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是。
小雪是一一的陪嫁,是贴身侍候之人,陆大人不会不查。
那就是后厨的小厮?还是厨娘?还是其他?都有可能。
柳与燕心不在焉地吃着点心,不知不觉间嘴里就塞满了,一不留神噎住了,慌乱间打翻桌上的茶水。
好在及时拿起茶壶,柳与燕就着壶里最后一点茶水缓了过来。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柳与燕突然奔溃,失声痛哭。
一盏茶时间过后,柳与燕擦干泪水,冷静地处理桌上残渣,等小雪端药回来时,一切都恢复正常,仿佛那一瞬间的奔溃从来没发生过。
“柳姑娘,药还烫,一会儿睡觉之前再喝。”小雪先将药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再转身收拾桌子。
“咦,茶怎么没了?”小雪拿起水壶狐疑地看了看,也没多想,顺带一起收进食盒,打算换一壶茶回来。
柳与燕站在洗漱架旁洗手,不着痕迹地提起:“小雪,食盒是你在后厨装的吗?”
小雪以为她担心吃食有问题,不疑有他:“是后厨于婆婆装的,柳姑娘放心,婢子亲眼见她装盒的。”
于婆,于婆婆,对上了。
柳与燕:“一眼不错?”
小雪收拾完毕,手撑着食盒摇头:“倒也不是,婢子要帮您把药熬上,所以也没一直看着,柳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与燕随口道:“哦,没什么,就是惊讶送过来的吃食竟都是我喜欢的。”
小雪甜甜地笑了笑,开心地说:“吃食是大雪姐姐留的,肯定是小姐吩咐的,小姐最是将两位姑娘放在心上。”
想到苏锦一,柳与燕神情一顿,眼神变得忧郁起来,因为背对着小雪,才没有被发现。
见她不再说话,小雪沉默着将食盒送还厨房,警惕着观察厨房和留守的小厮仆妇。
扫视一圈,里面没有刚刚装盒的那个名叫于婆婆的人。
小雪压住内心惊骇,不动声色向一旁仆妇打探:“方才我家公子说于婆婆给他装的点心好吃,想打赏一二,怎么这会儿找不到人了,婶子,你可知道于婆婆去哪儿了?”
得了客人的赏是好事,守夜的仆妇热情回答:“嗐,姑娘你也不看看时辰,这个点了,于婆子自然是回家歇息了,她做点心的手艺确实不错,今儿还是因为有贵客来临,掌柜的才央求她多留一留。”
小雪:“央求?”
仆妇:“可不是,于婆子不是咱酒楼的下人,因为做点心的手艺出众,是掌柜的额外聘请的厨娘。”
大雪故作恍然大悟:“怪不得少爷如此喜欢,既然回家便罢了,明日再给不迟,多谢婶子了。”
仆妇:“不用客气,姑娘也早些歇息去吧。”
小雪客气着走出厨房,没有异常,都能对得上,也许因为好吃,柳姑娘才多问了两句吧。
回到客房,一夜好睡。
第二日,小雪包了一吊钱去后厨找昨晚未见到的于婆。
于婆很惊讶小雪会来,停下揉面团的动作询问何事。
小雪将对守夜仆妇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并把手上的荷包递给她。
于婆子毫不客气收下荷包,因为出众的手艺,她不是第一次收到客人的赏赐。
倒是在后厨取温水给苏锦一洗漱的大雪奇怪的撇了她一眼。
小雪同样打了盆温水,随大雪一起出后厨,路上简略迅速的将事情解释清楚。
大雪:“也许只是多想,这两日多留点心,有什么不对立马告诉小姐。”
小雪:“嗯,姐姐,我知道的。”
回到房里,小雪准备叫醒柳与燕,走到跟前发现她情况不对,满头大汗,像是陷入噩梦之中。
急忙上前将她唤醒,关切道:“柳姑娘,又做噩梦了,您先缓缓,婢子去请穆老过来。”
说着,她就急匆匆去请穆老,柳与燕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穆老被小雪请来,与此同时,杜雅和苏锦一也相继过来。
苏锦一急赤白脸地问:“穆老,怎么样?”
穆老沉思片刻,道:“忧思于心才致噩梦连连,柳丫头还需放宽心才是。”
柳与燕一听:“我没什么事,就是连累了一一,不能早日上路去找苏叔叔,心里难受。”
杜雅咋咋呼呼道:“你别想太多,先病倒的是我,要难受也是我难受,你早点休息好了,我们也能早点启程,想那么多干什么?”
苏锦一跟着附和:“雅雅说得对。别想太多,好好养病,就算你不生病我们也要进城休息,补充食物和水的,总不能一直吃干粮,睡在马车里。”
柳与燕心里的难言之隐无法说出口,木木地点头躺下了。
依旧留守小雪伺候与燕,其余一众人退出房间,到小院中间的石桌上叙话。
穆老开了一副安神药交给大雪去熬。
苏锦一还是不放心,拉着穆老追问:“穆老,真的没问题吗?”
穆老无视她,“杜丫头,来,给老夫看看。”
杜雅配合着伸手。穆老诊了一会儿,“恢复得不错,年轻就是好,这两天多吃些好的就没事了。”
看穆老不慌不忙还有闲情关心其他,苏锦一急切的心平静下来。
苏锦一:“穆老~”
叫声婉转幽怨,穆老嘶了一声,猛然哆嗦一下,调笑说:“老夫可不是你夫君,别来这套。柳丫头就是吃饱了闲的,胡思乱想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哼!得到答案的苏锦一心里松了一口气,拉起杜雅朝前面酒楼走去。
边走边大声说:“雅雅,徐伯让酒楼掌柜的准备了桂花龙井藕粉羹,莲叶羹,枣泥酥,红油抄手,五丁包,酥皮烧饼……”
声音渐行渐远,被就在石凳上的穆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账,一点也尊老。”
穆老念完一个健步蹦哒起来,脚步飞快追去:“老夫也要吃。”
*
苏锦一和杜雅一副公子哥打扮,带着大雪和书易先生,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热闹非凡,别具一格的荆门街。
这里靠近江南,虽不如江南繁华富裕,却也不差,因此街道上形成了独居特色的双阳路。
街道从中分成两半,一般是干净整洁的青石板小路,可供一辆马车通行,一半是平整夯实的黄泥土路。
道路两侧是鳞次栉比,形形色色的商铺摊贩。比较可悲的是,衣衫褴褛,贫困拮据的人都自觉走在黄泥土路上。
而意气风发的书生郎,锦衣加身的有钱人,都坐马车走在青石板路上。
见此情行,苏锦一只觉得可悲:“这路是谁想出来的?”
大雪:“小姐,青石板路是咱家铺的。”
嗯???
苏锦一看向道路的眼神有些困惑。
大雪继续解释道:“听前管家说,最早的时候老爷是想将江南生意的大本营放在荆州府,铺子什么都准备好了,生意也不错,就是路不大行。”
“后来老爷与县府大人达成协议,老爷出钱将路修好,县府大人在荆州府为老爷打通商路。
之后老爷四处行走,在荆州府下辖的巩县找到了便宜的采石场,命人前去采购,被本地的商户得知,他们就聚众找老爷商议。”
“老爷为人忠厚,答应了他们的请求,道路一边负责一半,结果本地商户们只是把路用泥土夯了一遍,根本没有和老爷说的那样用青石板铺。”
“县府大人觉得老爷不守承诺,老爷很生气本地商户的无耻,也碍于县府大人不能得罪,一气之下,改了主意,将生意转去了江宁府。”
很明显,苏老爷就是被荆州府的县府大人和商户联手给坑了。
有了这层因果关系,苏锦一再看青石板路,脑瓜子一转,计上心头。
当下转回登锦阁,找来掌柜,让他以苏府的名义递拜帖给县府大人,邀请大人于今晚晚膳时分在登锦阁二楼竹苑会见。
县府大人收到苏府的拜帖,欣喜若狂,早年他对本地商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欺负苏老爷,想多收点银子。
谁料,苏老爷竟是个硬骨头,宁愿放弃大好前景,将所有付出打水漂也要撤走,让他后悔不迭。
县府大人他每年都打探江宁府的赋税,尤其是苏家上缴的,每次打探到数字他都忍不住放在自己身上比较一番。
任职三年一换,连续三任即可平调或升迁,江宁府的县府知府人都换了几轮,只有他一待十七年不动,今年是第十八年,如果能出大政绩,升迁指日可待。
如今,苏府的帖子就是重要的契机,不等天黑,一下衙县府大人就轻装便服,低调来到登锦阁。
“小姐,县府大人到了。”掌柜的亲自过来禀报。
苏锦一已换回女装,蓄势待发,一会儿她就坐在屏风后面与县府大人交谈,前面由徐伯招待。
杜雅是个好热闹的性子,硬是抢了大雪的工作装扮成婢女跟在苏锦一身后。
进了竹苑,苏锦一妇人装扮让县府大人眉头一皱,大为不爽。
苏锦一也不介意,点头示意过后带着杜雅往屏风后面而去。
屏风外边交给徐伯。
随着徐伯的介绍,县府大人轻慢不耐的神色逐渐收敛,炽烈火热的眼神射向屏风后面,眸中的火仿佛要将眼前楠木缂丝琉璃曲屏给烧穿。
这可是二品大官的亲侄女,翰林院编修的夫人,甭管是男是女,官大官小,都足以让他奉为上宾。
县府大人殷勤地问道:“不知陆夫人今日相请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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