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如同惊雷炸响!
整个大理寺门前广场,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昭阳受到惊吓后更加响亮的啼哭声,以及寒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响。
所有人都被这柔弱女子破釜沉舟、以命相搏的决绝所震撼!抱着婴儿,血溅鸣冤鼓!公开审判!呈上铁证!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人们的心坎上!
那油布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翊王爷,真的是被冤枉的?
太子和八皇子……难道真的……
无数道目光,灼热地聚焦在虞听晚高举的那只手上,聚焦在那个沾满污泥与血迹的油布包裹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悬念和风暴,在这大理寺冰冷的石阶前,轰然凝聚!
“我要公开审判!呈上铁证!还我夫君李玄翊——一个清白!”
虞听晚的呐喊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整个大理寺门前广场,在死寂之后,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公开审判!”
“呈上铁证!”
“还翊王清白!”
人群的呼声如同海啸般层层叠起,愤怒、同情、以及对真相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难以忽视的力量,冲击着大理寺那扇象征着森严法度的朱漆大门。百姓们不再仅仅是旁观者,他们被眼前这个柔弱却刚烈、抱着婴儿以命相搏的女子彻底点燃了!翊王的功绩,太子与八皇子可能的龌龊,皇权之下的不公……种种猜测和积压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负责开门的司直和几个衙役,脸色煞白如纸,被汹涌的人潮和那震耳欲聋的呼声逼得连连后退,几乎要退回门内。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亲王妃,抱着皇孙女,血溅鸣冤鼓,要求公开审判亲王谋逆重案!这简直是大宣开国以来闻所未闻的惊天之举!
“反了!反了!”司直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对着衙役吼道,“快!快关上门!去禀报寺卿大人!调兵!调兵来弹压!”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衙役的奋力推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眼看就要重新闭合,将门外沸腾的民怨和那个抱着孩子、如同风中残烛却眼神如炬的女子隔绝在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雷霆之威的断喝,如同惊雷般从门内炸响!
即将闭合的大门被一股力量猛地从里面撑住!紧接着,大门洞开!
一位身着深紫色官袍、头戴獬豸冠的老者,在大理寺一众属官和衙役的簇拥下,疾步走了出来。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怒自威,正是大理寺卿,宋璟!这位以刚直不阿、不畏权贵闻名朝野的老臣,此刻脸色铁青,目光如电般扫过群情激愤的百姓,最终定格在台阶下那个素衣染血、怀抱婴孩的身影上。
宋璟的出现,让喧哗的广场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位执掌大宣最高刑狱的寺卿,将如何处置这惊天动地的鸣冤。
宋璟的目光在虞听晚苍白却倔强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她怀中啼哭不止的昭阳身上,最后,定格在她那只高高举起、紧攥着沾满污泥与暗褐污渍油布包裹的手上。老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和复杂。
“翊王妃,”宋璟的声音沉稳,带着久居高位者的威严,却也听不出明显的偏向,“击登闻鼓,鸣大冤,依律,本官当受理。然,王爷之案,乃陛下钦定,由三司会审,案情重大,非同小可。王妃所言公开审判、呈上铁证……此乃前所未有之举!王妃可知,此举干系何等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话中带着警示,也带着试探。
虞听晚迎着宋璟锐利的目光,毫无惧色。她将啼哭的昭阳微微抱紧,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女儿冰凉的小脸,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然后,她放下高举的手,将那油布包裹紧紧贴在女儿小小的身体和自己的胸口之间,仿佛那是她们母女生命的全部依托。
“宋寺卿!”虞听晚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臣妇自然知晓!正因知晓干系重大,正因知晓万劫不复!臣妇才不得不行此非常之举!陛下被奸佞蒙蔽!三司会审流于形式!我夫李玄翊,赤胆忠心,此刻正在诏狱之中,承受非人之刑,命悬一线!所谓构陷皇子、诬告储君,桩桩件件,皆是子虚乌有!是有人精心构陷,欲置我夫于死地,断我翊王一脉!”
她猛地再次举起那油布包裹,这一次,她用力撕开了一角油布,露出了里面一个同样沾着污泥、但材质明显是上好羊皮纸卷的一角!那羊皮纸的边缘,隐约可见朱红色的印鉴痕迹!
“此物!”虞听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悲愤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便是铁证!是能证明我夫清白!能揭露构陷阴谋的铁证!它从西苑枯井淤泥之中寻得,沾染着臣妇逃亡路上的血泪!臣妇昨夜九死一生,便是为了将此物带出,昭示天下!”
她环视着所有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盯着她手中包裹的百姓,最后目光如电,刺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宋璟:
“宋寺卿!您执掌大宣律法,以刚正闻名!臣妇今日,不求您徇私,只求您秉公!求您开大理寺正门!升大堂!当着这满京城父老乡亲的面!公开审理此案!让这铁证呈于堂上!让构陷者与被告当堂对质!让这朗朗乾坤,让这煌煌律法,让这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看!究竟谁忠谁奸!谁清谁浊!”
她抱着女儿,向前一步,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若寺卿大人因畏惧权贵,不敢开此公堂!不敢审此铁证!那臣妇无话可说!便抱着我这无辜的孩儿,血溅于此!用我母女的性命,向苍天!向这大宣的列祖列宗!向这天下悠悠众口!讨一个公道!问一句——这大宣的法堂,还开不开得?!这大宣的律法,还做不做数?!”
话音未落,虞听晚竟真的抱着昭阳,作势就要往那冰冷的、象征着司法威严的石狮子上撞去!
“王妃不可!”
“拦住她!”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宋璟瞳孔骤缩!饶是他宦海沉浮数十载,见惯风浪,此刻也被虞听晚这以死明志、刚烈如火的举动惊得心神剧震!他看着那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眼神决绝如火的母女,看着那高高举起、承载着血泪和希望的油布包裹,看着广场上那一双双充满愤怒、期待和审视的眼睛……
一股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拒绝?任由王妃血溅当场?那不仅是他宋璟一世清名尽毁,更是将大理寺乃至整个朝廷法度置于天下人的唾骂之下!更会坐实了构陷冤屈、法堂不公的指控!后果不堪设想!
开堂?公开审理涉及储君和皇子的谋逆案?这无异于将皇室最不堪的争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风险同样巨大!皇帝会如何震怒?太子和皇后会如何反扑?
电光火石之间,宋璟脑中天人交战。最终,他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虞听晚怀中那个啼哭不止、象征着无辜与未来的小生命——昭阳郡主身上。
“开——堂——!”
宋璟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沉凝如铁、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上空:
“传本官令!大开大理寺正门!升——堂——!翊亲王李玄翊构陷皇子、诬告储君一案,今日本官宋璟,受翊王妃虞氏击鼓鸣冤,依律受理!当众——公开——审——理——!”
“带人证物证!请翊王妃——上堂——!”
“轰——!”
大理寺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最高司法权柄的朱漆大门,在万众瞩目之下,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轰鸣声,被衙役缓缓推开!露出了其后幽深肃穆、象征着律法森严的甬道和巍峨的大堂!
人群彻底沸腾了!欢呼声、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开堂了!真的开堂了!”
“宋青天!宋青天啊!”
“王妃!王妃带着小郡主进去了!”
“快!快去看!看那包裹里到底是什么铁证!”
虞听晚抱着依旧啼哭的昭阳,紧紧攥着那个浸透血泪的油布包裹,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在秋月的搀扶下,挺直了那单薄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脊梁,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洞开的大门,踏上了那通往未知命运、却也通往唯一生机的森严大堂!
她身后,是如潮水般涌向大门、渴望见证真相的京城百姓!一场由一位母亲和妻子以生命为代价叩开的、注定震动整个大宣朝野的公开审判,在这大理寺的威严大堂之上,即将拉开惊心动魄的帷幕!风暴的中心,终于从暗流汹涌的宫闱,转移到了这象征着天理国法的煌煌大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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