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咕噜咕噜泡了几个泡泡，腾腾热气缓缓向上爬声。
尹馨馨的声音在看到宋姝妤后戛然而止，她问：“宋姝妤，你怎么在这？”
宋姝妤瞟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回：“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也出来玩？”
“昂。”宋姝妤总觉得把霍持钧按在下面不太好，她必须速战速决，“爸那还有很多亲戚要走，你怎么不陪着一块了？”
她这话总有种要呛死尹馨馨的感觉，仿佛就是在内涵她无论宋致走什么亲戚她都要跟着。
尹馨馨的反驳无力：“你管我呢。”
“好了，出来玩就别吵了。”尹诺儿在一旁看着她俩针锋相对，见尹馨馨始终处于下风，她才开口缓和气氛，“姝妤，介意一块吗？”
尹诺儿和尹馨馨差不了几岁，但却成熟太多了。
宋姝妤不想和尹诺儿有什么争执，但此刻必须拒绝。
她旁边还有个霍持钧呢。
宋姝妤把手放到水中，刚打算回话，水面再次发出冒泡泡的细碎响声，与此同时，宋姝妤被人掐了下腰。
操，霍持钧这人有病啊。
还那么用力。
尹诺儿皱了皱眉，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
尹馨馨拉了拉尹诺儿的胳膊，撒娇道：“姐，我不想跟她一块。”
尹诺儿收回视线，“那我们先走了。”
宋姝妤点了点头。
她望着两人转角往前门池子走，一下子如释重负。
倏地，池面掀起水浪，声音轰然一下和周遭的热风一并在宋姝妤的耳边炸开。
霍持钧从水下冒了出来，黑色的头发湿透了。发丝黏在一块，尖角处水珠滴个不停。
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这才勉强睁开眼睛。
“宋姝妤。”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你……”她感觉霍持钧的牙齿要被他自己咬碎了。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霍持钧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霍持钧这双桃花眼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睫毛绵密，一眨眼水便直接落到了他的脸颊上，顺着下颌线划下。
宋姝妤喉咙一紧，手指不禁抵着池壁蜷缩起来。
太近了啊！
宋姝妤第一次在他面前慌了神，撇过脸，说：“霍、霍总，对不起。”
霍持钧手从水下拿了上来，“砰”地一下撑住池壁，似乎是在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宋姝妤，你是想把我淹死好让驰萤没主了然后自动破产是吧？”
宋姝妤知道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很无力，她这么做是挺不合适的。如果是一个不通水性、不会游泳的人的话，在水下长时间不通气，可能会出人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让她们看见……”
霍持钧没来由得气，天灵盖直疼，一串话质问她：“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宋姝妤，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宋姝妤急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难道要回答尹馨馨喜欢你而你喜欢的尹诺儿在旁边吗？
“我是不想你被误会。”
“我被什么误会？”
宋姝妤被他这么一问给问愣住了，“霍……总，您别这样。”她缩了缩脖子。
有一瞬间，她真想拔腿就跑，或者拿个铁锹挖个洞钻进去，又或者直接换个星球生活也行啊。
霍持钧一手捏了捏太阳穴，叹气：“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你不是喜欢尹诺儿吗？我怕她看到了我俩在一块会误会你，这样你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就会为难员工，一为难员工就会处处找我的茬儿，一找茬儿就会扣我的工资，一扣我的工资我就没钱，一没钱我就穷，一穷我就难受，一难受我就不能好好工作，一不好好工作我就会影响驰萤，一影响驰萤就会影响到你……”
霍持钧：“……”搞了半天是为了工资啊。
霍持钧往后退，和她拉开距离，“我不喜欢她。”
这样的距离才让宋姝妤有很强烈的安全感。
“啊？”宋姝妤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什么鬼？不喜欢？不喜欢你都贴人身上去了。
霍持钧叹了口气，“先出来，我们再聊。”
“哦。”
霍持钧先出的汤池，然后是宋姝妤。
因为刚才那件事，她早已经忘记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了。
也许是因为温泉池里太热了，宋姝妤整个人被蒸得脑袋晕乎乎的，大片裸露的白皙皮肤透着红。
她脚突然麻住了。
宋姝妤喊了声：“等、等一下。”
霍持钧穿好浴袍，扭头去看她。仅两秒钟，霍持钧的目光涣散了几分，随后快速聚焦。
周围轰轰的鼓风机声音一下全都窜进了他的耳朵里，连脑袋里的思绪也一并像一团面糊刚下入加了油的锅里一般，泛着泡，迸溅着火花，一个接一个，一个破了还有无数个。
大脑恢复运行是在四秒之后，他迅速背过身子去了。
因为四秒是人发呆停止呼吸的最短时间。
“衣服。”宋姝妤伸手。
霍持钧不予理睬：“你长手了。”
宋姝妤撇了撇嘴，这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呢？只是想让他递个衣服给她而已，又不是让他——
算了，他连林凇这样标准身材的美人都拒绝了，像她这样无糖不加料的奶茶身材，算了吧。
宋姝妤上了台子，自己弯腰麻溜地将衣服给套上了。
路上，霍持钧主动挑起话题：“来这滑雪吗？”
估计连他都觉得他们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了吧，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像，友好的邻居关系不像，他俩的关系完全属于四不像的中间地带。
像这种情况，宋姝妤一般都选择——跑。处理不来她溜她溜还不行吗？
这么做倒显得她有点缩头乌龟的感觉了。但这也没有办法。
她笑着回：“是啊，霍总。不知道明天我们会不会碰到。”
霍持钧目光微淡，视线区域内一切事物的颜色仿佛都被冲淡了，好的，“霍总”两个字成功侵占他的大脑。
霍总，霍总，又是这个称呼。
他们都成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了，怎么还叫得那么生疏呢？
“嗯。”
两人走着走着停在电梯口。
“鱼鱼，你刚刚跑哪去了啊？”齐染白在身后突然叫宋姝妤的名字。
“我刚刚……”宋姝妤的视线追随着齐染白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旁边霍持钧的身上，她迟疑了一下。
随后又瞟到陆西谭，他似乎也是在等她的解释。
说什么？泡温泉遇上了自己的上司？还是说他俩一块泡刚刚还遇上了尹家姐妹？
无论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会是齐染白穷追不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电梯口刚遇上的。”霍持钧不急不躁地帮宋姝妤打圆场，接上她的话回答齐染白。
“哦……”齐染白若有所思，和身后的陆西谭对视了一下。
反正齐染白是不相信的，这俩人肯定有鬼。
宋姝妤本来还想吃个瓜的，但是既然已经遇上齐染白和陆西谭了，她也不好再和霍持钧待在一块。
要不然，更有鬼了。
等电梯门关上，齐染白又续上话题：“鱼鱼，我俩找你找得可辛苦了，我差点以为你掉厕所里。”
宋姝妤没什么表情，实话实说：“我从后门进的，前面混池跟菜市场似的，太闹腾了。”
“人多才热闹呀！”
宋姝妤瞥了一眼齐染白，冷不丁哼了两声：“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可以清理清理了，你是来泡温泉的，不是来泡男人的。”
齐染白：“……”我是这样的人吗？很明显，是的。
冷落了一旁的陆西谭，宋姝妤确实不太好意思。本来答应好和他一块去泡温泉，结果自己把他扔一边了。
“陆教授，晚上一块吃饭吗？”
陆西谭的眼角总是微弯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显露。
“好。”
宋姝妤又转头问齐染白：“你去吗？”
齐染白又不傻，她当然是不可能去的。她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吗？
“我减肥，晚上不吃。”
这理由，有点假。
-
晚上在餐厅吃饭的那一个小时过得很顺利，宋姝妤没看见她那位扫兴的霍总。她总算能安心吃一顿饭了。
吃饭时，她和陆西谭聊了一下滑雪事宜。
宋姝妤没滑过雪，明天是第一次，而陆西谭已经是个老手了。
两人在走廊分别时，宋姝妤说：“那明天拜托陆教授教教我了。”
“嗯，明天见。”
宋姝妤拎着自己从餐厅打包的晚饭回了房间。
齐染白正无聊地画着画。齐染白多少有点绘画天赋，画出来的简笔画小巧可爱。
宋姝妤什么也没说，就见齐染白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朝她跑了过来。
“鱼鱼，我饿了。”
瞧她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宋姝妤有些无奈，边解袋子边说：“不是说减肥吗？”
“减肥也不能饿着自己啊。”齐染白的视线落在打包盒上，“给我带哒？”
宋姝妤佯装了下，漫不经心道：“不是，我没吃饱带回来继续吃的。”
“你都吃一个小时了，你饭量什么时候有那么大了？”
宋姝妤笑了笑，“给你带的。”
“我就知道，爱死你了。”齐染白环住宋姝妤的脖颈，直接往她身上蹭。
齐染白抱得太紧了，宋姝妤跑都跑不掉。
“我一会儿得去找霍持钧，没回来你就先睡。”
“找他干什么？哦——”齐染白抿了口汤，问，“大晚上的找你们总裁，不会是要……”
宋姝妤重申：“我是辛勤劳动、不分昼夜工作、比驴还累的打工仔。”
“他给你涨工资了吗？”
“不涨我会干？”
哦，也对。
宋姝妤是唯金钱主义者，只要有钱，她一定赴荡蹈火在所不辞，除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她不干。
宋姝妤撑着脑袋思考，“不过，到底是谁说要来这滑雪的？”
“陆西谭。”
“哦，是陆教授。”宋姝妤叹了口气，“突然有点羡慕秘书办的其他秘书了。”
想到这，宋姝妤点开他们的秘书群，开始看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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