翊的眉心猛地一跳!果然,他看到虞听晚在说出“被害”二字时,眼中闪过的是真切的、毫无作伪的恐惧和怀疑(那是对幕后黑手的恐惧,却被他误解了)。

难道……她真的只是偶然发现了林婉儿藏匿的旧物?并因此产生了荒谬的联想?

是了,林婉儿死得突然,若真留下些什么似是而非的东西,被这个心思简单又备受打击的女儿看到,会产生这种愚蠢的念头,也不无可能……

他心中的杀意和怒火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烦躁和不耐。他厌恶这种牵扯到旧人的、混乱不清的事情。

“胡闹!”他厉声打断她的哭诉,语气却不再是最初那般的必杀之意,“林氏早逝,与你父亲之事无关!休要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的目标是她紧紧护住的胸口:“把东西给朕!这些无用旧物,留之无益!”

虞听晚心中警铃大作!给他?那一切就都完了!那银簪上的“婉”字,那账册上的“赤玉”记录,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襟的瞬间——

“哇——!”

隔壁偏殿,突然传来了昭阳响亮的啼哭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仿佛是上天赐下的转机!

虞听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声猛地一收,脸上瞬间换上了一种母亲独有的、真实的惊慌:“昭阳!是昭阳哭了!她定是又被梦魇着了!陛下!”

她甚至顾不上李玄翊,连滚爬爬地就要起身往偏殿冲,动作慌乱又自然,完全是一个被孩子哭声牵动全部心神的母亲。

李玄翊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女儿的哭声像一根细针,恰到好处地刺破了他紧绷的杀意。他可以不在乎虞听晚的生死,却不能不在意昭阳。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虞听晚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门口,嘴里不住地喊着:“昭阳别怕,娘亲来了!娘亲在这里!”

李玄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沉变幻。最终,他狠狠一甩袖,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和疑虑。

罢了。

无论她是真蠢还是装傻,眼下都不是深究的时候。昭阳的哭声不似作假。

那些旧物……即便真有什么,量她也翻不出天去。日后严加看管便是。

“站住。”他冷声开口。

虞听晚脚步猛地顿在门边,背影僵硬,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今夜之事,”李玄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冰冷的警告,“朕暂且记下。你好自为之。若再让朕发现你有任何不安分之举……”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尽,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明确的惩罚都更令人胆寒。

“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只是太想母亲了……”虞听晚带着哭腔应道,肩膀微微颤抖。

“滚去照看昭阳。”李玄翊不耐烦地挥挥手。

虞听晚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内殿,扑向偏殿昭阳的摇篮方向。

直到抱住女儿温软的小身子,感受着那真实的、因噩梦而委屈的颤抖,虞听晚才敢让自己的身体真正地软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她紧紧抱着昭阳,如同抱着唯一的浮木,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差一点……只差一点……

怀中的银簪和账册硌得她生疼,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肌肤,也灼烧着她的决心。

李玄翊的怀疑并未消除,只是暂时被压下。她的处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但她也终于……握住了通往真相的钥匙。

城南李记,赤玉头面,母亲的银簪……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女儿带着奶香的颈窝,眼中却再无泪水,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愈发冰冷的坚韧和疯狂。

这场生死博弈,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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