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案是地图!是一个指向某个隐秘地点的地图!是老哑仆拼死传递出来的信息!他曾经是宫中花匠,后被排挤到王府做粗活,对宫中一些隐秘角落了如指掌!这一定是他知道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才用这种方式示警!
玄翊被构陷的证据?栽赃的源头?还是……别的什么足以扭转乾坤的东西?!
一股强烈的希望瞬间冲散了绝望!虞听晚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秋月!” 虞听晚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立刻准备!最厚实的深色斗篷,防滑的靴子,还有……火折子!要快!”
“小姐?您要做什么?” 秋月惊骇。
“去拿东西!” 虞听晚斩钉截铁,目光投向窗外呼啸的大风和沉沉的夜幕,“去西苑梅林!去那口枯井!” 她必须去!无论那里有什么,无论多么危险!为了李玄翊,为了昭阳,为了这个家,她必须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夜色如墨,风雪更急。翊王府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舟。而虞听晚,这个被逼入绝境的母亲和妻子,毅然披上斗篷,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与风雪之中。她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后门,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王府,和襁褓中懵懂沉睡的女儿。
风暴的中心,悄然转移。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暗夜探查,在皇宫最荒僻的角落,悄然拉开序幕。虞听晚的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皇宫西苑废井
寒风卷着雪粒子,像冰冷的砂砾抽打在脸上。虞听晚裹紧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西苑荒废多年,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狰狞的鬼影,枯死的梅树枝桠扭曲伸展,如同无数绝望伸向天空的手。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雪的呜咽和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循着记忆中那块粗陋布片上的图案,她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洼地边缘,找到了那口井。井口被厚厚的积雪和枯藤败叶半掩着,只露出黑洞洞的一角,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浓重的、混杂着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从井口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虞听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这才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火折子,用力一晃,微弱的火苗亮起,在风雪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井口。她将火折子固定在斗篷边缘,深吸一口气,扒开积雪和枯藤,抓住那冰冷湿滑、覆满青苔的井沿,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探了进去。
井壁是粗糙的石头砌成,覆满了滑腻的苔藓和薄冰。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厚厚的衣物侵袭全身。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向下挪动。井壁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深渊。冰冷的石壁摩擦着她的手臂和脊背,火折子的光晕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煎熬。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脚终于触到了实地——不是预想中的井水,而是厚厚的、松软的淤泥和枯叶堆积物。
虞听晚站稳,喘息着,举高火折子。微弱的光晕下,井底比想象中宽敞一些,但也仅能勉强容身。井壁渗水,凝结成尖锐的冰棱,空气潮湿冰冷得如同冰窖。她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和不断翻涌的恶心感,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四周。
在哪里?老哑仆想让她找的东西在哪里?
井壁?淤泥?还是……
她的目光落在井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苔藓似乎被人为地清理过一小块,露出下方石壁上一个模糊的刻痕——一个和布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块图案!旁边,有几道浅浅的、新鲜的撬痕!
虞听晚的心狂跳起来!她扑过去,不顾淤泥的肮脏和冰冷,用颤抖的手指顺着撬痕摸索。一块比周围石头略松动的石块被她抠了出来!后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人工凿出的壁龛!
壁龛里,放着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物件!
找到了!
虞听晚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油布包抓在手里,入手沉重冰凉。她迅速将东西塞入怀中,贴身藏好。那冰冷的触感隔着衣物传来,却如同滚烫的火炭,点燃了她心中唯一的希望之火!
然而,就在她准备攀爬上去的瞬间——
井口上方,毫无征兆地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不止一人!
紧接着,一道刻意压低的、带着阴冷笑意的熟悉声音清晰地穿透井壁的寒风,如同毒蛇吐信般钻入她的耳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孤的好弟妹,这月黑风高、天寒地冻的,怎么有兴致跑到这荒废的井底来……寻宝?”
是太子李世玺!
虞听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猛地抬头,只见井口边缘,赫然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身影,挡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为首之人,身形颀长,负手而立,那张俊朗温润的脸上,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挂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他身边,是几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黑衣人,显然是东宫豢养的死士!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太子竟然亲自带人守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是老哑仆暴露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引她入瓮的陷阱?!
“怎么?见到孤,欢喜得说不出话了?”李世玺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恶意,俯视着井底那个渺小而僵硬的身影,如同欣赏着落入蛛网的飞蛾。“孤倒是好奇,是什么宝贝,值得翊王妃如此不顾性命,深夜潜入这污秽之地?不如……拿出来,让孤也开开眼?”
他身后的死士,已经有人开始放下绳索,准备下来擒拿!
虞听晚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膛。怀中的油布包如同烙铁般滚烫。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东西落到太子手里!这是李玄翊唯一的生机!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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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玄字七号牢房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狱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浸了水的牛皮鞭和几根前端烧得通红的烙铁。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
“翊王殿下,”其中一个狱卒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残忍和讨好,“时辰到了。小的们奉命,来帮您……清醒清醒脑子,好好想想该怎么向陛下认罪!”
李玄翊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缓缓睁开眼。他的囚衣上已沾了些许污迹,但脊背依旧挺直如标枪,眼神锐利如寒潭深水,扫过狱卒手中的刑具,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寂。
“本王无罪。”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尔等滥用私刑,构陷亲王,可知是何等下场?”
“下场?”狱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狞笑道,“进了这诏狱,就别想什么下场了!殿下,识相点,把诬陷八皇子、构陷太子的供状签了,大家都省事!否则……”他晃了晃烧红的烙铁,那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诏狱一百零八道刑罚,够您慢慢消受的!”
李玄翊眼神一厉,杀意瞬间迸发:“谁指使你们?”
“少废话!”另一名狱卒不耐烦地吼道,“动手!先给咱们尊贵的王爷松松筋骨!”
话音未落,浸水的皮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李玄翊的胸膛!
“啪!”一声脆响!
鞭梢撕裂了囚衣,在皮肉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剧痛传来,李玄翊闷哼一声,身体却纹丝未动,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狱卒,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哟,还挺硬气!”狱卒见他不吭声,下手更狠。鞭子如同毒蛇般,一下又一下,疯狂地抽打在他的肩背、手臂!每一鞭都带起一蓬血雾,囚衣很快被染红、撕裂。
李玄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混着血水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上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冰冷和愤怒。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太子和皇后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身败名裂,是彻底坐实他的“罪名”,是让他成为废棋!让他永远消失在这皇宫中!
“说!是不是你嫉妒八皇子受宠,故意栽赃?是不是你勾结北境将领,意图诬陷太子通敌?!”狱卒一边抽打,一边厉声逼问。
“放……屁!”李玄翊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好!嘴硬是吧?”持烙铁的狱卒狞笑着上前,将那烧得通红、滋滋作响的烙铁,猛地按向李玄翊的大腿!
“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焦糊声伴随着一股白烟瞬间腾起!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李玄翊所有的神经!他身体猛地一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依旧死死撑着,没有发出惨叫,只有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
“滋味如何?翊王殿下?”狱卒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烧焦的皮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才刚开始呢!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比如……听说您那位如花似玉的王妃,还有那个刚满周岁的宝贝郡主女儿……啧啧,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诏狱的‘款待’?”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李玄翊强撑的意志!
“你敢——!!”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一股暴戾至极的杀气轰然爆发!锁住他手脚的沉重镣铐被他挣得哗啦作响!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竟让两个久经刑狱、心狠手辣的狱卒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底发寒!
“动她们分毫……本王……定将尔等……挫骨扬灰!诛……尔九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中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诅咒和无尽的杀意!
狱卒被他这濒死反扑般的凶戾震慑住,一时竟不敢再上前。囚室里只剩下李玄翊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皮肉焦糊的气味,和那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愤怒与担忧。
听晚……昭阳……
她们现在如何了?太子会不会对她们下手?
无尽的担忧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的痛苦可以忍受,但想到妻女可能面临的危险,那种煎熬,比千刀万剐更甚!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听晚和昭阳因他而遭受牵连!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一线生机!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星火般闪现:听晚……她那么聪明,那么坚韧……她会不会……已经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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