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粗得像砂砾,和寸头相得益彰。
“我爸爸喜欢。”沈书延扯淡,他两个爹都不怎么喜欢喝酒。
他扯得不认真,梁放也没真信。他一个社会人,上次见就知道这男生有钱有品,不至于来自己的小破店买东西。所以他多半是来找自己的,还是因为凌寒。毕竟那天晚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明人不说暗话,寒暄两句后沈书延直奔主题,简单说了今天音乐课上的事,问凌寒是不是不喜欢拍照。
“你这么晚来这儿,就为了问这个?”
“来找您买酒。”沈书延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梁放本来想逗逗这个穿着校服的小帅哥,但看着他毫无笑意的深黑眼眸,就逗不下去了。
“他是不喜欢被人拿摄像头对着,”梁放叹了口气,“他头一次来我们这驻唱,有客人一直录像,结果他唱完整首歌差点虚脱,跑到卫生间吐得半死。之后我就不让客人拍他了。”
沈书延不动声色:“那您不考虑换个更能挣钱的歌手吗?”
梁放取下耳后的烟,放进嘴里:“凌寒救过我外甥的命。”
“……?”
“你们班韩方,是我外甥。”
这回真给沈书延惊着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不像?”
沈书延硬着头皮:“像。”
梁放哈哈大笑:“是不大像,那孩子太乖了,找老师答疑都不敢。多亏有你,建了个学习群是吧?省的我给他在外面找老师了。你呢?你跟凌寒关系很好?这么关心他?”
沈书延点点头:“他是我同桌。”
“跟凌寒关系好的人可不多。我自认为跟他关系挺近,但他决心咬死不说的事,我再问都没用。”
“我明白了,谢谢放哥,”沈书延知道梁放也不清楚凌寒恐惧镜头的原因,“那您知道他在社会上有没有可能得罪过什么人吗?”
“可能有。他除了在我这儿干,有时候也去北青滩那个金悦KTV打工,和他干姐姐一起。那里挺乱的,给的工资也不多,我估计他就是为了护着他姐姐才去的。”
第三个兼职了。沈书延心里一叹。
“他姐姐?是丽莎吗?”
“对。萧丽莎。”
沈书延雷厉风行,拿到金悦KTV的排班表之后,专门挑了凌寒在的一个晚自习请假,去找萧丽莎。
他这人看起来君子,其实办事说话带点子狡猾。他跟梁放一来一回,话不说明但互相心知肚明。但到了萧丽莎这,他一顿机关枪输出似的信息量直接把姐姐炸懵了。
包厢内,萧丽莎万分惊恐地瞪着这个自称凌寒同学的美男子,眼角廉价的散粉摇摇欲坠,差点簌簌扑扑落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消化着沈什么什么同学的话:
“我是凌寒的同学;”
“他最近状态有点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打工的地方遇到什么麻烦;”
“他跟我说过跟姐姐你关系很好,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你换一个地方工作。是cbd附近的正规ktv,环境好工资高,可以直接空降做领班。就是可能离你家有点远,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在cbd附近给你租个房子……”
……
……
等等等一下!什么?!不是??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能问问……”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高中生,萧丽莎像面对曾经的教导主任一样弱弱举起手。
沈书延势在必得,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背靠沙发,文雅地翘起二郎腿,矜贵的样子让人完全忘了他其实穿的是校服的模样,还把身下做工粗糙的破沙发瞬间升华成了爱马仕。
“为什么,”萧丽莎使劲咽了口唾沫,“……吗?”
沈书延终于收起跟周既白学的那套找抽龙傲天行为,规规矩矩地放下腿,一双水晶般的漂亮眼睛无比诚恳地望向萧丽莎:
“因为我喜欢他。”
毁灭吧。
萧丽莎一屁股坐到对面沙发上。
沈书延连忙起身,把她扶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萧丽莎嘴角的肌肉上下抽搐,“你,你?!”
“个人情感,凌寒不知道,”沈书延给萧丽莎拧开一瓶水,“我只是听说他家的情况后帮他签了一笔基金,希望能帮到他,少打几份工,别那么辛苦。”
包厢内安静了几秒。
听到“基金”二字,萧丽莎脸上的浮夸傻气顿时消了大半。原来是他,小寒最近越来越频繁提起的那位同桌、朋友;一提他,凌寒紧绷的五官就会莫名奇妙地松动。
她还以为是个姑娘来着。
他刚才说喜欢凌寒,萧丽莎不意外也不怀疑。声//色场所的鸡鸭她都习以为常,相比之下这种高中生同性恋简直不要太健康。说回喜欢,其实年纪大小情深情浅都不重要,毕竟钱在哪,喜欢就在哪,起码现在他是喜欢小寒的。
但这喜欢太不现实,也太危险,因为凌寒的底都被他摸透了。
萧丽莎在水深火热的底层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是有些慧根在身上的,知道人要透过皮囊看。沈书延这种人,要么是限量限时版热烈纯粹的好少年,要么就是个任谁也摸不清心思的混蛋预备役。
不过她知道自己有个毛病,容易把真好人往坏里想,反把渣男当成宝。于是这次,萧丽莎决定一反直觉,相信眼前这个完美赛神仙的男生是个好人。
薛定谔的慧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凌寒在这里陪我熬,我也不想耽误他,总劝他别来,但他……”
“不,”沈书延打断她,“我的确不想让凌寒辛苦,但也不想让你熬着;还有你们的妹妹,凌寒说她很优秀,就是心重,总牵挂着你们。”
“凌寒仗义,对身边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是姐姐,他一个人能力有限。”
沈书延点到为止。
萧丽莎眼里渐渐盛满泪水。
“好,我会跟凌寒说的,我当然希望他好。沈同学,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
沈书延轻轻皱眉,笑得有些无奈:“凌寒跟我说过一样的话。但这都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跟你没关系,千万别有负担。”
“今天过来见你实在是很冒犯,我想先不跟凌寒提咱们见过面的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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