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转身朝湘子回眸一笑：“小姐意下如何？”
湘子咬着嘴唇，最终点点头。
高明做了个“请”的动作。
璃子挽住湘子的胳膊，耳语道：“湘子，你确定他们不是坏人吗？”
湘子眯眼看着前方很绅士的高明，微微扬起下巴。
“现在情况，我们也没的选。不过，有这样的对手或盟友不是一件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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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戴上白色手套，指腹划过钢琴键，抬起看着上面的薄灰，略有所思：“如小姐所说那样，通过灰的厚度大概可以判断这架钢琴至少一个月没有使用过了。”他轻轻一口气，灰尘在手机的光线中飞舞散去。
言雅上前拍了钢琴键的照片，附身顺手给踏板也拍了张。
“你们调查时没有发现吗？”
高明余光瞥见之前问路的女孩坐在钢琴凳上左右摇晃脑袋。他浅浅一笑：“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这架钢琴？”转头，看见两个小姑娘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一点情绪都藏不住。高明觉得自己昨天脑补了一堆疯批腹黑豪门千金的戏码真是枉费心思，不觉自嘲地摇摇头。
另外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女孩脑袋搭在问路女孩肩膀上问：“那你们之前在调查什么？”
高明一指观众席，认认真真回答：“从大门到舞台把每一排的座椅下方都检查了下。检查到第一排时我们听到动静就躲到最靠墙那边的过道，看见两位小姐沿中间过道下来。”看见问路女孩眉眼半弯，抿起嘴，高明了然对方知道自己的意思了。
看来不光有意思还挺聪明的。那么之前给你打上“可笑“的标签真是不好意思。
黑框眼镜女孩似乎没听明白，咬着手指喃喃一句：“检查座椅干什么？”
高明把头偏过去假装检查顶盖，嘴角压制得很辛苦，他可以想象问路女孩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了。
“因为怕有人躲在下面偷拍呀。对吧，小桥。”
高明转身看见在舞台上转了一圈的言雅溜达回来，晃荡到问路女孩的面前一脸欠揍地笑着。
问路女孩差点跳起来，被黑框眼镜女孩双手压住才罢休，撇撇嘴说：“我们很熟吗，田边？”
言雅笑得很温和，一边朝高明走来一边说：“从你明知我身份还把我交给警方的那一刻，我就默认你还是那个被我吓得躲在哥哥身后哭的小姑娘了。“
“不要提我哥……”女孩低声威胁着。
真是太恶劣了田边。高明把顶盖打开，里面的横向排列的琴弦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泛硬冷的金属光。琴弦下方是木质的音板，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高明凑近看，还瞥见击弦机的一角——琴槌的木柄若隐若现。他对钢琴的认知仅限于此。
雅言已经走到高明身侧了，俯身审视着顶盖内部，手指划过琴弦，抬起细细观察了下指腹，又捏捏琴槌呢毡。
“如何？”高明侧眸。
言雅凑近琴弦，扇闻几下问：“你觉得呢？”
高明摇摇头很坦诚说：“我对钢琴没什么了解，你是专业的。”
“不，我也只是粗略学过。”雅言直起身子，轻轻一笑，“我们遇上了很有意思的案子，诸伏。”
“怎么说？”
两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钢琴旁，问路的女孩半个身子快探到顶盖内部了。
高明也很好奇，但是言雅却慢条斯理弹弹手指：“琴弦上面几乎没有灰尘，琴槌呢毡有压痕且摸上去蓬松得很自然，同时顶盖内部也没有霉味。”
高明隐约理解到言雅的意思，瞳孔不禁放大，也凑上前看了下——果然如此。
“你的意思是钢琴内部很新是吗？”黑框眼镜女孩顶了顶鼻托，“或者说刚被使用过？”
言雅手指击打眉心：“具体多久前用过我无法判断，但是肯定没超过一个月。”说完拿手机给内部拍了张照。
这就矛盾了。高明托着下巴，绕过顶盖到钢琴后方检查。
“这就矛盾了。”问路的女孩一转身和高明撞个正着，两个人都慌忙说了声抱歉后，女孩继续说。”琴键和脚踏板上的灰尘表明钢琴许久没被人弹过，要发出声响只可能是录音一类的东西。但是内部较新又说明钢琴被弹过，那就不可能是录音……好烧脑啊！”她扯了扯头发，一脸苦恼。
言雅笑嘻嘻走过起，高明翻了个白眼知道准没好事。
“我忘记你似乎对音乐一窍不通呢。”他挑眉坏笑，“不知道可以去问问你哥哥呀。家父说他还在聚会现场演奏过呢。”
田边，我发誓你终有一天会被揍的。高明大概猜到可能的运作原理了，但是没有专业知识导致他有点无从下手。
“好呀，我现在打电话你敢问吗？”问路的女孩摇着手机，一脸得意。
两个人开始进行“你敢打，我就敢问”和“你敢问，我就敢打”的无限循环拉扯。
高明扶额觉得田边什么都好，就是小孩子气来没完没了。忽然他身旁传来细若蚊音的提问：“请问学长，琴键后面那个小小类似推杆的东西是什么。”高明亮起手电，顺着黑框眼镜女孩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每个琴键上方都有一个微形推杆，赶紧扭头叫言雅。
言雅从高明的角度弯腰看，思虑了半天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呢。没看见可能是因为我们刚才在正上方所以‘灯下黑’了，看来我们要从不同角度检查钢琴才可以……”
话还没说完，问路女孩的声音就响起：“你们看，那里有黑色的线。”
高明一下移动到女孩的位置，弯腰眯眼看了半天没找到线在哪。女孩一手打手机光，一手指着说：“你看。对对，就是那个东西边缘有很细很短的线……”
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击弦机的边缘，在框架缝隙出排列着大约2-3cm的黑线。他点点头说：“看到了。那个叫击弦机，是钢琴的核心机械部件。“
女孩眨眨眼，说了句“这样呀，学长你懂得好多啊！”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高明的耳根红了，看着女孩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会心一笑，觉得这姑娘确实挺可爱的，转头让言雅过来拍照。
言雅走过来，拍完照顺手打开相薄摆到三人面前说：“你们要是这么说，我也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你们看踏板的根部是不是有金属连杆。”
微形推杆、黑线、金属连杆……高明觉得自己的猜想或许可以落地了，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我在想这或许是一架自动钢琴。”
“啊？”
果然一脸震惊呢！高明对三个人的表情很满意，看着言雅拍摄的照片继续说：“微形推杆连接琴键、黑线出现在钢琴核心机械部位，而金属连杆连接踏板，而这三个部位都和钢琴的演奏直接相关，如果有办法让这几个机械联合工作说不定就可以达到自动演奏的效果。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能在没人弹的情况下，钢琴还可以运作。”
言雅“斯”了一声表示有可能，但是他弹的是机械钢琴所以对此不是很了解，可能要明天咨询一下警方。
问路女孩拍拍黑框眼镜女孩的肩膀：“看你表演啦，璃子！”
黑框眼镜女孩脸一下红透了，搓着手半天说：“理论上是有可能的。系统的“大脑”可以预先存储数字乐谱文件。控制模块接收数字乐谱后，会将乐谱拆解为动作指令。每个琴键下方的电磁推杆接收到指令后，通过电流变化产生推力，顶起对应琴键。同理，连杆装置根据指令动也会相应抬起。”说完她一下躲到问路女孩的身后：“但是这只是理论上。”
高明对女孩的解说又惊又喜，惊的是女孩居然懂得这么复杂的机械知识并可以迅速运用，喜的是自己的推测得到了具体理论的支持，信心一下就足起来了。
言雅拍着手说：“非常精彩的推理呢，果然一堆文科生中还是需要一个理科生的。”
对哦，我记得松本警官说过，那个女孩的朋友是计算机学院的。高明心中了然看着听完言雅的话，红晕蔓延到脖子的黑框眼镜女孩，很是佩服。
问路女孩忽然摇摇手指说：“按照刚才的理论，你们猜琴键下面会不会也有东西？”
话音刚落，四人齐齐弯腰，四道光束直射琴键下方的缝隙。问路女孩半蹲侧着脑袋往里看，端详许久笑着说：“果然有猫腻。”
高明闻言迅速蹲下，女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兴奋地说：“学长你看到了吗？琴键下有柱子。”
高明点头，他看见了。每个琴键下方都有圆柱形凸起的金属，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当也是自动演奏的执行部件。
言雅给每个可疑的部件一一拍照，抹了把头上的汗说：“今天也是收获颇多啊。”
高明拍拍腿上的灰爬起来说：“今天多谢两位小姐相助了。”
“好啦，别小姐小姐的啦。”问路女孩笑着伸手，“我叫小桥湘子，新闻系大一的学生，学长你上次给我指路还记得吗？”
高明愣了一下，笑着握手说：“记得。我是法学院大二的诸伏高明，以后请多多指教。”
湘子松开手，一脸乖巧地说：“我知道，拔尖计划组的高材生。长野县人，去年的年段第一，但是学长你好像没参加什么社团呢！”
果然被调查了。高明缩回手有些无奈。调查了还要舞到正主的面前，也是不好说什么了么。
黑框眼镜女孩一鞠躬：“我是计算机学院的南条璃子，请多多指教。”
言雅也伸手说：“我是诸伏的舍友田边雅言。”
可是璃子盯着言雅伸出的手迟疑半天，刚刚恢复正常的脸颊又红了。
高明捂嘴掩笑，心想田边你也有今天啊。旁边的湘子直接“扑哧“笑出声来。
言雅有些尴尬放下手，璃子慌慌张张摆手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好像没有男生和我握过手，还是这么……”
雅言说了句“没事“，凑到湘子身边一脸不怀好意：”你朋友怎么这么羞涩呀？我以为见你哥哥见多了会对长得帅的男生免疫呢。”
湘子又掏出手机抿笑说：“第一，你不要自作多情；第二，我今晚一回去就打电话给我哥说你可想他了。“
高明无奈取下白色手套，感叹了句往后的查案日子可热闹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他看着眼前三人，到东京以后就没这么热闹过。这种吵吵闹闹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长野，回到了和那家伙斗嘴的年纪。
脑海里，皮肤黝黑的少年叉腰一脸凶悍，身后丸子头的女孩挥舞着双臂劝架。
高明嘴角上扬，看了眼表说，打断了激烈斗嘴的湘子、言雅：“还有半个小时门禁，今天就到这吧。”
言雅、湘子互瞪一眼住嘴，璃子有些不安地说：“湘子，我们待会要穿树林回去吗？还是走大道？”
湘子想了想：“我是想穿树林因为最近。但是这个点好像不太安全，而且树林应该被警方封锁了吧。”
言雅问：“你们宿舍在树林另一端吗？真奇怪，有的大一学生也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一端呀。”
湘子一个白眼过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拔尖计划组住学校东边，普通本科住学校西边——但是我和璃子都没有参加拔尖考试，所以住西面。“
言雅嘻嘻一笑，没接话。
高明一挑眉：原来如此，因为来和去都要经过树林才会被警方列为嫌疑人。那么……他觉得有必要申请看一下完整的相机视频了，说不定可以发现有用的线索。想到这，他温和地说：“不如我们送两位小姐回去吧。”
湘子、璃子对视一眼，璃子说：“这会不会太麻烦。”
言雅牙咬着取下手套：“不会。一来一去半个小时差不多。如果多了新残｜肢我们会更麻烦的。”
璃子脸色煞白，高明很头疼说了句“抱歉。”转头白言雅一眼。
田边啊，你今晚吃的白眼可能都比你一年吃的白米饭都多了吧，你要不要反思下原因呢？高明腹诽着。
湘子双手抱臂，眼眸含笑：“谢谢两位学长啦！”走到高明跟前踮起脚尖，软萌地说：“正好学长还没说你们与警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好吧，那就路上慢慢聊吧，小桥记者。
高明做了个“请”的姿势，没想到湘子也做了一个，并一本正经说：“学长请过我一次了，再请我可要折寿了。”
“女士优先是理应的。”高明没有动。
湘子也没有动：“尊敬学长也是理应的。”
言雅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转身招呼璃子：“那就我这个学长和南条女士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璃子捂着脸和高明湘子道歉，怯怯跟上言雅。
高明又是一记白眼打在言雅背后，转头看湘子也翻着白眼。
“田边就是这样，但他本性不坏。”
“真的假的啊，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呢！”
两人一愣，都笑了。
“学长请。”
“学妹请。”
两人同时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愣，又笑了。
湘子歪脑袋说：“并肩走好啦。”
高明点点头，觉得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两人并肩沿着台阶往上走。台阶正上方，言雅把大门推开，皎洁的月光霎时洒进阴暗的一月厅，他和璃子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似乎在呼唤着高明、湘子加紧脚步。
基本上是一节湘子视角，一节高明视角的切换，所以在湘子视角里对两个男生是全名，在高明视角还不知道名字的前提下用代称称呼两个女孩。现在四人探案小队正式成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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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半钢琴杀人事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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