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也是了,因为就住我楼上嘛。”尤理当成距离题来回答。
沈嘉木没有纠正她什么,只轻轻笑了一下,说:“那下次外婆要见你,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嗯,好。”尤理肯定道。
走到楼梯口,沈嘉木搀扶着老太太上楼,尤理走到另一边去放车子。
上楼回屋放下书包,灌了杯水然后又飞快跑下楼,走到离家最近的一家肉档。
“老板,要一支排骨。”
“要帮你剁块不?”老板边砍骨头边问。
尤理:“要,谢谢。”
接着她又去隔壁档口买了两节莲藕,又脚步匆匆地往家里头赶。
伯父和伯母没那么快下班回来,尤理快速抄起高压锅洗干净,以最快的速度把食材处理好。
她不用看教程也知道莲藕排骨汤怎么熬,也清楚沈婆婆家的饭点,所以能掐着点把这锅汤送到楼上去。
开门的是沈嘉木,尤理毫不意外。
“我给婆婆炖了碗排骨汤。”尤理端着个大碗说。
沈嘉木伸手想接过她的碗,尤理躲开说:“很烫,让我进去,我自己放桌上就好。”
“去吧。”
沈嘉木把门完全打开让她进来。
婆婆在客厅看电视,尤理进来边叫人边把碗放下:“婆婆,我来了。”
“给你熬了排骨汤。”尤理说。
婆婆惊喜万分:“小理真是越长大越会照顾人了,熬这汤肯定累着了吧?”
“一点都不累,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尤理认真地摇摇头。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都没能去陪你。”她补充道,“伤着骨头应该吃点补的,能快点好,所以我就想着买点排骨,钱花的是我的奖学金。”
沈老太太既感动又心疼,拿勺子舀了口汤喝,发觉味道出奇的好,尤理在照顾人这点上,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小理真是越长大,越会照顾人了。”
尤理谦虚笑了笑。
“我很愿意照顾婆婆的。”她语气诚恳地说。
在这里生活那么久,谁真心对她,她心里比镜子还明亮。沈婆婆从小对她如家人,万一哪天她身边没个人照顾,尤理必然不会只自己当个普通邻居。
“婆婆知道,小理一直都很懂事。”沈老太笑说,“平时自己学习,也忘了照顾你自己。”
“嗯,我知道的。”
“知道?知道还天天熬夜?”这次回答她的不是沈老太,而是站在一旁听了半天话的沈嘉木。
尤理:“我哪有,我睡挺早的。”
“凌晨一两点睡,早上五点多起床,这叫挺早?”沈嘉木嘴上在责怪,但实际语气听起来却像是陈述。
这是实话,尤理不想辩解。“嗯,挺早。”
眼睛没在看他,但也知道他什么神色,猜都能猜出来。
“老是嘴硬。”沈嘉木说她,不自觉地随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后者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倾。
“你别老是欺负小理。”沈老太婆喝着汤,边说道。
沈嘉木:“这不叫欺负。”
“那叫什么?打情骂俏啊?”沈老太脱口而出,手边还拿着一截啃了半口的排骨。
尤理:“?”
沈嘉木:“?”
两人疑惑的同时,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互相没说什么,相互偏离了视线。
“你这小子,成天欺负人,配不上我们小理。”沈老太继续道。
沈嘉木听闻,好笑道:“我说外婆,别人家家长那都是叮嘱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怎么到您这儿,就变了个味儿了呢?”
“说是孩子,你们也都十八了,我也快八十了。”沈老太娓娓道来,“外婆看什么都看得开,不过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对小理像对待妹妹一样,要照顾她,爱护她,别老欺负她呀。”
“我哪有欺负她。”沈嘉木辩解。
“你哪里没有?你对她那么凶。”外婆坚持。
“……”于是,沈嘉木朝着尤理问:“凶么?”
“嗯……”尤理答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往门边走了两步,假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下楼做饭了。”
她就这样水灵灵地下了楼。
“干嘛呢?”
刚下到自家门口处的楼梯,就撞见伯父上楼。
尤理:“上楼一趟,没事。”
她走快几步,把门开了。
她进屋到厨房准备做饭,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把青菜,估计伯母会买菜回来,于是尤理打了个电话跟她确认。
“是没错,你煮完饭就得了,顺便把冰箱里头的青菜切了,我一会儿买菜回去。”伯母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来。
挂断电话后,尤理去切青菜,切到一半,忽然感觉到身后滕升起一股凉意,尤理凭感觉想回过头看看。
“啊——”
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她一跳。
是伯父无疑。尤理刻意避开了些他,脸上恢复镇定,问:“有事吗?伯父。”
伯父笑了笑,打量了会儿尤理才开口说话。“尤理啊,你今年,十八了对吧?”
“嗯。”尤理答道,心里揣测着他想问什么。
“小镇那家口腔诊所的李医生,他不是有个儿子么,就比你大两岁那个,还记得不?”
尤理当然记得,这个人不学无术,念完高中就出社会了,混了一年又回来,现在在跟着他爹学牙科方面的东西,平时路过能看见他在店里头给他爹打下手。
“嗯,他怎么了?”尤理问,手边的刀子照常切着菜。
“他呀,他最近在相亲,我打听过了,彩礼给得不少呢。而且人家有房有车,要是你嫁过去,这辈子都不用愁。”伯父嘴里滔滔不绝推荐着,活像一个带货主播。
“他不念书,我还要念书,”尤理对这种话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伯父震惊道:“不是,你念什么书?混个高中文凭不就完了吗?”
他嘴边笑哈哈,仿佛尤理在不知好歹,做着小孩子家家不切实际的梦。
“那也不嫁。”尤理不想跟他废话。
菜切好装盘子,转身想走人,不料却听到大伯来这么一句:“不嫁,不嫁那你周末也去跟人家见个面。”
“为什么?”尤理震惊地回头问。
回头看见的是伯父一脸严肃的模样,不,那种锐利的目光应该叫作压迫。“没有为什么,让你去你就去。”
尤理想了想,说:“你不会收人钱了吧?”
不然,即使尤理嫁过去,彩礼也不会到他这个非父亲的长辈身上。他可不会做对自己无益处的事情,哪怕是帮她修自行车,事后也朝陆云要了修理费,说是买零件要花钱。
“这事跟我没关系。”
尤理撇得很清楚,而且,自己也不是他的女儿,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听他的话。
“你去跟人家见个面就完了,我这媒人钱收都收了,钱也花出去了,你就这么没良心啊让我丢这个人?”
“反正我不会去。”
尤理斩钉截铁道。
整整一周时间,尤理没有搭理过伯父。这件事伯母也知道,平时放学两夫妻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劝她。尤理不懂这家人拿她当什么,反正没拿她当人就对了。
一周又一周,整个月尤理都刻意在下课之后晚回家,早上更早出门。早餐和晚饭都改在了食堂用,虽然多花了点伙食费,但至少没那么烦心。
周围人都说她最近变得拼命了,以前都说的是她努力。
这天周五,尤理在下课时刚好收到了伯母发的消息,说是让她早点回来,帮忙干活。
问是什么活也没给个明确,尤理只好下课就往回走,沈嘉木刚好跟在她身后,缓缓骑着车挨近她。
“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他问。
尤理余光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骑车,边回答道:“嗯,有点事情。”
沈嘉木没有多问,默默跟在她身后前行,见着她的头发随着晚风而动,发现她的头发又长了。
最后看着她的车子在前面停下,然后匆匆地跑上楼,沈嘉木自己不着急,慢悠悠地把车子停在她的车子旁边。
上楼的时候,跟沈嘉木同时进楼梯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两人都认识,但平时交流得少。
男人随口打了声招呼:“哎小伙子,最近怎么不带我们小理一起上下学了?”
“?”沈嘉木跟他倒也没那么熟,“不了,时间不一样。”
沈嘉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不过既然是尤理的伯父,那姓氏应该相同,如果有必要用到称呼,那他估计应该会喊声“尤大伯”。
“之前我看你俩天天一块上下学,小理那自行车早修好八百年了都不舍得用,我都想把它卖掉了,不过也确实,你看起来就跟小理不是一路人。”尤大伯随意讲起。
这话却抓住了沈嘉木的注意力,他强调问:“您说什么?什么修好八百年?”
“自行车啊,她之前不是自行车坏了才跟你上下学的么,我一早给她修好了,我还纳闷那辆废铁不用早点说,让我拿去卖点钱多好。”尤大伯可惜地讲着,“嘿这会儿子她又给我用上了。”
沈嘉木不予置评。
如果这个被方圆百里夸不靠谱的尤大伯没在瞎说,那么尤理忽然要自己上下学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对他不好意思么?
按照尤理脑袋里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那这样一来,想多的人,就只有沈嘉木自己了。
他忽然在心里自嘲起来。
尤理一回来就被喊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听到门铃响后去开门,看见是大伯,对方厚脸皮地笑了笑说又没带钥匙。
尤理开门让他进屋,然后继续回厨房。
“饭菜做得怎么样了,人都快来了。”大伯在外头嚷嚷。
伯母边捣鼓边应声:“快了,马上就好,还有最后一道菜。”
尤理默不作声,心里边揣测着没什么好事发生。平时就算走亲戚也不见得这两尊二老舍得花钱多买几两肉,今天搞这么个大阵仗,又是鸡,又是鱼,指不定是在巴结谁。
等到最后一道菜出锅,门口准时响起了敲门声,尤理还没来得及反应,伯父已经应声跑去开门。
“哟,可算把你给等来了。”伯父的声音听起来很喜悦,尤理心里打起了好奇鼓。
伯母这时也立马摘下围裙,活似迎接青天大老爷,只有尤理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直到被伯母拉着出客厅。
“这位,就是我们家小理。”伯母笑逐颜开地跟来客介绍道,好似在介绍女儿,尤理第一次看见她这副神色。
来客是个男生,看着年纪明显就比她大,显然互相都认识。
“小理,好久不见。”男生打招呼道,表情带着点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
尤理只问:“这是在干嘛?”
她认得这是李医生的儿子。
“当然是相亲啦。”伯母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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