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瞧,今天的雪莲片放得可足了!朵朵都像小云彩似的!”她试图用“可爱”的描述吸引他注意。
“殿下,这羹一点都不烫,我试过了!真的!”她强调着自己的“细心”。
“殿下,您再忙也要顾着身子呀,您要是累着了,听晚……奴婢可要心疼了!”她使出“杀手锏”,学着戏文里的腔调,带着点夸张的娇憨。
这话一出,连旁边侍立的李海公公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太子居然没有把如此低俗的姑娘给赶出去,赶紧低下头。
太子终于放下了朱笔。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虞听晚那张努力堆砌着“乖巧懂事”、“体贴入微”的小脸上。那刻意讨好的笑容,那略显浮夸的关心,那自以为隐蔽的期盼眼神……在他这种洞悉人心的高手面前,简直如同透明的水晶,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那点小九九——无非是想哄他开心,好早日兑现放她和她爹爹彻底自由的“承诺”。
若是旁人如此虚情假意地献媚,早已被拖出去杖责了。可偏偏是她,是虞听晚。
李世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审视。虞听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眼神开始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就在她以为又要碰壁,小脸垮下来的时候,却见太子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端起了那碗雪莲燕窝羹。
虞听晚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李世玺用玉匙轻轻搅动着温润的羹汤,看着晶莹的燕窝丝和雪莲片在其中沉浮。天山雪莲的药效确实惊人,辅以宫中秘方精心调养,他体内盘踞许久的最后一点寒毒和虚弱感早已被涤荡一空。此刻他精力充沛,神清气爽,连批阅奏章都感觉思路格外清晰。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心思单纯却又带着点小狡猾的女子献上的那朵救命奇珍。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清甜温润,带着雪莲特有的微凉气息和桂花的馥郁,确实可口。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认可。
仅仅这一声,就让虞听晚像得了天大的夸奖,脸上立刻绽放出比窗外春光还要明媚的笑容,之前的刻意讨好瞬间被真实的欢喜取代,整个人都生动鲜活起来。
“殿下喜欢就好!奴婢明天还给您熬!”她雀跃地说,声音都轻快了许多,那点小心思被满足的快乐藏都藏不住。
看着她这毫不掩饰的欢喜,李世玺心中那点因看穿她“虚情假意”而升起的微妙不悦,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柔软、更熨帖的情绪取代。明知她的殷勤带着目的,明知她的关心掺着水分,可她那笨拙的讨好、那藏不住的小心思、那得到一点点回应就灿烂无比的笑容……都像带着钩子,精准地钩住了他心底最深处那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纯粹与鲜活的渴望。
他身处权力漩涡中心,见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冰冷算计。唯有她,虞听晚,像一捧未经雕琢的山泉,清澈见底,连那点“虚情假意”都显得如此拙劣而真实。她的“装”,在他眼里,反而成了另一种可爱的“真”。
于是,太子殿下开始了他近乎“昏聩”的纵容。
虞听晚也开启了她的表演生涯,“笨手笨脚”地替他整理书案,不小心碰倒了一摞不太紧要的旧档。李海公公脸都青了,太子却眼皮都没抬,只在她惊慌失措看过来时,淡淡说了句:“无妨,慢慢来。”
留下一脸惊愕的李海公公。
她“突发奇想”要给他梳个“新式发髻”,结果扯掉了他好几根头发,梳了个歪歪扭扭、不伦不类的样式。太子看着铜镜里滑稽的自己,再看看她一脸“求表扬”又带点心虚的表情,竟也没发火,只是无奈地挥挥手让她拆了,还默许了她第二天继续“练习”。
她“殷勤”地打听他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地在他午休时,在他常坐的软榻边摆了一盆开得正艳、但香气过于浓烈的芍药,熏得他差点打喷嚏。太子揉着发痒的鼻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终只是命人将花挪远了些,并未责罚。
这下整个别院上下都看明白了。这位新晋的贴身侍女虞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得力助手,她那些“殷勤”和“服侍”堪称灾难现场。可偏偏,她像是被太子殿下放在心尖尖上宠着,无论闯了什么祸,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太子那素来冷厉的眉眼都会奇迹般地柔和下来,一句轻飘飘的“罢了”或“随她去”,便揭了过去。
虞听晚也渐渐咂摸出味道来了。她发现,太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好像挺好哄的?只要她“努力”对他好(虽然效果常常适得其反),他似乎就不太会生气,甚至有时她闯了祸,他看她的眼神……嗯,有点像她爹爹看她小时候捣蛋时的样子?无奈,又带着点纵容?
于是,她更加“卖力”地扮演着“贴心侍女”的角色,虽然技艺毫无长进,但那股子全心全意(至少表面上是)围着他转的劲头,却让太子殿下非常受用。他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带着点笨拙却无比鲜活的“殷勤”,享受着看穿她小心思又纵容她的掌控感,更享受着天山雪莲彻底拔除余毒后,身体康健、精力充沛时,看着她在眼前鲜活蹦跶所带来的……愉悦。
他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笑容和讨好,都带着“求自由”的目的。但那又如何?她的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笑容为他而展,她的“笨拙”只在他面前显露。这份“虚情假意”,他甘之如饴,甚至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于是今日喝完羹汤的太子放下空了的瓷盏,目光再次落在正偷偷松口气、小脸上带着“任务完成”满足感的虞听晚身上。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过来。”
虞听晚立刻像得到指令的小动物,颠颠儿地凑近书案,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殿下有何吩咐?”
李世玺看着她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纯净眼眸,和那因为刚才“成功”献羹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头那股熟悉的、带着独占意味的暖流再次涌动。他忽然抬手,用微凉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和……溺爱。
“今日这羹,”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尚可。”
仅仅一句“尚可”,便让虞听晚的眉眼再次弯成了月牙儿。她觉得自己离“哄好太子殿下,早日带爹爹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殊不知,她这只努力扑腾着想飞出金丝笼的小鸟,早已被猎人温柔而强势的网,越缠越紧。太子眼中的笑意加深,那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也是对这份独属于他的、带着目的却又无比生动的“虚情假意”,深深的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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