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湘子觉得有被冒犯，隐隐觉得自己的声音冷得恐怖，这不是她的风格，是他的风格——不过他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不屑回答吧。
高明双手抱胸眼神异常坚定：“亲情的厚重是不可以用简单的逻辑推导演绎的。”
湘子的心口一颤，觉得他说出了她不知如何表达的话。
“这样。”言雅把本子收回外套的内口袋，摊手说，“算我失言了。但是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小泉奈美利用她弟弟的生日宴掩盖自己的行为。”
“好啦好啦，这个观点我们一直都认同的。”璃子笑着说，“我们争论的只是小泉奈美回家理由的可信度有多少嘛——再说啦湘子和哥哥的感情一直不错的嘛，每年生日都有给彼此认真准备礼物的。”
湘子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她才没有和小桥和也关系好……他们关系很糟糕这是圈层的共识！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一点都没有很解气，反而心口作痛呢？湘子眼神里的光渐暗，攥紧胸前的衣服。因为你在疼吗，哥哥？她想起晚饭时打电话给妈妈问大和穆的信息时，妈妈提到自己在医院陪发烧的哥哥挂瓶——医生说可能是轻微感染引发的低烧。什么原因以及哪里感染，妈妈没有说，湘子也没问，但是她很害怕是自己抓的那两道血痕。不会吧，不会吧，她刚剪的指甲抓得不会太深吧！因为胡思乱想以及觉得不合时宜，她没问大和穆的事情，问了几句哥哥的情况匆匆挂掉电话。
“小泉奈美的事情目前就调查这么多。”高明注视着湘子耷拉的嘴角，斩钉截铁结束这个话题，“你们那边如何，大和穆的信息以及不在场证明的口供查的如何？”
怕什么来什么……湘子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大和穆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但是但是五个人的口供我弄到了。”
言雅点头说：“有多少展示多少嘛，你们今天查案进度已经很快了。”
湘子快速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摊开平放在钢琴顶盖上。两束手电光打向笔记本，时间轴上的墨渍亮晶晶。高明、言雅、璃子围过来。
“我们用‘你大概排练到几点’和‘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在练习吗’，‘有没有碰到熟人’这三个问题对五个人进行单独采访后，我和璃子整理出这份目击时间轴。”湘子的手指落在时间轴上。靠近时间轴用黑笔写的是时间，时间下方是蓝色目击者姓名以及紫色的目击方式。每个小模块上下交错分布，十分清晰。
“很不错嘛，小桥。”言雅眯眼鼓掌。
湘子瞟了他一眼，觉得刚才的事情就不和你计较了，手指划到“未央“的名字上：”第一个目击者是未央同学，目击时间是21:00左右，她从四楼竖琴练习室下来正好看见大和穆进入钢琴房。”
高明注视着时间轴：“警方给我的口供里，大和穆有提到他是20:30开始练琴的，中间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估计就是这个时候。”
“正好卡在了推测死亡时间开始的地方。”言雅饶有趣味地开口。
湘子手指指向“21:35左右”继续说：“白波同学是第二个目击者，她从自己琴房出来后听见大和穆的琴房有琴声，并且觉得老师弹得很好就在走廊里听了十多分钟才走的。”
言雅点头，高明手指摩挲“鹿鸣”这个姓氏：“这大概是第三个目击者吧？居然没听到琴声？”
湘子点头：“对，鹿鸣同学是21:50左右从五楼下来的。他很确信自己既没有在楼梯间或者走廊遇见过大和穆，也没有听到任何的琴声。”
“顺带一提，鹿鸣和第四个目击者九谷是搭档。但是因为九谷的乐器是长笛，需要拆卸放回盒中，所以他比鹿鸣慢了五分才下楼。”璃子补充道，“两人在大门口汇合一起回宿舍的，彼此可以证明。”
言雅的目光随着璃子的话移动到“九谷”名字上方的“21:55左右”：“加上白波之前的证词空白时间，十分钟够杀人了。”
“但是九谷在21:55分已经听到了琴声。”高明面色凝重，“十分钟要完成杀人、分｜尸、搬运尸体再回到琴房弹琴等一系列操作，时间太赶了。而且他怎么能保证中途不会被练习的学生发现？”
“所以我坚持我的推测，上原离最后消失的地点是音乐楼，不然加上跑进跑出的时间大和穆更不可能犯案。”湘子接过高明的话。
言雅斜睨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拍拍钢琴顶盖说：“你们是忘记了自动弹奏钢琴了吗？”
璃子顶了顶鼻托：“很抱歉田边学长，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问了大和穆演奏的钢琴类型。钢琴演奏专业的白波同学说大和穆弹奏的钢琴是一件老古董，老到只在特定表演中才使用，她是大一的学生对此了解不多，但她觉得不可能进行任何现代技术改造。”
言雅表情扭曲，高明蹙眉，湘子的手指落在了最后“明日香”的名字上：“明日香是23:30收拾完下楼的，她听见大和穆的琴房有琴声，因为和大和穆认识，所以敲门问老师怎么还没回家。没想到吧——”湘子故作玄虚停下来，看着高明、言雅面色凝重后继续说：“大和穆把门打开了，请明日香进来说话，那时候钢琴没有响。我问了明日香老师练习室会不会比较‘邋遢’或者有怪味，她说没有，和学生练习室一个样。”
话音落下，音乐厅陷入死水一般的沉默，只剩下言雅骨节击打钢琴顶盖的声音。
良久，高明开口：“那就说明，不可能是在房间里作案的了……”
璃子眨眼，糯糯问：“为什么？”
言雅解释：“距离上一次目击只过去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清理案发现场的血痕根本不可能。你是不知道碎尸会流多少血……而且尸体和作案工具也要收好。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请人进来啊！”
“真的是碎｜尸吗？”湘子把笔记本翻到下一页。
高明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轻点钢琴顶盖：“这是警局内主流看法。因为出现了耳朵、手指、下嘴唇等残｜肢且尸体至今没找到，碎｜尸的可能最大。他们认为残｜肢可能是凶手在搬运尸块时因紧张和光线不足易落的，毕竟残｜肢都是人体的细小部位。”
“不是碎｜尸，这个嫌犯的举动就太行为艺术了！“言雅厌恶地吐舌头，问湘子，”还有补充的吗？“
湘子摆摆手：“我累了，璃子来念～”
璃子指着新一页的笔记说：“我们把口供中值得注意的点补充在这：1、楼层分布：六楼——明日香，五楼——鹿鸣、九谷，四楼——未央，三楼——白波，大和。”
湘子抖抖手展示着自己在旁边画的小房子，里面按口层分别写着几人的名字。
“2、白波的练习室在走廊尽头，大和穆的则在走廊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彼此之间隔了好几个练习室，不能听到对方房间的动静。”璃子接着说，“3、我们采访完跟音乐系老师交接时，她告诉我们根据教师借用表，当天晚上大多数学生都在21:50前离开，也就是说整栋楼还没走的只有九谷、明日香、大和穆以及在门口等着的鹿鸣。”
湘子接过本子：“就这样。”
言雅白眼咂巴嘴：“又是可以操作但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高明托腮抿嘴，沉思片刻说：“我明天早上去问老师要音乐楼的监控录像，这样就可以知道每个人的行踪和口供是否对应了。但是鉴于没有人被捕，我觉得他们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终于学会利用老师的资源了呢，学长～湘子笑眼盈盈说：“我觉得我可以利用采访排练的名义明天再去音乐楼一趟，看看能不能进到大和穆的练习室。”
“我和你一起去实地看看。”高明放下手直起身，“南条同学是计算机学院的吧，能拜托你去调查一下森田正男吗？我觉得同一个学院查起来会更方便。”
“我？！”璃子指着自己，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我不行的，我一个人不行的……“她快把自己缩成一团了。
言雅忽然出现在璃子身后，脑袋探到她肩旁：“还有我呢？”
璃子慌慌张张朝旁边退了好几步，红晕从脑门一直蔓延到肩胛骨，整个人和过敏了一样：“可，可我没有和男生一起行动过……还是……”
湘子揪着言雅的领口把他拖到高明身侧，把领**给高明后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试试！你看我不也……”她眼睛斜向提着言雅领口，防止他再有小动作的高明。
“委屈小桥记者了。”
对方显然沉迷于和言雅斗智斗勇中不可自拔。
湘子咋嘴拉过璃子手可怜兮兮望着她。
果然璃子的表情软化了，搓着手低头说：“好吧，我试试……”下一秒就被湘子一把抱住。湘子要用最大的热情感谢闺蜜的无私奉献，还没来得及说“我太爱你了”，背上的衣服就被人扯住，自己像是小鸡一样被人往后拉，她想像八爪鱼一样抱住璃子，但一想到哥哥受伤血淋淋两道痕迹，手不自觉松开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你和诸伏组队查音乐楼，我和南条同学调查森田正男。”言雅拽着湘子迫使她和璃子分开。
可恶的田边言雅，睚眦必报的小人！湘子内心咆哮着，扭头看见一脸歉意的高明。啊啊啊，学长你怎么没有把人控制住！
“松手！再不松手我要告诉我哥哥！”湘子嚎叫着，脚“哒哒”拖过地面。
言雅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天天‘你哥’，有本事你打电话给他现场告状啊！”
打就打，谁怕谁，待会不要怂！湘子努力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屏幕看见“23:00”时，手僵住了。
这个点，哥哥大概睡着了吧……毕竟平时没事九点左右就休息了，何况发烧。
“不敢了吧？”
“你再说一遍！我哥才不屑和你闹！”
拖到舞台台阶旁，言雅松手了，湘子恶狠狠瞪着他，对方笑得很开心。背后传来高明和璃子的谈话。
“田边看似乖张但很靠谱，明天多见谅。“
“湘子也是，还望见谅。”
湘子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你们两个！”
几乎是异口同声。
补一个吃完饭时两边的小剧场
（湘子璃子）
湘子（发完消息）：哈哈哈哈，学长一定想不到是我！让我挑挑放什么曲子带感！
璃子：……
（高明言雅）
言雅看着“QWQ”：这凶手还挺少女感的，不会真是小泉奈美吧……
高明默默打开之前湘子发给他的“能告诉我上原离和哪些人关系比较密切吗QWQ”，OS：看破不说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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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半钢琴杀人事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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