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一躬身回帐,萧汀兰和苏锦芊迎了上来:“伤势怎么样,不碍事吧?”
苏锦一收起愁容,强撑着应答:“只是脚腕摔折了,并无大碍,多谢汀兰姐关心。”
萧汀兰一听就知道不好,脚腕摔折了事小,若不能治好,影响授官事大。
既如此,萧汀兰就不好隐瞒了:
“妹妹宽心,有太医诊治会好的,姐姐在此等候一来是听个消息,二来是有事与你说。”
她招招手,身旁的婆子就出帐带进来一个婢子。
“让你盯的人如何?”
婢子行礼,如实回答:“马球场上那个小厮见陆大人下场之后,就悄然退了下去,奴婢一路跟随,发现途中另有人盯着,奴婢不敢靠近,见他们进了林子,再之后就没了踪影。”
萧汀兰点点头,示意婆子将她带下去,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家都不是蠢人,心里有数。
“下午在马球场上,众人的目光都在陆大人身上,唯有那个小厮神色异常,鬼鬼祟祟,我便命人悄悄跟着他,现在看来,果然并非意外,妹妹你要多当心!”
苏锦芊瞳孔微微一震,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锦一,而苏锦一心里早有猜测,只是愣了几秒。
“多谢汀兰姐!汀兰姐还怀有身孕就如此替妹妹操心,这份情妹妹记下了。”
“全当是我感激你赠果酱之情吧。”萧汀兰潇洒自然,落落大方,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她也该回去了。
出了帐篷,萧汀兰一身轻松,她成婚多年没有子嗣,这一胎好不容易才怀上,没有吃到果酱之前,连日呕吐,进食艰难,太医说有小产迹象。
还好遇到了苏锦一所赠的几瓶果酱,这才保住了腹中的孩子,当然这些内情不必让她知道,这次帮忙全当是还情了。
帐内苏锦芊刚要开口,就见苏锦一朝她抱过来:“姐姐,有人要害白白,呜呜呜。”
满腹话语堵在胸口,“乖,不会有事的,许是巧合,又或者是弄错了人。妹夫进京才几个月,怎么会有治他于死地的仇家,你也别多想。”
有,陆家有一个大仇家!
可这话,苏锦一没法儿跟苏锦芊讲,她不能将大伯一家牵扯进来,只能在姐姐怀里哭一会儿,泄泄气。
与此同时,陆川柏那里也热闹非凡。
陆川柏喝完药昏昏沉沉,在帐子里安安静静的睡着。可帐子外裴知杰和傅禹森两人,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的人,脸都笑僵了。
傅禹森劳累地揉了揉脸,抻了抻胳膊:“这些人,平常不见几分交情,这时候过来凑热闹,分明是来看笑话,幸灾乐祸!”
裴知杰睨了他一眼,难得认同他的话:“算你还有点脑子。”
又应付完一拨人,陆嘉端着熬好的药走来。
“多谢两位大人如此照顾我家大人!”
裴知杰:“不必多礼,你赶紧进去照顾着吧,外头有我们。”
说完,他与傅禹森朝前面走来的另两位检讨商议:陆川柏受伤,帐里不能再睡那么多人,不利于养伤。
陆嘉低头进了帐篷,叫醒自家大人,劝他喝完再睡。
陆川柏迷迷瞪瞪喝了一口药,瞬间被苦醒,偏头不想再喝,媳妇不在,有什么好喝的。
陆嘉强忍笑意,诙谐道:“需要属下去叫夫人来吗?”
陆川柏瞪了他一眼,坐起身来,伸手拿过药碗,一口闷下。
“外头怎么样?”
陆嘉不明所以:“有裴、傅两位大人在,一切安好。”
“谁问你这个?”
陆嘉这才反应过来:“哦,小暑跟着那人进了林子,还没有回来,大暑在跟踪的途中发现了另有人跟踪,追着那人的踪迹,发现是岑将军的人,方才进了夫人的帐篷。”
“嗯,夫人这两日与岑夫人走得近了些,岑夫人身旁跟的都是有身手的,想来是她发现了不妥。让大暑回来,不用管,重点盯住害我那人。”
“是”陆嘉应声,蹙了蹙眉又问:“白日马场上大人分明是可以躲过的,为什么又……”为什么又要自己撞上去。
陆川柏面色平静,不曾回答。
陆嘉以为自家大人顾忌隔帐有耳,补充说:“放在属下在外头看过了,没有人,裴、傅两位大人去找另两位检讨,也不在。”
陆川柏:“暗中的人不止一波,府里拦住了,这里若不让对方得逞一回,只怕会愈发过分。”
陆嘉更加疑惑:“夫人的生意不是已经被搅和了。”
陆川柏幽幽道:“生意算什么,今日场上那人要的是我的命,只是顾忌春猎,圣上皇后在侧,不好做得过于明显,让我折一条腿,好耽误春猎后的考评选官。”
只可惜,对方再怎么算无遗策,也还是低估了圣上对钱财的看重。福海公公已经将圣上的意思传达给他,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转明为暗。
今日正好趁了对方的意,暂时放松敌人的心神,方便他幕后操作。
“夫人那边让大小雪看紧一些,万不可疏漏。”陆川柏交代完又躺下,打算继续睡,脚伤严重,实在太疼了,只有睡着了才能遭得住。
等他睡着,陆家才端着空了的药碗出去。大人受伤了,他得赶紧让大暑回来,轮流看护,总不能老麻烦裴、傅两位大人。
这头苏锦一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情好了很多,压在心上的事猛然间轻松了不少,事到临头,只有迎面而上才是解决之道。
她不慌不忙,和苏锦芊一起换好干净的衣衫,去前头与大伯、大伯母一起用晚膳,顺带打探春猎还需几日,白白的伤势还是回府静养比较好。
两人走到前面帐篷,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
苏锦一转头询问:“大伯父今天有客人?”
苏锦芊摇头,她也不知。若知道,就不会一起来了。
两人将目光落到帐门口小厮的身上,小厮见状小声回答:“是御史大夫袁晔袁大人。”
苏锦一眼睛陡然睁大,心跳变得剧烈,血液在体内翻腾,是那个人,害死公爹好友全家,逼得公爹远走京都的人。
苏锦一攥紧手里的帕子,强作镇定:“即使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等伯父伯母忙完,就说我们来过了。”
说完了,苏锦一慌张地转身,拽着苏锦芊就往回走。
刚走没两步,里面就传来声音:“是一一和芊儿来了吧,进来吧。”
两人脚步一峙,苏锦一面上有些复杂,苏锦芊则歪着头看着反应奇怪的苏锦一。
身后帐门口的小厮,见两人不动,催促道:“小姐,堂小姐,老爷叫你们呢!”
苏锦一嘴唇抿成一条线,深呼吸几下,稳住身心:“走吧,姐姐。”
苏大伯的帐里,布置静雅,一道漆雕山水园林屏风将帐篷内隔成两室,大伯大伯母和客人便坐在屏风外的桌案旁。
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几盘茶点,热茶盛在描梅紫砂杯里,端放在三人面前。
见她们进来,三道视线集中在两人身上,其中两道温和亲人,另外一道则双目似箭,锐气逼人。
这道视线落在苏锦一身上,苏锦一不由得心下一紧。
“大伯,大伯母!”
“父亲,母亲!”
苏伯父呵呵一笑,向袁大人招呼:“袁大人,这位是小女,这位是本官侄女,前段时日刚出嫁,夫家是翰林院编修陆川柏。”
接着又与苏锦一两人介绍说:“这是御史大夫袁大人,过来见礼。”
两人慌忙行礼,却被这位袁大人打断。
“不必多礼,两位姑娘果然风姿动人,苏大人好福气!”
“不过,苏大人官职不小,堂小姐又生得花容月貌,怎的配一个小小进士?”
话里虽然夸着两人,但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锦一身上,分毫不移,黏腻又恶心。
苏伯父闻言,面上笑容渐消:“探花郎书香门第,家风清正,为人学识渊博又谦虚谨慎,舍弟甚为满意。”
苏伯母在一旁极其自然的接着说:“老爷,两个孩子还没用晚膳,妾身就先带她们下去了。”
随后,一脸歉意地向袁大人点点头,起身示意站在帐篷口的两人一同离开。
等回到苏锦一她们自己的帐篷,苏锦一才颤抖着声音问:“大伯母,那个袁大人伯父跟他很熟吗?”
苏伯母也奇怪着呢:“从未有过交情,你大伯从圣上那边回来,这位袁大人就跟在身后,与他交谈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没个准话。”
人来的太突然,连她都没来得及避让,刚刚在帐子里,分明听到了账外的动静,又故意让夫君将俩孩子唤进来,言行着实诡异。
想到刚刚的情形,苏伯母对这位袁晔袁大人的印象就更差了。
抬头看了看苏锦一。
夫君的这位侄女,容貌确实过于出众了些,就是命不好。
心思在苏伯母脑海里转了几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早些将人送回去安心些!
“一一,好孩子,这几日你也累了,就在帐里歇歇,听说川柏受伤了,别着急,一会儿让你伯父想想办法,让你们早回京都好好将养。”
“谢大伯大伯母费心,那个袁大人,还请大伯母提醒伯父,不可深交。”苏锦一担心不已,深怕袁晔将陆家的事迁到大伯身上。
“你放心,就冲他刚刚嘴里那话,你伯父绝不可能与他交好。”这点她可以保证。
可这样,苏锦一更加担忧了,她只是希望大伯能够远离此人,不希望大伯就此与那人交恶。
苏锦一心里焦急,抖着唇还想开口,被苏伯母一手握住,她目光慈爱,深邃,意味深长。
“一一,你大伯为官做宰十几年,心里有数,护好你自己才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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