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有些慌慌张张，她走到了收银台后面，开始做咖啡。
她的手法十分娴熟，令穆雷感到有些惊讶。
她大概是做了很久，她甚至还做了一朵拉花，看上去和他平时从咖啡店拿到的拉花分毫不差。
不过她看上去已久紧张，她圆圆的眼睛观察着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热切的注视也令他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她好像笑了一下，意识到这一点，他停下了动作，收敛了笑容。
她移开了眼睛，收银机的声音回响在空空荡荡的咖啡店里。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现在还没有到打烊的时候，他的确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下来。
露娜稍稍松了口气，转身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冰柜。
然而，咖啡店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有人吗，小妞！”一道男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进来了咖啡店。
来了，讨厌的难缠的青少年。缺乏教育却又急于标榜自己特立独行的讨厌鬼。
他看上去有些消瘦，年轻的脸有些灰头土脸，可是他的嗓门很大：“小妞，这里咖啡多少钱一杯？”
露娜客气地如实回答。
年轻人的脸立刻皱作一团。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她，又扭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穆雷，而穆雷也在他走进店里的时候，停下了喝咖啡的动作，也回看向了他。
这显然也挑衅到了年轻人。
他的目光在露娜和穆雷二人之间徘徊了一阵，对露娜硬声硬气道：“嘿，你在看什么？”
他的模样让她想到了熟悉的身影，通过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恃强凌弱般的行为，表现自己。
她平静地回答道：“你在同我说话，我当然要看着你。”
年轻人脸上红了红，转眼大步地朝收银台靠拢。“你！”他有些愤怒地大喊。
几乎立刻，角落里的穆雷站起来，扬声叫道：“嘿！”
年轻人面露诧异，惊讶地回身瞪了他一眼：“你又在鬼叫什么？”
“冷静点。”穆雷朝他走去。
此时此刻，他站起来过后，年轻人似乎才意识到他的体魄，运动员的体魄。
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惊惶，右手伸向了外套口袋。
露娜心头一跳，果然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折叠小刀。
“冷静点。”她沉声道，立刻警惕地望向穆雷。
别过来！
她警惕的眼神却并没有令他停下脚步。
“冷静点。”他重复了一遍话语，脚步却没停下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来到这间咖啡店，没有绞尽脑汁找到她打工的地方，没有绞尽脑汁地来制造“冷淡的偶遇”，那么此时此刻，露娜极有可能是独自面对这个持刀的年轻人。
想一想，他就觉得害怕，这种恐惧远胜于眼前的恐惧。
她急道：“你冷静点，你快走吧，我送你一瓶可乐，就当没事发生过。”
年轻人冷笑一声，朝走来的穆雷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折叠小刀。
“别过来，你站住。”
他的脸孔扭曲起来，他转过头对露娜说：“你把钱都拿出来。”
话音未落，穆雷已经摸出了电话，拨打了999。
急促的等待铃音令他方寸大乱：“你这个告密的混蛋！”
他的小刀朝前猛然挥去，穆雷侧身闪躲，刀口却划破了他的手臂，血迹自白色的袖口渗透了出来。
“啊！”露娜惊呼出声。
这样的血迹，似乎也令他一惊。
穆雷皱了皱眉，伸手捂住手臂，却扔捏着电话。
999已经接通了。
年轻人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他慌忙戴上运动衣的帽子，朝外奔去。
露娜立刻紧随其后，将咖啡店的大门落了锁，回身再看穆雷的手臂。
伤口看上去不深，可是还在流血。
“稍等。”她找来了店里的急救箱，先帮他止血。
她虽然接受过培训，可是动作不算熟练，她的手不听使唤地发着抖。
穆雷却比她想象得平静得多，她在帮他缠绷带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有条不理地同999的通话员说话。
约莫十五分钟后，警察来了咖啡店里，店长也到了店里，简单地做了笔录后。警车将穆雷送去了临近的医院包扎。
店长满脸焦虑，在得知穆雷不打算起诉过后，才露出了一点微笑，送了他一张充值卡当做他“见义勇为”的答谢。
露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直到护士包扎好伤口，告诉他们并无大碍以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忍不住道：“很抱歉。”
穆雷挑眉道：“你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垂下了眼睛：“你知道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
他可能真的会受很严重的伤。
“不是没有更糟糕么，今晚是幸运之夜。”
“我并不觉得幸运，你原本不该来咖啡店的。你太倒霉了。”
确实不该，你佯装在波士顿，我不得不去找你。
穆雷见她垂下的眼睛，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真的没事。”他动了动胳膊，表情一派轻松，“说不定我下周就能游泳了。”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自责。
露娜垂下了头，“说真的，我很抱歉，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戳破了我的谎言。”她抬头道，“我真的非常抱歉。”
“你不是已经从波士顿回来了吗？你不需要抱歉了。”他笑了笑。
露娜苦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不过这不重要。”他用受了伤的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一时鬼迷心窍，还是惯常的临场脱逃。
她要怎么说。
她说不出口。
她紧闭着嘴唇，不发一言。
穆雷扭头仔细分辨她的神色。
她的难过也让他有点难过。
“喜欢我有这么难么？”
她终于肯抬起头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能喜欢我么？”
露娜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她眨了眨眼。
“那……我试一试。”
他用完好无损的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努力点。”
她的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了今夜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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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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