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上又没写名字,其实江胜也并不确定,但是他刚转学也没校服,实在是搞不懂这男的怎么会找上门来。
当然也可能是庐镇只有一个学校的缘故。
现在江胜不是少爷了,没有能做保的富豪老爹了,他实在是不想再惹麻烦。
他又握住李祠安的手,几乎有些恳求:“李祠安,再帮我一次,我们就当作没看见他好不好,说不定那个人待会儿就走了呢。”
可是人都找上门来了啊……
李祠安看出他的犹疑,知道他真是害怕了,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说:“江胜,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是说把那人的手腕打折了,咱们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啊。别怕,没事的,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他妈的问题是我没有钱啊!江胜觉得这人真是一根筋,欲哭无泪着,“我是想说,求求你别告诉我妈。”
“我不告诉你妈。”李祠安起了身,“你坐这儿就当不知道,我去探探情况。”
他揉了揉江胜的头发。
然后搁了书包,单手揣着兜地走了过去,他大声着嗓门冲那男人吼了声:“哎,我是江胜他哥!你找他干什么?!”
就……很不像学生,但看气质也像个街头混混。
那瘦高个瞧来人,个高不说,一身运动装绷出胸肌的线条来,还真被李祠安给蒙住了,气势顿时矮了好大截,语气都缓了些。
他说:“你是江胜他哥?”
“嗯对,我就说他小子上学怎么不带包,原来是在你这里。”李祠安明知故问,很有大家长的威严,他伸手就要去拿包,动作和语气都自然至极,“谢谢你了,我待会给他送进去。”
“哦,他哥,你好你好。”瘦高男人干笑一声,把书包夹在了腋窝下,“不过这个……先不能给你,这个书包是证据,你家江胜打伤了我大哥,现在我大哥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这书包长了嘴?”李祠安冷笑,“拿个书包就当证据,那你怎么证明它就是江胜的啊?再说了,我家江胜品学兼优,走在路上都要给蚂蚁让路,从小那是被老师夸到大的好学生。”
“他不可能打人。”一字一顿,铿锵置地——李祠安简直睁眼说瞎话。
江胜离他们不远,在一边别着头听着,自己都觉得对这话害臊:也亏他想得出来,走路上都要给蚂蚁让路的人是什么活菩萨?
那瘦高的男人拉了书包拉链,拿出本教材来翻开来第一页,“问题是这书上写了你家江胜的名字。”
确实,江胜写了自己的名字。
李祠安抓了抓头,一脸笃定地继续掰扯:“这学校里是只有一个叫江胜的人吗?”
那瘦高个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大哥,学校里有几个江胜我不知道,但是庐镇就只有一个高中这点我很明确。这样吧,你是他哥是吧,你叫你们爸妈来,或者给我电话也成,这种事还是跟你们监护人说比较合适。”
“我就是他监护人!”
气氛正有些僵持,李富德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提着公文包从自行车上下来,露出副改了零分试卷的臭脸表情,“你谁,什么身份,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没几十年混德育处的经验,说不出李富德这气势凌人的话,街头混混都被他训出个学生的感觉来。
“我……一个个接着来是吧。”那瘦高个歪着嘴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点开后拿给他们俩看:“瞧,这是我大哥,这是他的手腕,直接给打得骨折了,他就是被你们学校里的好学生给打成这样的。”
“谁?”李富德横李祠安一眼,“你打的?你是好学生?”
这听起来多刻薄的一句话,李祠安这时居然不觉得讨厌。
“我是说江胜。”瘦高个说:“你是他监护人?”
李富德皱眉:“我是他监护人,不是江胜的监护人。”瘦高个有些懵了,指着李祠安问:“可是他不是说是江胜他哥么?”
所以李富德的到来,反而就像个和稀泥的,把他们三的话题越搅越乱了。
江胜听不下去了,正想过去认罪坦白。李祠安却快刀斩了乱麻,他底气十足对那瘦高个:“扯什么别的都是废话,干脆你就说直接要赔多少钱!”
“五万!”瘦高个比了五根手指头。
李富德这才明白,“意思是江胜打的人?”他看了眼李祠安,中肯地评价了一句,“我说你俩真是卧龙雏凤,才来学校第二天就给我惹事。”
江胜已经站了起来,正好那老板把做好的手抓饼递了来,他又只好先打开手机扫码支付。
好死不死遇上了班主任,李祠安本都做好了请家长的准备了,结果却不料李富德根本没跟他计较。
他对那瘦高个说:“兄弟,你可真乱开价,五万——你大哥那手腕还真值不了。”
李富德拿出自己手机,“这样,你加我个微信,把你大哥的住院证明、伤残报告、医院消费账单、反正有关的资料,你通通打包一份发给我。”
他提高语气表示强调:“哦,最重要的是:视频也好,录音也行,把江胜打你大哥的证据拿出来,最好咱们再去公安局报个案,配合警察同志协商一下这事该怎么解决。等把这事的前因后果捋清楚了,到时候要要赔多少咱一分不差给你,这样才对得起你还在医院躺着的大哥。”
江胜印象很深,他昨晚迷路,将四周都打量了个遍,根本没有监控,于是偷偷松了口气。
这话一出,那瘦高个又掏出了书包,李祠安立马打断他说话:“不好意思,你自己留着它吧,我认识的江胜写名字没那么好看。”
李富德瞟他一眼,又看向了那眼熟的书包,但是他却当做听不见,只吆喝着李祠安说:“还在这干什么,早自习都要开始了,还不赶快回教室早读。”
看似不近人情的班主任,说出来的话却直暖人心。
“好嘞叔。”李祠安比了个OK的手势,其实顺便给江胜一个暗示,“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拉开外套拉链,敞开了抓着两边,冲小摊后的江胜招手。与此同时,江胜注意到瘦高个在加李富德微信,他趁着两人的注意力不在,一个健步冲去了李祠安那里。李祠安用外套挡了江胜的脸,两人就挤在一起佝偻着,蹒跚着脚步进了校门。
远远的看去,很像四条腿的螃蟹横行霸道。
虽然这个动作很傻,但江胜觉得新奇又兴奋,“我听得半清不楚的,但是我知道那瘦高个,即便他真拿出了监控录像,也是那胖子对我动手动脚在先,我打他那是属于正当防卫。”
他俩跑了一截,都快进了教学楼,江胜才直起了身子,脑袋从李祠安的怀里冒出来。可是两位新人不知道的是,从二楼走廊上的一班角度看去,像是江胜刚刚跟李祠安结束拥抱和热吻。
的确他们现在靠得很近,几乎是脸贴脸的暧昧距离。
“对你动手动脚……”李祠安从江胜肩上拉下书包,“说得你好像很有魅力似的。”他动作缓慢缠绵,明明只是拿个书包,却搞得好像在人脱衣服似的。
“我没有魅力。”江胜把书包褪下扔给他,单手拿着两个手抓饼就要啃,“那今天的早饭你就别想要了。”
这哪能让他得逞。
李祠安附身,没有去抢江胜手上的,只是快了一步凑了上去,他一口咬上炸得酥脆的烤肠,“嗯……居然是沙拉味的?”
才只尝了个味,都还没吃进嘴里,江胜突然一个手抖,没抓稳把两个手抓饼给啪地掉在了地上。
“哎,我靠?”李祠安也没含稳,眼睁睁地看着今天的早饭,因为江胜的手抖横尸在了地上。
李祠安去捡了起来,还好有层油纸包着,看起来没沾上灰,但他仍然有些生气了:“你干嘛?有你这么糟蹋东西的?”
他正对着嘴吹了吹,却又被江胜给抢了过去,转手就给扔了旁边的垃圾桶。李祠安刚想发作,抬眼一看注意到江胜脸颊通红,也像是有些气血上头的模样:“别吃了,掉地上脏了,我重新给你买。”
他丫故意的吧。
“我不吃了!”李祠安不吐不快,拉上了衣服拉链,转身就要去楼梯口回教室。“少爷病犯了你,说得老子稀罕地上的似的。”
却没能走动,李祠安发现书包一重,原来是江胜手指勾着他包上的挂坠。
有点不对劲,江胜别着脸低着头,但李祠安还是能看见他脸上不自然的绯红,他嘴唇孱动,轻声喊了他的名字:“李祠安,我……”
李祠安捏着的书包肩带,妄图传递一些奇怪的紧张,他心说自己是不是不该骂他矫情,但是这样子的江胜……怎么看怎么就是个活脱脱的矫情精。
方才的气莫名地就消了。
李祠安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伸手不自觉地想碰江胜的脸,但是靠近后又改成了拍胳膊,“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唉…就是觉得你真的挺浪费的,不过既然都扔了还是就算了,待会下第一节课去小卖部再买就是了。”
江胜点了点头,庆幸着那句呼之欲出的话,被直男李祠安给打断了。
确实是想道歉的,但不全是为了那个无辜的手抓饼,更想为把自己当兄弟的李祠安道歉。
他是个坏人,时常冒出坏心思的那种,特别是对于李祠安这种长得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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