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名

烈日高悬,暑气正盛,树上的蝉鸣一刻未歇。即便天气炎热,街道上还是人影如织,百姓为生计忙碌着,偶尔与人攀谈几句,以解夏日疲乏。

大梁的上京繁华依旧,热闹了上百年了,而今日尤其热闹。只因宫中飞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明丽的阳光笼罩京都,人间一片光明和煦,亮堂得好似藏不下阴谋,只有那霍将军府大门紧闭,快被流言淹没。

“听说了吗?霍大将军通敌叛国!”

“这是哪儿的话?这霍家可是一代忠良,两朝元老。”

“是真的!据说这霍将军今日已经被皇上拘在宫中了,想来是确有此事。”

这样的对话充斥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护国将军通敌叛国”的话题一时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传说得绘声绘色。

白马巷内,霍玉戈正纵马疾驰,那匹毛色黑亮的战马有如闪电,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引得人人侧目。霍玉戈生得浓眉大眼,目光如炬,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雪白的肌肤更显薄唇殷红,模样中透着一股异域女子的精致,让人只一眼就会为之惊叹。

她身着一袭红袍,身量纤纤却挺拔,黑发如瀑,头戴金冠,鲜红阔大的衣袂随战马翻飞,漆黑浓密的发丝在空中飘散,冠上珠翠在艳阳下绽出无限光华,整个人熠熠生辉,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她是这京都贵女中最独特的绝色,总是身处非议的中心,却永远那样骄傲明艳,从未低头。

霍玉戈一路上听到不少流言,心下着急,把马越跑越快。而她之所以如此情急地往家中赶,正是因为那传言中事。

前些日子京中暑热异常,她住到京郊的外祖家避暑。谁知没住几天母亲就着急赶来了,且一见她就放声大哭,说霍家此番要完了。

霍母哭着道,霍将军前日上朝,平白被御史台参了一本,只道护国将军假职权之便,行通敌之实,私自向北魏贩卖火药,意图动摇国本,通敌叛国。

幼帝虽然年仅十四,但亲政数载,早已初具帝王心性,平生最忌军商勾结,私卖火药已是大罪,何况还是卖与敌国!纵使霍家向来忠君护国,纵使证据还未确凿,但此话一出,龙颜大怒已是必然。

群臣哗然,在朝上参奏的参奏,作保的作保,言官武将舌战不休,皇上只道还需详查,怒而散朝,却还是下旨把霍将军留在了宫里。

霍母素来心性和婉,遇到此等大事顿时慌了神,求告无门下只得跑回娘家哭诉,几日惊惧交加下,竟病倒了,再无力处理霍府中事。

霍玉戈安顿好母亲,就匆匆策马往家中赶,一路忧心忡忡。霍家多年护国有功是不假,但常年手握军权,恐怕此番比帝王之怒更可怕的,是帝王的疑心。

刚到家门,就看见霍府大门紧闭,只有侍女夏英站在门外,左顾右盼,来回踱步,像是候人多时了。

“娘子你总算回来了,老爷被皇上拘在宫里,府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夏英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霍玉戈,眼睛顿时明亮,急忙上前,要扶她下马。

霍玉戈把手递给她,但没借她的力,自己纵身而下:“事情母亲已经告诉我了。你去把府上管事的和管账的都给我叫来,让大家都先别自乱阵脚。”她语气沉着,眉心微蹙,快步往府里走去。

夏英不知道为什么,出事以来就一直盼着娘子能赶快回府,眼下顿时觉得有了靠山。她家娘子样样出众,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千金,什么事情摆平不了?

霍玉戈来到前厅,扫了一眼府上的老仆们,神色沉稳,波澜不惊,择了把椅子坐下了。

“大家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想必此刻都最能沉得住气,也最能委以大任。”她缓缓开口,看着眼前诸人,目光颇为真诚,“劳烦各位将府上的库房清点清楚,每一笔收支,每一处田产,都要清清楚楚,给我个名目,不能多出一分来路不明的钱。皇上疑我霍家私卖军火,那也要真的有钱入账才说得过去。”

说完,霍玉戈又展开紧锁的眉头,勾唇浅笑,话锋一转:“诸位近日都辛苦了,霍府定会无事的。也请告诉府中上下,不必忧心。”

府里的伙计这几日确实都各怀心事,不仅是担心霍将军,也害怕自己平白被霍府牵连,累及一家老小。但此刻看霍玉戈这波澜不惊的样子,都心说这霍小娘子真是厉害,霍府定会没事的,倒也就放下心,各自按吩咐办事去了。

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神色犹疑,满腹心事的样子,站在原地未动。

“李伯,您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讲?”霍玉戈认出他是庶兄院内的管事,轻声开口。

老伯犹豫上前,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只语焉不详道:“娘子,您快到后院看看吧……”

霍玉戈只觉不妙,马上起身往后院去,刚一入院,便顿时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霍家军的亲卫,每一个都是军中精锐,身担要职,此刻正在整队列兵,个个手持军械,戎装待发。而高台上站着的便是她的庶兄,霍金戈。他身披军甲,手持长枪,放声阔论。只待他一声令下,一队人马便要剑指金銮,逼宫救人。

霍玉戈只觉得气血上涌,家门不幸。

“兄长这是做什么?平白召集军队,怕是会落人口实。”她在军中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台前,压着声音中的愠气,和缓道。

霍金戈一愣,心说她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向来不满这个嫡出的妹妹,此刻更是觉得她挡了自己的路,没有半分好气:“父亲被诬叛国,现在在宫里生死未卜,我霍家满门忠烈,怎能平白忍受这等奇耻大辱!妹妹你一介女流,刀光剑影的事,还是不必插手。弟兄们,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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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为戈
连载中鸣鹤在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