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慢走哈。”
从车上下来，宁尘总算是松了口气，怎么好巧不巧遇到的司机还是个话唠，他应勉强应付了一路，这下终于能喘口气了。
问到了住址后，宁尘径直向眼前的小区走去。他母亲住的地方比他的看上去干净很多，这一片跟市中心稍微偏一点儿，但是也算是核心地段，距离这不远就有一家酒店，往前走还能看到一个实验室，估摸着也要不少钱。
宁尘母亲的房子并没有锁门，他敲了下门就开门进去了。整个房子都很整洁，就连茶几上的物件都被按照高度整齐摆放好，要不是从小在身边生活，宁尘也想不到，他的母亲，竟然会是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女人。一个抽烟酗酒赌博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有人觉得她会这么苛刻。
客厅没有人，宁尘叫了几声名字没听到有人回应，但他确信，他妈就在这个家里。没办法，宁尘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搜寻，终于在一间客房里找着了人。
“躲在这儿是干什么？”
客房内，宁尘看到自己的母亲蹲在床边，这个房间被拉上了窗帘，以至于他看不到他妈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不过他对这些也不是很关心，只是做做样子地问询对方为什么躲着。
应该是因为听到了声音，宁尘母亲原本僵着的身体有了动作，宁尘注意到，她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许久没活动了，接着又听到了她没有生气的声音。
“没什么，我们去客厅吧。”从客房到客厅，宁母都只说了这一句话。宁尘一直在观察她的行为，很奇怪，她走路的姿势看着很僵硬，步伐缓慢，一点也不像她之前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亲，宁玥泠女士从来都是一位精神力充足的女人，可没有现在这样空洞茫然的模样过儿，这绝对有问题。
想到刚才没锁上的门，宁尘果断问出了自己的猜想：“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宁玥泠并没有回答，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但宁尘注意到了，在他问出问题的时候，宁玥泠本就缓慢的动作卡了一瞬。问题肯定是出在刚才来的人身上，至于是什么人，他猜不出来，在他所知的消息里，他妈在这里认识的人没几个，能来拜访她的客人更是没几个，寸头那几个更是还在被拘留，不可能来找她麻烦，他猜想，应该会跟这房子有关。即使宁尘再怎么想知道是什么人，但看他妈的样子，宁尘心里明白，他有很大概率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是直接步入了正题。
“叫我来干什么，总不能是要把那五万还我吧？”宁尘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宁玥泠的精神还一直很恍惚，听到这话陡然回过神来回答：“哦，你来了啊。”
听到这话宁尘不自觉皱眉，明明刚才她对他说的话还有反应，现在又好像刚注意到他过来，这种情况有些怪异，但他没有动作，只是在等待他母亲接下来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宁玥泠深吸一口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你能不能……别去接触赛车了。你就跟那个江宁说，自己身体有些问题，没法再接触赛车了行不行，反正你今天刚同意，不会有什么事的。你……”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刚同意了人家？”没等宁玥泠说完，宁尘就发现了不对，马上反问她。
“我……我这是在关心你的生活……”蚊子一般音量的解释从她口中流出，像是在掩盖什么，“而且……这多危险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事了怎么办啊……”
听宁玥泠这些对他好的言论，宁尘实在有些烦了，索性直接出言打断他：“我已经签了合同了，反悔不了了。而且，就算真出事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有钱留着赡养你下半辈子，这已经算是一条命了。死了刚好还你说的多出来的那条，不正好？”
“不行！绝对不行！”话音刚落，宁玥泠就像是应激了一样，情绪变得很是激动，在短暂的波动后又开始恍惚，口中絮絮叨叨个不停。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宁尘第二次遇见了，记得上一次，也是因为赛车，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接触拉力赛好几年了，宁玥泠突然的情绪波动来自于他在比赛时遇到的一场小事故。
宁尘并没有理她，转身想出去，却又被宁玥泠抓住了。其实她的手劲并不大，用点力就可以挣脱，但看到她现在这幅魔怔的模样，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自己想说的：“妈，你其实没有什么赌瘾吧。”
虽是询问，但宁尘的语气笃定：“我才想起来，这里的赌场基本都被吞了，而那几个还在的赌场，你跟本进不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就算是在曾经，你真的有参与赌博，可我不相信，一个真正有赌瘾的人，能做到只借几万块钱，赌完就收手。”
“那这几年来你拿走那些钱，又给我制造你是去赌了的假象，是为什么呢？”
“还有，那笔被你转走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以及这个房子，是怎么来得，我可并不认为你会有买下它的钱。”
宁尘的问题好似一针镇定剂，让宁玥泠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她的面上怔然，闪过片刻的慌乱，原先拉着宁尘的手也松了几分。后者并未打算在这些问题上死磕，又转移了问题的方向。
“我记得小的时候，你经常念叨着要我死；现在你又一个劲不想让我死了，这是为什么呢？”
“那么讨厌我，你大可不让我上学，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但你又偏偏督促着我的学习，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一直表现得多么多么的讨厌我，又时不时的向我表示下对我的关心。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件事过后，你明明可以继续的，但后来却当做无事发生一样，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你知道吗，妈，每当我空闲下来时，我都会不自觉的开始思考，你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呢？”
一连串的问题好似汇聚成了无形的压力，一直在宁玥泠的手上施压，迫使她松开了手。见她自己把手松开了，宁尘觉着自己是听不到答复的，毫不犹豫地转身要离开，可当他的手握手门把手的时候，他听到宁玥泠的回答了。
“我不知道。”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应该是恨你的。但也许是因为血脉的相连，身为一个怀胎十月生下你的人，曾经的牵连让我分泌了有关母爱的情感，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对我是一个母亲的责任感。我只知道，让以前的你离开世界，让后来的你好好活着，是我判断过后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当时我的我以为只有那一个方法，虽然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触碰到门把手的手微微一僵，又迅速摁下将门拉开，伴随着宁尘在这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但我不认为这就是正确的。”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这套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宁玥泠一个人，她起身做到沙发上，将茶几上的物品打乱，又慢慢地将它们一个个摆好，接着又开始了嘀咕。
“挺没意思的。”
“应该还有九天，就可以结束了吧。”
——
此刻的天空已经彻底被黑夜侵染了，宁尘站在小区门口，等着打的车过来。市里里倒是比在基地好打车许多，不过夜里没几个人开车，他打的这辆是无人驾驶的。没多久，他等的车就到了，他思考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打开驾驶位上的门。
夜晚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闪烁的灯光总是会有熟悉的身影，宁尘上车前瞟向不远处的酒店，不疾不徐地上了车，缓缓驶向家的方向。
“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上去？芸归姐都已经上去了。”
酒店门口，江尧突然窜出来，吓得谭逸一激灵，转身发现是他才缓过神来，随后才缓缓开口道：“哦，我刚感觉有人在看我，就想着在这儿待会看下，不过也没什么。走吧，我们上去。”
说着，他们便走进了酒店，重返举办正盛的订婚现场。
“嗯？姐你刚来就走啊？”
穿着简约长裙的女人单手扶着楼梯围栏，身子前倾正沿楼梯向下方走着，在听江尧的问话后侧头，眉眼一弯，回应带着疑惑的两人：“我还有些事，反正礼物也送到了，就打算先离开。我已经跟李白屿说过了，你们不用去跟他说了。”
“行，再见啊。”
“再见。”
谈话间，女人已从楼梯上下来，步入门外的夜景中，夜色覆盖在她身上，一抹浅色渐行渐远。
我要开始努力了，到现在以前写的存稿已经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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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宁玥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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