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心事重重地回到暂居的宫室，步履缓慢得如同负着千斤重担。
暮色四合，宫灯初上，在她身后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她在门前停下脚步，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这一日的所见所闻在她脑海中翻涌不休。那些世家千金们或明或暗的打量，那些意味深长的低语，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一道尖利的嗓音划破庭院的宁静，将白莲从沉思中惊醒。她抬眸，只见上官瑶华正立在阶前，一身嫣红宫装衬得她面容娇艳，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
白莲眸光清冽，心如明镜。此刻庭院内外不知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若动怒，反倒落了下乘。
上官瑶华见她默不作声，愈发得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太子妃之位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她刻意顿了顿，眼中闪过嫉恨，“还有，”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大皇子的主意，你也不许打！”
白莲依旧静立原地，唇边甚至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清冷如月华，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动人，反倒衬得上官瑶华的咄咄逼人越发可笑。
这般不动声色的从容，比任何反驳都更让上官瑶华难堪。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精心描画的柳眉几乎要竖起来。
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时，白莲已优雅地侧身，裙裾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容不迫地从她身旁走过。
“你！”上官瑶华气急，正要伸手去拦，那扇雕花木门却在她面前不轻不重地合拢，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白莲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摇头。
好好一个世家千金，言行举止却这般粗鄙失态，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她缓步走向窗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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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宫墙另一端的书房内，伽珞燐临窗而立。
暮色渐沉，他的目光越过重重殿宇，投向涅阮殿的方向。
这一个月来，他动用了暗线，将那个白莲查得清清楚楚。结果令他相当满意，此女不仅容色倾城，更难得的是才智超群。
过目不忘的天资、暗中习武的毅力、在贵女中独树一帜的品味，无不昭示着她非同寻常的心性与头脑。
更妙的是，她是宰相白墨渊的掌上明珠，身后还站着镇国公府。若能娶到她，就等于同时握住了朝堂上的两大助力。这份筹码，对他而言重若千钧。
“殿下。”暗处传来低沉的声音，“白小姐方才在住处遇到了上官小姐。”
伽珞燐眉梢微挑，“哦？她如何应对？”
“白小姐始终未发一言，从容离去。”
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掠过伽珞燐的唇角。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子不仅美貌，更有超乎常人的定力与智慧。初入深宫，便能够如此沉着应对挑衅的，绝非等闲之辈。
伽珞燐并非好色之徒，相反，他对美色向来淡漠。若非要选择一个宗室女做妻子，他更想要一个未来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而白莲，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继续盯着。”他淡淡道，“特别是皇后那边的动静。”
“是。”暗处的身影悄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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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莲早早起身。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室内，在她素白的寝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既然心事重重难以安眠，不如精心妆扮，以最好的姿态面对这场避无可避的较量。
她此番带入宫复试的衣饰，一改往日明艳夺目的风格，只命翠竹取来上好的莲纹软缎，裁成一袭露肩广袖礼衣。衣料是极素净的月白色，却在翠竹的巧思下，以金线细细滚边，更在裙裾处用金红双色丝线绣满层叠的红莲暗纹。步履移转间，莲影若隐若现，别有一种含蓄而动人心魄的韵致。
礼衣之内，她另着一件暗红色低胸曳地内裙，裙摆微露，恰好与外层的绣纹连缀成一片氤氲的红，彼此映衬，相得益彰。
如此装扮，素衣在外并不张扬，只襟前与行止之间偶尔流泻一抹暗红，宛若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为整个人平添几分灵动的生气，也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华贵而不逾矩。
她又将青丝绾作流云髻，只簪数朵精工细作的红莲发饰，旁侧缀一小簇金莲步摇。虽非满头珠翠，却雅致非常。略施粉黛，淡扫蛾眉，朱唇轻点丹蔻，额间一朵红莲花钿摇曳生姿。
除此之外，便再不做多余装饰。最后又挽上长长的暗红莲纹帛纱，如此这般整理妥当，白莲便抱上琵琶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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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阮殿中，香烟袅袅。
上官瑶华正在献舞，水袖翻飞间，她身姿曼妙，确实下过苦功。
一袭绯色舞衣缀满珍珠，在殿中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她时而旋转，时而跃起，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力求完美。
皇后上官云不住颔首，面露赞赏之色。她侧首对身旁的皇帝低语：“瑶华这孩子的舞艺越发精湛了。”
一舞终了，上官瑶华欠身退下，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唇角却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上官云便转向伽奉天，柔声道：“陛下，臣妾愚见，太子妃的人选，您心中应有圣断了吧？”
“哦？”伽奉天语声淡漠，听不出喜怒，“皇后此言，是否略显心急了？”
上官云唇角含笑，从容应道：“陛下有所不知，瑶华是臣妾自幼看着长大的，品性温良，仪态端方。今日一见，更觉出众。在臣妾看来，她与麒儿年纪相配、性情相投，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一旁的太子伽云麒垂眸不语，把玩着手中的玉扇，似是默认。
珠帘之后，伽珞燐冷眼注视着殿中的一切。这等庸脂俗粉配他那个傀儡弟弟正好，他看中的人，可绝不容他人染指。
大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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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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