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半背的伤,随便洗漱了就结束了,宋其灼给他找了一套新的睡衣就自己跑去洗澡了。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方衡趴床上呼吸都均匀了。
怕自己半夜碰着他后背,宋其灼还找了一床加厚的被子在他俩中间跟砌碉堡似的围了一长条。瞎想啥啊,人家都伤成这样了,谁还有那些心思啊。宋其灼看着他睡得好好的,自己也钻被子里躺着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方衡可没有那么快睡着,今天他是累了,趴着发呆呢,后背痛啊,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后背上了,就更痛了。旁边这小孩儿倒是睡眠质量好,还没搭上话呢就睡死了,真睡死了,方衡还试着叫了他两声。趴久了手臂也麻,后面干脆坐了起来,就盯着旁边躺着这人看。
房间里有一大扇窗,刚好把外面的城市夜光都透了进来,照着方衡的影子投在宋其灼的身上。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吧,方衡看着自己的影子开始比划起来。
举起一只手,影子也跟着举了起来,隔着一截距离,看着像是环抱着宋其灼似的,方衡拿了手机过来拍照。隔空还捏捏宋其灼的脸,捧捧他的下巴,宋其灼人不胖,但是骨架小,一张袖珍脸没多少骨头撑着,看着肉嘟嘟的。应该很好捏吧。
借着夜光,方衡一寸一寸地在心里描画着宋其灼的模样,从头顶上卷卷的毛发,到眉毛,他的桃花眼,不高但很可爱的鼻梁,到嘴巴。
粉色的,光照下,隐隐约约透着淡淡的血色,看上去软嘟嘟的,像果冻。
方衡咽了咽口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不过隔着空气,接着光,让自己的影子替自己尝了尝味道。
影子要是会说话就好了,他一定会说是甜的。
悄悄地存下这一张,设置成了他俩的聊天背景。他现在还没怎么摸清宋其灼生气的点,设置成手机桌面太明显了。
后半夜玩儿累了,他捏着手机就睡着了,天亮的时候比宋其灼还先醒。
碉堡一点儿用没有,宋其灼睡死了没意识,一条小粗腿踢倒了碉堡,连腿带碉堡全部都压在了方衡腰上,痛得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自己太奶跟自己招手了。
醒来看见太阳都在往上爬了,也实在痛得睡不了什么,方衡起床换衣服了。
他第一次来宋其灼卧室,昨天晚上天黑,没怎么认真看,这会儿坐在床边,把房间仔仔细细打探了一圈。
这算是宋其灼落地实现的第一个设计案例吧。整个房间好像是一个超大卧室隔了一半过来的,房间连着两个小通道,一边儿连着隔壁是书房,一边儿连着洗漱间和浴室,床这一块儿就主要拿来趟着。因为除了床上以外,地上铺着大大小小干净的地毯,地毯上随意地摆着一些豆腐沙发,小毛毯在沙发上随意地搭着,一看平时宋其灼就在这儿随地大小躺,床是榻榻米,非常符合小时候的喜好,看烦了千篇一律的床,就喜欢这种不太一样的。榻榻米一边连着一排衣柜,一边靠着窗户,像上次看到的那个设计一样,榻榻米连着窗台飘窗,飘窗上也铺了软垫,可以躺。但这个房间除了那个榻榻米,没有其他一点儿日式的意思,很素净,像小孩儿干净的灵魂,连衣柜的门都是纯白,中间一根很浅很浅的线提示着这儿可以划开。
方衡想起,昨天在洗漱间的时候看见的好像也是一片白色,所有的装饰和洗漱用品都是白色。
不合时宜地想了想,这得多难保持卫生啊。张阿姨辛苦了。
他不知道,张阿姨不打扫内部房间的,这些全靠宋其灼自己的强迫症维持下来的。
但是白色确实很配宋其灼,他的皮肤就白白的,跟方衡透着血管的冷白皮不一样,宋其灼的白看着是更健康有活力的,带着暖的,像纯净的小太阳。
把自己收拾好了他就去餐厅吃早饭了,昨天沈思明说要麻烦林漫舟把他送回家去,免得他自己偷跑出来再偷跑回去被他爸又一顿折磨。
虽然挡得过初一挡不了十五,能挡一次挡一次,先把初一挡过去吧。
手机上方建国20几个未接来电,方衡都不想看。
宋其灼赖到中午才起来,林漫舟的车都到楼下了。他懵了,叫方衡过来玩儿,就吃了顿饭,还没玩儿上,人怎么就要走了呢,昨天晚上也没说上几句话。
悄悄拽着方衡的手不想让他走。
“我就是来看你一眼,已经看到了呀,这能让我揣着想好几天了。”一个寒假太长,本以为整整一个多月都会见不着的人,昨天顶着风险偷偷来见了一眼,不,见了一整个晚上,已经比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没忍住捏了一把因为发脾气鼓起来的脸蛋,软嘟嘟的。
“走了。”方衡跟宋其灼说,“张阿姨做的饭真的好吃。”
宋其灼看着像每天长在他们家似的早来的陈觉和祝越,早起的宋双双和沈思明,他们肯定跟方衡一上午都讲了好几箩筐话了,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赖床的毛病。
他要赖着跟林漫舟一起去。
他上次来这个门前还是上次,鼓起勇气杵在门口跟方建国暗暗对峙了的那次。
这次他带了大人来撑腰了,胆子大多了。
敲开门果然看到怒气冲冲的方建国,在看到外人之后,脸上表演了由暴雨转晴三百六十度大变脸。
林漫舟先礼貌进攻:“不好意思啊,小孩儿昨天晚上写作业太晚了,我看他们太累了就给留下住了一晚,太晚了没给您打电话,害方爸爸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认识她,学校的家长代表,沈承宣的合法太太。这个城市不大,做生意的都知道沈家的排面,礼礼貌貌请进来喝茶。当初这死小子要住校的消息还是学校通知他的,冠冕堂皇说是为了给孩子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推荐他们住校,完了又说沈家出面手续已经办完了,不劳家长费心。
这会儿给这个逃出去一夜不归的混蛋作保说在自己家学习。哼,方建国一个字都不信,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跟他妈一个德行,一天就知道外面鬼混,仗着脑子聪明成绩好,为所欲为。待会儿跟他算账。
方建国嘴上说着小孩儿调皮不好意思打扰了,还麻烦亲自送来,准备伸手去揪方衡的胳膊。
林漫舟看他手势给拦了一下,接着当笑面虎:“昨天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拍到小方的背,看到孩子背后受了伤,我们阿姨给简单上了药,但他昨天跟我们家宋其灼一块儿住的,说好像疼得一夜没睡好,哎呀这个年纪小孩儿打打闹闹的容易受伤,害得大人多操心。”
端茶上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林漫舟看她年纪就不像是能生出方衡的样子,看方衡对她态度肯定不是姐姐,但是别人的家事她确实也不能参与过多,简单透露了几句小孩儿伤得挺重的,希望对面这个男人还有一丝丝人性能暂时放下作孽的手吧,家里有小孩儿的她想着有人打小孩儿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方建国确实也不是特别狠的人,不然方衡几条命都不够揍的,听说孩子昨晚没睡好,心软了那么一秒吧,一秒足够压下他想去揪方衡胳膊的想法。
林漫舟跟方建国商量事儿:“那个,我们家小灼,成绩一般,我平时忙没顾上他,想说跟您商量个事儿,不太好上家里来麻烦你们,想让方衡上我们家去给他讲讲作业,不然这个寒假我怕他玩儿过去,开学一考试发现又打回原形了。”
方衡成绩好是让方建国涨面子的事儿,沈家的孩子都让林漫舟亲自来请方衡去讲题,方建国这会儿心情有点好,似乎之前说的话他又信了几分。
再加上宋其灼坐旁边装得一副傻不愣登跟着点头的样子,是像个没长脑子的。
方建国挑了挑眉说:“每天都去?你们来回接送?”
林漫舟保持着标准的待客笑容说:“最好是每天,要是太晚不方便回,让孩子给您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方建国没开口要钱林漫舟还挺意外的,不要钱就欠着个人情了,方建国还是会算这笔账的,但是林漫舟无所谓,她看着方衡确实可怜,家里几个孩子跟他关系都好。
宋其灼听着这事儿方家挺赚的,出个孩子换沈家一个人情,好像还是因为自己,拽着林漫舟的手想让她算了,但话没办法说出口,这主意方建国答应了的话,他们俩能天天见面,方建国也不会再打他那么狠了,不然咋给讲题啊,净顾着痛了。
宋其灼顿时有种欠沈家的得下辈子才能还清的感觉,不然把宋双双送过去赎罪吧。
“别告知了,晚上必须得回,这个没得商量。”方建国还是不太喜欢风筝断线的感觉,还假装担心人,“昨天晚上我也一夜没睡好,家里孩子不见了谁能睡好!”
“那行,那我们家司机每天早上来接人,晚上给您送回来。”林漫舟事儿谈明白了,准备带着宋其灼起身走了,“明天开始吧,昨天晚上没回来给家长闹担心了,在家好好休息。”转身摸了摸方衡的头说:“明天见呀小方。”
方衡给摸得有点懵,方建国居然能答应让他每天都出门?在他心中林漫舟的形象都高大了好多。在宋其灼出门前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还高兴得给他挤了个媚眼儿。
人走了,方建国没对他发作,就啧了一句,说他现在翅膀硬了知道跟着巴结家里有权势的同学对付老子了。
但方建国心里打着什么垃圾算盘这会儿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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